第26章 不想再當好朋友x16

作者:幾玉
張雪齊的車剛駛入住宅區大門,就看見那塊“小草給我一片綠,我給小草一份愛”的木牌旁,站着一個衝他連連揮手的身影。

  透過擋風玻璃望去,車外樹影婆娑,寒風瑟瑟。

  蔣星敏捷熟練地鑽進副駕駛,縮肩抖了抖一身寒氣:“終於等到你了。”

  車靠邊,停在風中。

  張雪齊心一沉,蹙眉間捉過她的手,凍得像冰塊:“站在外面多久了?”

  “沒多久,猜到你要回來了。”她吸了吸鼻子,抿脣笑着,從大棉襖裏掏出一個保溫盒,“看!我做了一晚上,還熱乎着呢,帶來給你喫。”

  盒身溫熱,他揭蓋,滿滿當當的春捲,整理排列。

  “只要一加班,你就會忘記喫完飯。”蔣星側身坐着,滿眼都是他,“我猜你肯定只喝了咖啡。”

  張雪齊靜看兩秒,忽地重又蓋上,在她困惑的目光裏,抓住她兩隻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替她揉搓升溫。

  “搓久一點。”蔣星咬脣笑,享受服務,“好冷。”

  他涼涼地擡眸,千言萬語,盡在這溫柔又無奈的注視裏。

  “以後等我到了你再出來。”傻傻地杵在那吹冷風,“或者我去找你。”

  “我走過來的話,我們就能早點見面啦。”她抽出手,推他手臂,“我已經暖了,你快點喫,嚐嚐我的手藝和十年前有什麼區別?”

  那雙期待的眼眸裏,有寒夜星光。

  見他喫到第三個,還沒發言,蔣星憋不住:“是不是不好喫?”

  “好喫。”

  “和高中那次呢?”

  “都好喫。”

  她不滿足:“必須選一個。”

  張雪齊夾起一個,喂到她嘴邊。她一口咬住,腮幫鼓鼓。他見狀,眉眼隱有笑:“這次的更好喫。”

  “我更厲害了,是不是?”滿面難掩的小得意,蔣星口齒含糊着,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喫,“必須喫完才能走。”

  這次更好。

  因爲這是隻爲他做的。

  一人喫,一人看。她的情緒逐漸安靜下來,思緒溜着,眼神開始怔忡。

  幾個小時前,蔣星收到覃力的一條微信。

  他說:一閃一閃亮晶晶,你怕不怕張雪齊被搶走?

  沒頭沒尾的一句,破壞了她整夜準備愛心夜宵的好心情。

  嘴裏嘀咕着見面一定要好好問問張雪齊,但看見他,心就軟了。他每天工作好辛苦,加班熬夜喝咖啡,真怕身體頂不住。

  無緣由的質問太過單薄、蒼白。她更相信他。

  “今天下班去哪了?”

  蔣星迴過神:“沒去……哪兒,回家做春捲了。”

  眼睛一轉,和他對視。張雪齊要笑不笑地看她:“最近揹着我,偷偷在做什麼?”

  她手指輕輕摳劃座椅,小聲嘟噥:“我纔沒有。”

  “我不是要限制你。”他捏一把她的臉,“記得回家就好。”

  ……話題要偏不偏的。蔣星沒想透,索性賣友發問:“覃力說,你身邊又出現一個‘甜總2號’,還是我們的校友。”

  覃力的年終獎扣一半。

  張雪齊神色如常,搬出她說過的話,逗趣道:“甜總鹹總辣總,還有什麼味道沒湊齊,你再安一個稱號。”

  蔣星擡腳踢過去,心裏念着他,沒使勁:“校友叫什麼名字?”

  “伏夏。”

  “哪兩個字?”

  “三伏的伏,夏天的夏。”

  沒印象。她抓重點:“高中時認識嗎?”

  他搖頭。

  “現在做什麼工作?”

  “新快訊,負責醫療口的記者。”張雪齊全部交代,“上次去堯原出差,她跟隊報道,我們和省應急醫院共建一鍵呼救大數據平臺,她要採訪公司信息,出稿宣傳,近期都由覃力對接。”

  無懈可擊。

  蔣星慢悠悠地點頭:“原來這回是記者,那她一定很會寫……”

  這一盒起碼裝下二十個春捲,雖然飽了,但回憶她剛纔喜悅的模樣,張雪齊還是埋頭繼續喫完剩下幾個。

  身旁的人半天沒動靜。

  他偏頭,在她眼底看不見星河。而她的目光,安靜地攏着他,像在看遙遠的過去。

  “文章寫得不錯。”張雪齊句句有迴應,“記者就喫這碗飯。”

  手臂猛地被拽住,蔣星身子挨近幾分,緊接着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這是哪兒的話?覃力到底胡說了什麼。

  張雪齊見她情緒驟然低落,想着調侃兩句緩和氣氛:“我可以嗎?”

  誰知,蔣星直接彈回原位,肉眼可見的肩胸起伏。

  她甩下一句“可以你個大頭鬼”,摔門就跑。

  興高采烈出門的小可愛,怒髮衝冠回家的小霸王。

  蘇女士依偎在老蔣懷裏,中年夫妻的目光追隨着如風一般上樓鎖門的身影,對視一眼,靜默無聲。

  蔣星一頭扎進枕被,靈光乍現的一秒,零碎的字詞拼湊成模糊而完整的句子。

  ——盛夏已至。以後每個夏天,我都會用來懷念你。

  這是不是那封遙遠的信件裏,最後一句話?

  叩門聲響。

  “星星。”是蘇女士,“發生什麼事了?”

  “有不開心的事可以跟爸比說說。”老蔣聲音擔憂。

  蔣星在屋內悶悶迴應:“我沒事,就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們去看電視吧,媽咪爸比晚安。”

  門外沒有動靜。

  幾分鐘後,下樓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原來不止是她,張雪齊的生命中也是巧合滿天飛。

  伏夏。盛夏。

  他還記得當年那封匿名情書嗎?

  即便他收到的情書數不勝數,可那封信,是唯一一封,讓他從自我世界裏擡起頭的。

  蔣星翻轉身,默默盯着天花板。

  雖然她百分百相信張雪齊的人品,和對自己膩歪的愛,但剛剛那樣的情況下,他不僅沒把她抱在懷裏,親親摸摸哄哄她,反而還有閒情逸致開玩笑。

  ——可惡至極的張雪齊。

  蔣星猛錘空氣。

  ——乾脆就這樣冷戰吧。

  蔣星被子罩臉。

  ——我要立刻過去打他。

  蔣星直接拉門。

  ……

  樓梯上的男人踩中最後一階,漆黑的眼眸靜如深潭,在她開門的那一瞬,望向她。

  蔣星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從她惱怒跑走,他失神片刻,再到現在,這僅僅十幾分鐘的斷聯間隔,張雪齊生平第一次,出現無法掌控的無助感。

  再見她的這一霎,他斂住呼吸,只靜站在那,怕多走一步,她就會從他生命裏逃走。

  而此刻,蔣星想的是——

  張雪齊肯定在她睡着的時候,偷偷下了蠱。

  不然爲什麼每次見到他,身體都會止不住,想衝過去擁抱他。

  她硬生生把這股勁壓下。

  兩人相隔兩三米,無聲對視五六秒。他的膝蓋剛動,她倏地一驚,反手關門、上鎖,快速衝到書桌前,把桌面散落的照片、信紙紛紛壓進最下層抽屜。確認沒有可疑痕跡後,才慢吞吞地過去開門。

  樓梯旁站着的人,已經來到她房門口。

  張雪齊眼眸垂得極低,沒有破門而入的架勢,就像她今夜不再開這扇門,他也能靜候到黎明。

  “罰我二十分鐘,也該夠了。”他輕聲道。

  她什麼時候罰過他?

  蔣星忿忿不平:“你再敢胡說,我到明天都不理你。”

  張雪齊果真不再說話。

  高高大大的一個人立在眼前,可看她的目光,倒真像幼時犯錯,被罰站思過的小孩。如果他的耳朵長在頭頂,此刻一定是耷拉的模樣。

  耳尖捕捉到樓下的動靜,生怕蘇女士和老蔣會突然上樓,蔣星扯住他的衣袖,拉進屋:“進來再說。”

  鎖上門的那一秒,張雪齊忽地傾身緊抱住她,鋪天蓋地的氣息,是熟悉的果木香,還有一種毫無頭緒的不安感,來自於他。

  “星星,我好怕你會哭。”他的呼吸壓在她耳邊,竟有顫動的波紋,“你每次哭,我都睡不着覺。”

  “我……”

  話哽在喉,張雪齊靜默一霎,那顆心臟好似也停了:“我真的只有你,我只愛你一個人。”

  他低聲喃喃:“我甚至想過,即便你沒選我,你愛上別人,我也會以好朋友的身份,一直留在你身邊。我不要別人,我不會和別人在一起,我只要你開心、快樂,做那顆永遠在我心裏閃耀,最自由的星星。”

  眼眶的熱意積蓄只是一剎,水跡卻源源不斷。

  “沒有別人,怎麼可能會有別人。”張雪齊掌心托住她的臉,額頭相抵。那滑落臉頰的淚,砸在他心口,如巨石一般。他要吻掉,才能呼吸,“我愛了你這麼久。”

  他目光隱動,終究見不得她哭,只能勉力一笑:“你就是老天獎勵我,持之以恆的禮物。你纔是那個最珍貴的人。”

  ——你很珍貴。

  這是蔣星突然向他告白的那晚,曾對他說過的話。

  十年前攔下他說“我們能在一起嗎”的好朋友,和這個滿眼真誠,告訴他“你很珍貴”的女孩重合。他整夜未眠,一閉眼就會出現她目含歉意站在他面前,對他說“我喜歡上別人了”、那個畫面。違心的婉拒,只因害怕得到後不願放手,會傷了她。

  可他無法拒絕。

  他太想她了。

  即便會痛,那就只痛他。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要走……除非那個男人掏心掏肺,真心愛她,不然他一定阻攔到底。

  蔣星的眼淚還在掉,吻不完淚水,那就吻她的脣,一遍又一遍,低聲安撫:“你別哭,別哭了。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你……”

  “嗯。”

  終於,她夾着濃重的鼻音,悶聲迴應他。只因從他連續不斷的親吻裏,感受出他胡亂的情緒,還有一些她逐漸聽得迷糊的喃喃自語:“我不哭了……你怎麼了?”

  “星星,永遠愛我好麼?”張雪齊持續低語,“像現在這樣。”

  蔣星迴抱他,撫摸他的背:“好。”

  “說好了,不許變。不許像之前那樣,跟我告白後,又說你喜歡別人。”

  身子猛地被提抱起,她被吻得招架不住,連連後退,小腿撞到牀沿,兩人齊齊栽進被褥裏。

  “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沒有想罵你……我怕你失蹤,急瘋了,纔對你那麼兇。我只是太擔心你了。”

  蔣星被他密而燙的吻攻陷到睜不開眼,強撐着說話:“你剛纔沒有罵我呀。我就是氣你不抱我,還反過來故意逗我,你身邊出現太多甜總234號了,我心煩……”

  張雪齊將她兩手扣在頭頂,灼熱而壓抑的呼吸,撲在頸邊,一寸寸吻過去:“沒有什麼甜總234號,只有星星1號。”

  “我原諒你了,別鬧。”蔣星雙手雙腳被壓制,只能頭肩擺動,向他求饒,“不可以!張雪齊,媽咪爸比還在外面呀……”

  “他們出去散步了。”他說。

  “真的?”她狐疑,不信男人在牀上的鬼話。

  張雪齊反手摘腕錶,吻她耳後,問:“他們散步一般多長時間?”

  “大概……一個小時。”

  他低笑:“可以做一次。”

  蔣星眼角還有未乾的淚光,燈下更顯那雙眸潤意明亮,瞪他的樣子也可愛得讓人心癢。張雪齊說:“能在你的閨房,你的牀上來一回,我死而無憾了。”說完,俯身洶涌親吻她,再不給任何反抗機會。

  風一圈一圈撞向窗戶,發出砰砰的悶響。屋外寒風喧譁,人聲寂靜;屋內無人言語,翻天覆地。有人在昏暗的路燈下吵架,有人在溫暖的房子裏做|愛。極端的反差,同一片天空,又像兩個世界。

  煙火氣息的人生,只想在天寒地凍的深夜,在一間溫暖如春的房子裏,擁抱戀人跳動的心臟。

  張雪齊啞聲笑道:“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愛哭。”

  蔣星側臉埋在枕頭上,聲音低微:“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

  “還有什麼?”

  “不想告訴你。”

  “我想知道。”

  “那就……過幾天再告訴你。”

  他胸膛捱上她的背,在她耳邊說:“好,我都等你。”

  ……張雪齊把棉被往上再扯兩寸,嚴嚴實實地爲她蓋好。

  蔣星意識朦朧地嗯了聲,像在夢囈:“我要給你寫一封信。”

  “你想寫什麼?”他低聲問。

  “信……”她迷糊着,“我沒給你寫過,你也沒給我寫過。”

  他的手撫上她的面頰,看着她的眼神,專注而情深。

  她猛個激靈,已經闔上的眼擠出半條縫,想要抓住他的手,最後胡亂拽着兩根手指:“我要給你寫信,讓你只看我。”

  張雪齊盯着她的臉,像看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終於,他從往事回憶中抽離,啓脣迴應:“我擡頭不是在看那封信,是在看你。”

  讓我擡頭的,是你讀信時的聲音,還有幾欲落淚的神情。

  那已經是蔣星的最後一絲力。

  她的睫毛扇動幾下,眼皮緊闔,沉沉睡去。

  “能把你這麼沒心沒肺的人念哭的信,確實很神奇。”張雪齊凝注着這個一輩子住在他心尖上的女孩,低聲說,“那時我想,我也要給你寫一封,如果你能爲我流淚,就更好了。”

  五個小時前——

  本嵐說:“喫飯,一起。”

  “今天不行。”蔣星把竹籤扔進垃圾桶,“今晚我要回家給我男朋友做春捲。”

  “你們晚餐就喫春捲?”

  “不是晚餐,是夜宵。”她一本正經,“我今晚有好多事要做,本來也約了他一起喫晚飯,後來我決定,還是抓緊時間,先完成主要任務。”

  十年前的春捲事件鬧了烏龍,十年後她要爲張雪齊再做一次。

  她還要給他寫一封情書。

  從幼時到現在的回憶錄。

  最近都在看老照片,醞釀感情。

  本嵐聲調平平地“哦”一聲,沒走兩步,又回頭:“你上次說的那家店,發地址給我。”

  蔣星納悶:“哪次?哪家?”

  他默了兩秒:“算了。”

  三個小時前——

  伏夏問:“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張雪齊回視她,點頭:“我準備結婚。”

  她微微恍惚:“我記得你有一個青梅竹馬,放學經常能看到你載着她回家,叫蔣星。”

  他的目光柔和幾分,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剎那:“就是蔣星。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伏夏眼眸彎彎,搭腮道,“我記得她很可愛,當時很多人拜託她送東西給你,她還有一個特別結實的袋子,專門替大家裝禮物。”

  張雪齊無奈地笑。

  “其實……”她頓了頓,試探瞅他,“你當時就喜歡她吧?”

  話落,伏夏急忙擺手:“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隱私。你可能不知道,高中時你太有名了,女生們都愛討論你,那會兒大家最愛聊的話題就是你以後會和誰在一起,蔣星的名字人盡皆知,可從沒有人提過她。”

  張雪齊靜看她。

  “但是我知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伏夏緩緩道,“一定會是她。”

  因爲你是張雪齊。

  你只愛她。

  “果然當記者,都要有洞察事物本質的眼光。”張雪齊讚賞道。

  伏夏笑了下:“那我今天,就以一個老同學,而不是合作同事的身份,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

  “謝謝。”

  “嗯,再見。”

  “再見。”

  ……

  蔣星的手漸漸脫力,往下滑。

  張雪齊反手握住,慢慢的,把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我給你寫過信。但是,你沒見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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