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二人世界
他转過身去看她,低头瞧了瞧女人沈静的小脸,再盯著她的三寸金莲瞧了又瞧,才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既然走得這般辛苦,为什麽不同我說?”
无论他做什么,這女人都不打算开口同他說话了麽?
只见瘦小的女人朝一边撇過了白嫩小脸,只用侧脸对著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生气還是不悦。
不過那细细的小手柔柔软软的,乖巧地躺在他的掌心裡,倒是沒有尝试挣脱他的手──虽然那一定是徒劳的……嗯,也算是有进步了。
事实上,自从借酒强要了她两次之後,這女人虽然反抗变少了,开口說话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无论是像从前那样哀求也好,或者咒骂也罢,统统都沒有了,好像,她已经不屑再浪费唇舌在自己身上。
這些楚离渊不是沒有感觉,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同這個小妻子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太令他伤神了。
不仅仅是這一個月以来的事──算上過去的两年多,几百個日夜,他无时不刻,不在逃避著有关於她的一切……
眼下,事情意外地发展了這般田地,他還是习惯性地,能逃避一时是一时,走一步,就算一步了……….
将小包袱从自己肩上解下来,塞进了女人的怀裡,试著讨好她:“你拿著。”
好像一方话少的时候,另一方自觉也跟着不爱說话。
此消彼长的道理,自是适用於夫妻之间的。无论這一对夫妻,是否如别人家那样的柴米油盐、和谐美满,眼下看起来,倒是同样的相映成趣。
就此,也不管云锦有沒有理他,男人已经半蹲下身子,发挥颐指气使的看家本领,淡淡道了两個字:“上来。”
過了好一会儿,云锦才转回了小脸,掂量了一下自己手裡沒有什麽重量的包袱,還沒時間去猜裡面收著的是些什麽东西,便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向来高高在上,将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男人,竟然也会,有伏低做小的一天麽?
“上来,听见沒有?”
某人有些不耐烦了。
云锦好恨自己的懦弱!明明咬著牙坚持著不要理那個男人,可是总不够坚定,总是很容易便被他引诱……
就像此刻,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犹豫了几秒后,最後還是乖乖地攀上了男人的肩膀。
在她看不见的阴影裡,男人漂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把包袱拿好了。”他毫不费力地背著她站了起来,一边迈动大步,一边還不忘提醒她保管好他们的行李。
感觉男人的大手稳稳地托著她的腿,女人的小脸蛋已经羞得通红。
四肢僵硬地趴在他的背上,云锦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是在他的背上,不必担心被他瞧见窘迫的神情。
两人就這样相依相偎地,在夜色裡慢慢走出了好远。
過了好久,云锦才稍稍适应了如此诡异的局面,开始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嗯,包袱裡的东西,到底是什麽呢?
如此轻飘飘的,不可能是什麽金银细软,也不像是纸张信件,摸起来,倒像是几件轻薄的衣物。
可是,這男人不慌不忙地收拾家当带她搬家,结果收拾出来的,竟只是几件普通的衣物麽?
她還以为,按照楚离渊的性子,肯定又是临时购置衣裤鞋袜,来填充她衣柜的。
毕竟,自从被他金屋藏娇的那天开始,她的衣柜三天两头会多出几件新衣裳。
有时候临时起意,男人還会替她添置些胭脂水粉,還有些女人家家用的东西。
有时,她甚至不知道该感谢這男人的大方体贴,還是抱怨他无孔不入的发癫。
再想一想,要說大方的话,楚离渊肯定是算不上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准她去见小秋或者暗羽?
更别說放她回梧栖斋了……
眼下,她竟然可笑地又要搬家了!
不知道小秋什麽时候才会知晓她的境遇,不知道等到主仆二人重逢,会是什麽年月光景……
另一头,原本正大步走著的男人,迈出的步伐却愈来愈小,步子走得愈来愈慢……
只因感觉身上所负,软绵绵的如同一团柳絮,实在令人心生向往!
一想到他柔弱的小妻子,正满脸娇羞的趴在自己背上,楚离渊的心就软的,好像正被一根根的羽毛不紧不慢的挠着。
好想,好想走得再慢一些…….
脚下却又步步生风,只想快快回到两人的新家!
且說云锦忽然過起了无人侍候的生活,還著实有些不惯。
不過,某人当然会抓住這大好机会,厚着脸庞要求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换句话說,便是云锦事无巨细,全都控制在了他的手裡。
甚至连穿什麽颜色、什麽质地的衣服,都得由著某人的喜好来定……
這甜蜜的二人世界,从云锦发现某人包袱裡装的是什么,而不禁臊红了小脸的那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
沒了侍女跟在身边,云锦就此连個說话的人都省了。
她的生活裡,从此就只剩下一個男人,一個随时随地发癫的男人。
原本清心寡欲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就被甜蜜幸福,给彻底填满了。
再這样下去,肯定会疯掉.......
衣裳不整地躺在床上,云锦不禁有些头疼——
這男人的体力,实在是旺盛得太可怕了!
难怪以前還有好些個陪房的丫头……
眼下,這多人份的“重担”却全部压在了她一人的身上,這要向来身子不济的她,如何能受得起?
每当她提起身子不适,要求减轻负担的时候,那男人只冷着脸不說话。
然后回头,他就端上大碗的黑乎乎的药汁,硬迫她喝下去,說是可以强身健体……
說来也可笑,从前她病得快死了,也未曾见這男人施舍過一汤半药。
如今她云裡雾裡地被他“关”着,這些所谓的补药却源源不断地被灌进了她的口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找来的药真有奇效,她的身子真的变好了一些。
换了从前,别說是夜裡出来吹冷风,就是稍稍有一点冷她就要着凉生病。
可是如果真的病重,他大概不会如此频繁地发癫了——
生平第一次,云锦特别希望,自己的身子再变弱一点就好了……
毕竟,谁会喜歡一個病怏怏的,看着就不吉利的瘦女人呢?
更别說,是搂着一個病入膏肓的女人過日子。
对!
定是因为她身子变好了,他才会突然愿意同她亲近的!
可是……就算身子变得沒那么弱了,她的身份還不是一样,是他最厌恶的北越人么?
思来想去,可怜的云锦益发觉得,自己這位夫君,实在是個阴晴不定、居心叵测的男人……
实在,不是她可以接触的人。
简单的梳洗后,云锦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先是往四处探察了许久,确定沒有楚离渊突然回来的迹象之后,才轻悄悄地绕到了后院。
隔着院子裡的篱笆,小声地唤道——
“雪团?雪团……?”
“汪呜——”
欢快的狗吠声骤然响起,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从草丛裡颤巍巍地冲了出来。
小家伙還沒满月的样子,只见那短短的四肢一颤一颤,胖乎乎的小身子好像随时摇摇欲坠,远看就像只雪团子晃啊晃地滚了過来。
等它走近了,能看到小白狗额头上有块淡淡的浅灰色斑点,两只乌溜溜的眼珠黑亮黑亮的,毛茸茸的小鼻头伸過来,隔着篱笆对着她的手掌蹭了又蹭。
“哈……雪团真乖,不要舔了,乖……”
等到小家伙伸出嫩嫩的小舌头来舔她的手心,云锦不禁笑得眯了眼,“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云锦好不容易才收回了手,转而从早就准备好的盒子裡,取出两碟小菜来。
小狗儿的眼睛瞬间更亮了,身后的小尾巴摇得愈发欢快。
“慢点吃,乖雪团……”
“汪……咕噜……”
隐蔽的后院裡,又一次上演了一人一狗隔着篱笆亲密接触的情景。
沒错,這已经不是云锦第一次偷跑出来喂雪团了。
自从数天前偶然发现,隔壁院子裡竟然有只活蹦乱跳的小白狗,她便时时按捺不住心底的欢欣雀跃,总想着偷跑出来看看小家伙。
“小雪团,你的主子呢?”
对着灵动可爱的小动物,向来端庄沉静的女子,也忍不住流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你這么顽皮,主子一定是常常给你洗澡,才让你不至于变成一团小黑球吧?”
“汪呜……”小家伙抬头,又舔了一下她的手指,乌溜溜的黑眼珠愣愣地看了看她,很快又低下头去吃碗裡的大餐。
云锦把手伸进篱笆的缝隙裡,揉了揉小家伙雪白的皮毛,喃喃地叫它的名字,秀气的眉眼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状。
大概是,实在太寂寞了吧……
对着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不点,她也自顾自地說着傻裡傻气的话语,還颇为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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