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压迫
小赵领着宜真往楼梯上走,四楼走廊尽头有间无人居住的小套房。
推开门一股灰尘扬起来,宜真捂住鼻子,多少有些接受不了這种简陋积灰的环境。
小赵拿了水桶帮她做卫生:“哎,你就忍忍吧,想要博取美人一笑,哪裡那么简单。”
宜真努嘴道才不是呢,還是過意不去拿了抹布一起做卫生。
外头响起大钊咋呼的大嗓门,随即便是陆深冷淡的声腔,在深夜的走廊裡,那种漫不经心的回应以及喉腔裡溢出来的磁性,宜真听着后背酥酥麻了一片。
小赵嘻嘻笑,压低声音:“看我对你好吧,给你安排在這裡。”
宜真既感慨又感动,握住他的手:“大好人,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
小赵触电似的抽回手,脸也红红地:“你可别瞎想,我对你可沒意思!”
小赵屁滚尿流地跑了,徒留宜真对壁哀叹。
這阵多雨,被褥潮湿也不知曾经谁睡過,這让久病在床养成洁癖的宜真毛骨悚然。
待她下定决心要违背组织决定出门来,便见前头立着一道黑黢黢的身影,高长的体态生冷的气压自然而然地涤荡方圆叁裡。
陆深靠在栏杆上抽烟,似乎沉浸在浓稠的思绪中。
宜真噎下口水擦過那边,好歹走到楼梯口可以逃出生天。
一條胳膊拦住她的生路:“去哪。”
宜真不說话,陆深转過身来,抬手看表:“哑了?”
“還以为你转了性,這点委屈都受不了?”
面对陆深压迫性的质问,宜真一瞬气得想哭,一瞬又觉沒什么,他是這個尿性她应该早点习惯。
“不是的陆队长,我、我就是想回去拿点行李過来。”
陆深盯着她的脑门,道:“只要你想违背组织决定,你可以走。”
宜真到底沒回家,夜裡也沒睡好,第二天就发现自己過敏,胳膊和后背全是红红的麻点,好在她穿的是长袖,勉强能遮掩难堪。
分组行动时大钊一眼钉住宜真,那架势仿佛要叼住孔宜真好好磋磨。
小赵及时插话了:“深哥不是负责死者胡一鸣双亲那边?有個女警在旁更合适点?”
道理确是這個道理,避免死者家人情绪過于激动,女警在场安抚是最好的。
陆深点头,最近他也觉着大钊是過分了点,掐灭烟头起身:“孔宜真跟我走,其他的按原计划。”
胡一鸣大叁肄业创办医药公司,似模似样地,這個新闻還火過一段時間。想来他家底应该也不差,否则怎么创医药行业的业?
但结果跟宜真的想法大有出入,其父母住在某城中村中,狭窄的巷道裡,跟雨水一起滥流的污水,低矮毫无秩序的各类商户,楼下垃圾箱裡阵阵异味,苍蝇嗡嗡环绕。
宜真本来就不舒服,见此胃部阵阵抽搐。
陆深早见惯了她的娇贵做作,进楼道前道:“进门后注意表情管理,带你来不是起反作用的。”
开门的是位满脸褶子貌似六十的老妇人,连正经的胸衣也沒穿,空荡荡的衣衫下顶着两坨水分流失的部位,门口处堆满了废弃的塑料瓶和纸皮。
宜真尽量目不斜视,有些不忍:“請问,這裡是胡一鸣家么?”
原来這妇人正是死者母亲,年纪才五十,早年跟老公在家务农,为了供儿子读书,才双双到城裡来务工。她找不到好工作,力气又不如男人,只得在城中村裡收收垃圾。
前几日派出所来通知他们去认尸,见着面目全非的儿子,夫妻俩瞬间万念俱灰。
房间不過一室一厅,堆满各色杂物,陆深转进裡屋,给宜真压了個眼色。
宜真清咳一声,进门前陆深就交代,由她来询问记录,本子上写着几個关键問題,她照着问就行。老妇人要么痴痴地望着地板,要么机械摇头,喃喃說不知道不知道。
一時間宜真也束手无策,坐了片刻,发现茶几下压着一张陈旧的照片,刚好被水壶压住。宜真将其抽了出来:“這就是胡一鸣吧,看起来很乖很聪明哦。”
老妇人浑浊的瞳孔移過来,猛地抢過照片抱在怀裡,呜咽痛哭出来。
宜真胸腔一窒,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這么沒了,谁又能接受呢?艰辛的余生,還有什么可以指望呢?联想到失去她的爸妈——当他们看到只有残肢断臂连全尸都找不到的女儿,又该如何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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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哥每天惹咱好妹妹生气(╬◣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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