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封路，拆房，測試開始
上百個身穿鐵道兵制服的年輕人，在昏暗的燈光中，抄起鏟子挖掘土坑。
他們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手掌也被磨破，卻沒有一個人喊苦喊累。
不遠處，幾個機修工正蹲在地上摸黑修理兩臺挖掘機。
“二班長，情況怎麼樣，今天晚上能修好嗎？”工地總指揮張團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工地現場。
二班長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衝着總指揮敬了禮：“報告團長，不能！”
“.......”
二班長見張團長的臉色黑了下來，連忙指着兩臺挖掘機解釋：“團長，這兩臺挖掘機，一臺是幾十年前咱們從老毛子那裏搞來的，早就老掉牙了，缺少必要的配件。
這一臺是咱們自家生產的，確實是有配件，但是齒輪安裝不到位，只能等廠家派人過來了。”
“等？！”張團長着急得直冒汗，指着那些正在挖掘土方的鐵道兵們說道：“我們能等，工程能等嗎？氣象臺已經做了預報，還有半個月時間，咱們京城就會下大雨。
到時候，坑裏灌滿了雨水，咱們的工程至少得延誤一個月。咱們就沒辦法完成工程進度了。”
二班長特別理解張團長的感受。
鐵道兵們搞工程跟上戰場差不多，一旦延誤了工期，就等於是打了敗仗。
但是，現在沒有了挖掘機，只能憑藉鐵道兵們用手挖掘，進度壓根就趕不上。
“團長，要不我去把一班和五班的同志喊起來。”
“不行，一班和五班已經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了，要是再連夜加班，同志們會喫不消的。”
張團長直接回絕了二班長的建議。
現場瞬間陷入了寂靜中。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團長，一機部的電話。”一個參謀快速跑了過來。
“一機部？”張團長皺眉頭，鐵道跟一機部是兩個單位，這麼晚了，對方有什麼事情呢？
此時他正發愁該如何完成任務，壓根沒有心思搭理一機部。
“據說是一機部研製出了挖掘機，想要藉着咱們的工地，來進行測試。”
“什麼！挖掘機？你怎麼不早說。”
還沒等參謀反應過來，張團長就一路小跑衝進了帳篷裏。
參謀：“........”
張團長和一機部的領導溝通後，雙方順利達成協議，把西直門工地定爲測試場地。
“團長，國產挖掘機啊，能行嗎？咱們還是不要抱那麼大的希望。”參謀見張團長精神提振不少，小聲提醒他。
“國產的又怎麼了，沒看到咱們家的坦克已經遠銷海外了嗎。劉參謀，你不能用老思想看待國內的產品。”
張團長頓時冷下臉，對着參謀就是一頓訓斥。
“是是是....”參謀連連點頭，心中卻覺得委屈。
到時候挖掘機撂了挑子，耽誤了工程，挨批的還是三五八團。
他也是爲了團裏着想。
李鐵錘在第二天接到張東通知，可以把挖掘機開到西直門工地上。
三個維修人員準備就緒，一輛加油車裝滿了燃油，挖掘機也經過了檢查，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不過站在挖掘機前，李鐵錘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張東，你有京城城區地圖嗎？”
“地圖？”張東摸不着頭腦。
李鐵錘指着挖掘機說道：“我記得從這裏到西直門那邊，要經過好幾個小巷子吧，你覺得這玩意能順利通過嗎？
就算是能通過，道路上那麼多自行車、行人，太容易出事故了。”
此話一出，張東的臉色驟變。
挖掘機的體積大概跟兩個嘎斯大卡車差不多，關鍵是寬度達到了七米。
特別是這玩意盲區特別大，拐彎抹角的，傷到了人就麻煩了。
“你等等，我去聯繫部裏面。”張東意識到問題嚴重後，立刻拿起電話聯繫了部裏面的領導。
部裏面的領導得知情況後，也鬱悶的直撓頭。
“咱們總不能封路吧？”
“封的就是路！”
一個領導出了個主意：“咱們是地方單位肯定沒有那個權力，但是鐵道兵那邊可以啊！”
領導眼睛一亮，連忙拿起電話聯繫了張團長。
“啥玩意，讓我們封路？還要拆房子？多大的挖掘機啊？”
“啥....挖鬥三十多立方。”
“好，封路，馬上封路，你們等着哈！”
張團長一聽說這次要來進行測試的一輛巨無霸，立刻來了精神。
他快步衝出帳篷，衝着那些正在忙碌的鐵道兵們大喊：“大傢伙都停一下，扔掉鏟子，換上步槍，跟我去迎接一個好玩意。”
參謀看到這一幕，心中微微嘆氣。
“團長....你也太容易上當受騙了。”
上午九點鐘雖然不是上班的點，西直門附近因爲是主城區，街道上依然有不少行車和騎自行車的人。
特別是一些小年輕們正悠閒的逛着街。
突然，十幾輛嘎斯大卡車從遠處開過來，咔嚓一下停在旁邊，上百位鐵道兵戰士從卡車上跳下來。
張團長拿着鐵殼大喇叭大喊一聲：“各位，從現在開始，從紅星機械廠到西直門的這條路暫時封鎖，有出行需要的，請繞道。”
京城的居民們早就習慣了封路，但是由鐵道兵來執行封路任務還是第一次見到。
大部分居民們都比較配合，他們也想看看，有什麼重要人物要參觀京城。
但是，幾個小年輕就忍不住了。
一個叼着煙的精神小夥，看了看旁邊的尖果兒，覺得應該表現一下自己。
他晃悠着走上前，衝着張團長笑道：“同志，我記得封路需要提前通知吧，哪有你們這樣乾的？”
張團長衝着精神小夥敬了禮：“同志，按照規定，一般情況下確實是需要提前通知各個街道辦，再由街道辦通知住戶們做好準備。
但是，還規定了遇到緊急情況，可以不用通知，直接封路。”
說完，他加重語氣：“再說了，我們只用耽誤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還請您諒解。”
精神小夥衝着張團長冷哼一聲：“你是領導，你說是特殊情況，那就是特殊情況啊！”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配合了？”張團長皺了皺眉頭。
“我現在就站在這裏，我看你們能拿我怎麼着！”精神小夥太清楚這些大兵了。
別看這些大兵在戰場上能夠面對槍林彈雨而眉頭都不眨一下，但是，他們對自家人卻下不去手。
此時尖果兒仰慕的目光，讓精神小夥覺得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峯。
“團長，挖掘機馬上就要過來了，我去把他帶回來。”參謀的火氣冒起來了。
“只不過是個不懂事兒的孩子，算不得壞人，別下狠手。”團長點了點頭。
參謀正準備上前。
“怎麼着，你們想要打人啊，大傢伙快來看看.....”
精神小夥見參謀走過來，當時就大喊大叫起來。
話音剛出口，他突然呆愣住了。
地面劇烈晃動了起來。
“這是要地震了？”精神小夥扭過頭看去，只是一眼，他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見一個龐大的鋼鐵怪物轟隆隆的從遠處駛來，兩條履帶碾壓在街道上，地面微微晃動。
“我滴娘啊，這是啥玩意啊。”
參謀看到精神小夥被嚇得呆立在原地，連忙衝過去，一把將他拉了過來。
他也擡起頭看向挖掘機，眼神中閃爍出不可思議：“這玩意真是咱自己家造出來的？”
幾十年後，京城居民回憶起這個上午發生的事情，還感到有些震驚。
“我告訴你，那玩意有四五層樓那麼高，就這麼在我面前走過去，太嚇人了。”
“什麼四五層樓啊，至少有八層樓，我親眼看到的。”
“是啊，是啊，老張家的窩棚擋路了，還被拆掉了呢。”
挖掘機體積太過龐大，從紅星機械廠行駛到工地，足足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
來到工地，李愛國先是檢查了土質情況。
挖掘機要在這裏施工，要保證安全，如果土質太軟的話，很容易陷下去。
又與張團長寒暄一陣子，李愛國也搞明白了此次試驗的具體細節。
“要在這裏挖一個長三百米，寬二十米，深十米的大坑....”
“對，時間只有十天，能來得及嗎？”張團長一臉期盼的看着李愛國。
“如果不出岔子的話，肯定是沒問題。”李愛國答應下來後，讓維修人員先做準備工作。
他又在工地轉了一圈，確定了挖掘範圍。
因爲要日夜施工，鐵道兵的同志在旁邊搭了兩個帳篷，專門供李愛國和那些維修人員休息。
此時，挖掘機的來到，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工地外不時有人朝這裏探頭探腦。
張團長考慮到安全問題，在工地旁邊加派了崗哨。
不知不覺忙碌到上午十一點鐘，挖掘工作纔算是開始。
李鐵錘駕駛着挖掘機挖下了第一剷土，立刻引來了一陣驚呼。
“這玩意也太厲害了。”
“一鏟子頂得上咱們一個班幹半天了。”
“太有勁兒了。”
張團長緊緊攥起了拳頭：“這下子能夠順利完成任務了！”
“張團長，趕緊把轉運土方的卡車安排過來。”李愛國操縱液壓桿裝滿了一輛卡車，發現後續沒有跟上來，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已經開始測試了？”部裏面的領導趕到工地的時候，聽到裏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有些傻眼了。
在他們看來，現場測試遠比簡單的演示難度要大，李鐵錘應該再謹慎一點，多做一些準備工作。
“挖掘機沒有什麼問題吧？”大領導戴着安全帽開口問道。
張團長此時已經傻眼了，兩千多方啊，僅僅是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完成了兩千多方的挖掘工作！
等大領導又問了一句，張團長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衝着挖掘機豎起了大拇指。
挖掘機在京城引起的轟動隨着時間的推移還在逐漸增加，最後就連鐵道部的領導也來到了這邊。
看到挖掘機，心裏當時就癢癢。
“老夥計，我看這玩意就是給我們地鐵施工設計的，怎麼樣，送我們幾臺吧？”
“幾臺？老藤啊，這麼多年了，你佔便宜的性子還沒改掉啊。”大領導哈哈笑。
“一臺，就一臺怎麼樣？”
“先等等吧，等完成了測試，我們馬上要大規模生產，到時候優先給你們幾臺。”大領導點頭。
“太謝謝了。”
挖掘機的表現讓鐵道領導喜得嘴巴都合不攏。
工地的伙食也直線上升。
中午的時候，李鐵錘從挖掘機上下來，大領導和鐵道上的領導全都來了，簡易的桌子上擺着裝滿了包子的籮筐。
包子是大肉餡的，裏面添加了粉條，其餘什麼都沒加，麪皮是精白麪。
李鐵錘忙了一個上午，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一連吃了三個大包子，纔算是打住飢。
那些技術員們的飯量正常，鐵道兵們個個都特別能喫，平均每人要幹掉五個包子。
讓李鐵錘沒有想到是，鐵道兵的領導也很能喫，速度很快，等李鐵錘喫掉三個包子的時候，人家卻已經吃了五個。
鐵道兵領導喫飽後，擦了擦嘴，問道：“鐵錘同志，這挖掘機的尺寸，能不能小一點？”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這東西確實是好東西，不過有些地方不需要這麼大個頭的。”
“尺寸還可以改變，不過因爲材料問題，還需要重新設計。”李鐵錘點點頭。
“那太好了。”鐵道兵的領導似乎看到了以後各個工地全都配備挖掘機的場面了。
挖掘機的實驗進展很快，無論是一機部的領導、紅星機械廠還是鐵道兵方面都很高興。
但是，張主任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挖掘機已經連續工作四十多個小時了，卻沒有發生一次故障。
就故障率來說，已經算是合格了。
要是照此下去，部裏面肯定不可能採購國外的挖掘機了。
深夜，張主任拿起了電話通過港城接通了卡特彼勒公司的哈里森。
他還沒開口，哈里森便說道：“老張，你打這個電話，是不是因爲紅星機械廠研製出了一臺大型挖掘機？”
“哈里森，你怎麼知道？”話剛出口，張主任就覺得這話有些多餘了。
這筆生意的總額高達數千萬美元。
況且，隨着國內基礎建設工程的擴大，總額甚至會達到幾億美元、幾十億美元。
這可是一筆天大的聲音。
在資本主義世界，爲了利潤可以做出很多瘋狂的事情。
卡特彼勒公司作爲大型公司，不可能不派遣人員盯住這邊的一舉一動。
他自己不就是其中一個嗎？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張主任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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