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對峙,白小娥
鎖廠位於東鐵營順一條附近,始建於五九年。
鎖廠生產的鎖不出名,裏面的工人卻以能打架著稱。
前些年起風的時候,鎖廠的人曾經以一敵三,收拾了周邊幾個廠子,狠狠的出了把威風。
卡車還沒開到鎖廠的大鐵門前,裏面的保衛幹事就聽到了動靜。
推開窗戶一看,就算他們不清楚這些卡車的來意,也知道遇到麻煩了。
開玩笑,誰大晚上不在家裏摟着婆娘睡覺,開着大卡車四處閒逛啊。
咋辦?
搖人唄。
保衛幹事聯繫了保衛科胡科長後,抄起手槍攔在了大門前。
咔嚓一聲,卡車穩穩的停在了大鐵門前。
執勤班長攥着手槍走上前大喊了一聲:“哪個廠子的?”
李愛國跳下車,環視一圈,見旁邊站了好幾個全副武裝的保衛幹事,心中也有些感慨鎖廠的武力充沛。
“我們是紅星機械廠的,來接人。”
“啊,你是來接那個流氓啊,他這會就在我們廠醫務室。”執勤班長沒有放鬆警惕,眼睛一直盯着那幾輛卡車:“不過,只能一個人進去,這些卡車得留在這裏。”
“醫務室?”李鐵錘皺起眉頭:“陳行受傷了?”
“看你這話說的,這種小流氓幹了壞事,還想全身而退,你也太看不起我們鎖廠的了。”班長冷哼一聲,說道:“不過你也別擔心,那小子挺抗揍的,人還沒死。”
“刺啦”
雖然得知了這個炸裂的事情,但李愛國還是點上了根菸,沉澱一下思緒。
點燃的不僅僅是大前門。
甩滅火柴,李愛國推開擋在面前的執勤班長,往裏面看去。
班長下意識的想要阻攔,但是卻被李愛國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驚住了,愣是被推開了。
他身後的那幾個保衛幹事更是讓出了一條道路。
就在這時候,一個吊着煙的中年人帶着幾十個保衛幹事,從廠裏面奔了了過來:“一班長,你這貨還真是個慫包蛋啊,就這麼點人都擋不住?!”
中年人先是將執勤班長訓斥了一頓,隨後走到了李鐵錘面前,冷聲說道:“你們這是來接人的,還是來搶人的?”
保衛科陳科長從卡車上跳下來,看着中年人,臉色有點難看:“胡科長,受傷的那人名叫陸行,是我們保衛科的幹事,你們抓錯人了。”
“不可能!那小子潛到女同志的屋裏,強行要跟人家發生關係,還把人家打傷了,被我抓了個正着。”胡科長將煙夾到手裏,對着陳科長點了點:“要不是他說出自己是紅星機械廠的人,我念在你的面子上,現在留給你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說着話,胡科長衝着地上啐了口吐沫:
“艹,你不是賠禮道歉也就罷了,還敢帶這麼多人來茬架,真當我們鎖廠沒人啊!”
好傢伙,此人是保衛科科長,還是小流氓啊。
李鐵錘對鎖廠保衛科好像有了更多的認識。
“這麼說,是你揍了陸行?”
胡科長這個時候又把目光投向了李鐵錘,眯起眼睛:“你是哪裏蹦躂出來的,敢這麼跟勞資說話!”
他指了指李鐵錘,看向陳科長問道:“老陳,你手底下啥時間收了個青瓜蛋子,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的?”
陳科長連忙解釋:“李鐵錘同志是我們廠裏的領導。”
“你們紅星機械廠的領導,可管不了我們鎖廠,麻溜滾蛋!”胡科長深吸口煙,衝着李鐵錘噴嚏一團煙霧。
“你要是知趣....”
“哐!”
“咳咳咳....”
還沒等他說完,李愛國擡起腳對着這人的肚子就是一個猛踹。
李愛國現在的力氣有多大,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過這一腳蘊含了怒氣,直接把胡科長踹倒在了他身後的保衛幹事身上,巨大的力氣,連帶着兩個保衛幹事一塊壓倒在了地上。
圍觀的保衛幹事們,無論是紅星機械廠的,還是鎖廠的都齊齊倒吸口涼氣。
這一腳實在是太猛了,等於是直接撂倒了三個人。
要是後面站的人更多,倒下的人肯定也更多。
有了人肉護墊的緩衝,胡科長看起來好受一些,連連咳嗽了一聲之後,站起身大聲吼道:“敢動勞資,你小子活膩歪了,大傢伙動手!”
鎖廠的那些保衛幹事們半夜裏被喊起來,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現在看到領導發話了,抄起長槍就要瞄準。
可不知什麼時候,陳科長已經跳到了卡車上,掀開了蒙在卡車上的油氈布,抄起一個黑又粗的玩意,大聲喊道:“都別動!”
李愛國也瞪大了眼,好傢伙,竟然把重機槍搞來了,還是那種帶輪子的,這玩意放在戰場上能當高射炮用了。
那些保衛幹事們被烏黑的槍口子對準,各個都嚇得臉色蒼白,停住了腳步。
“老陳,你小子玩陰的啊。”胡科長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把重火力搬來了。
他開始琢磨,怎麼派人偷偷回到廠裏,把迫擊炮給拉來。
眼看雙方的局勢馬上要升級了,一個灰色中山裝快步走過來,小聲說道:“司機同志,我已經聯繫了局裏面,因爲事件特殊,我們可以用局裏面的身份。”
李愛國暗暗鬆口氣,這幫傢伙很明顯不會輕易服軟,陳科長也不能把他們真的全都突突了,最好還是走官方程序。
他從兜裏摸出一本工作證在胡科長的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
胡科長本來沒有在意,不過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枚紅戳戳的時候,臉色驟然變了。
“領導,這都是一場誤會....”
值班班長搞不明白了,湊上來問道:“科長,你幹什麼啊,咱們這麼多兄弟,還能怕了他?”
“閉嘴!”胡科長連忙斥責。
李愛國看了一眼值班班長:“動手的也有你吧?”
值班班長更加搞不明白了,皺着眉頭問道:“你算是哪根蔥啊?!”
胡科長見李愛國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連忙附在值班班長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值班班長的臉色頓時變得漲紅起來。
李愛國冷聲問道:“你什麼級別。”
“沒級別....”
“那簡單領導還不敬禮?!”
值班班長正要立正經理,卻看到李愛國掄圓了胳膊一巴掌呼了過來。
“啪!”
他想要躲閃也來不及了,這一巴掌將他的面頰甩得扭曲變形,整個人也被甩倒在地上了。
“小子,見到領導不敬禮,一點規矩都不懂。”
李鐵錘看也不看值班班長一眼,扭頭看向那些保衛幹事。
剛纔還火氣十足的鎖廠保衛幹事被李愛國剛纔的舉動給嚇住了,現在接觸到李愛國的目光,他們心中咯噔了一下,雙腳併攏,齊齊敬個禮。
“領導好!”
剛纔陳科長還在爲李鐵錘的衝動感到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李鐵錘並不是那種喜歡動手的人,怎麼突然對一個小班長下了狠手。
看到這一幕,他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事態緊急,這是最快控制現場局面的辦法了。
李鐵錘看也不看那些保衛幹事,冷眼掃了胡科長一下。
胡科長打了個激靈,挺直腰桿,衝着李鐵錘敬了禮:“領導,鎖廠保衛科科長鬍壬豐向您報到,請指示!”
“指示不敢,不過我倒是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李愛國的意思很明顯,現在胡科長已經犯了嚴重錯誤,如果想要脫身,就得戴罪立功。
“領導,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
李鐵錘給一拳頭,又給一把蜜棗,直接擊潰了胡壬豐的心理防線。
李鐵錘直接下令:“從現在開始,立馬封鎖鎖廠大院,嚴禁任何人進出!”
“是!”胡壬豐衝着那些保衛幹事們喊道:“集合,現在馬上封鎖大院。”
剛纔那個捱了打的班長表現得最積極,命令剛下達,就在門口支起了槍。
控制住了大院後,李鐵錘看向胡壬豐說道:“我們那個同志呢?”
“....在醫務室,我帶您去。”
胡壬豐忐忑不安的將李鐵錘引到了醫務室。
此時陸行已經面目全非,腦袋上裹着紗布,腿上也打了石膏,正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
“據醫生說....這位同志沒有生命危險.....”看到李鐵錘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鐵青起來,胡壬豐的心臟也提到了喉嚨眼裏。
李鐵錘一把揪住胡壬豐的衣領子,冷聲說道:“你們下手夠狠的啊。”
“鐵錘,控制一下情緒。”陳科長擔心李鐵錘把胡壬豐揍了,連忙衝過來攔住了他。
胡壬豐再怎麼說也是鎖廠保衛科的科長,一旦動了他,影響後續的調查工作。
胡壬豐趁機後退了兩步,嘆口氣說道:“領導,不是我們下手狠,而是....當時我們沒辦法。”
“怎麼說?”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六點半....”胡壬豐把情況簡單解釋了一遍。
原來,下午六點多,見馬上要下班了,胡壬豐就準備離開辦公室回家。
剛站起身就接到了幹事們的彙報,有人對鎖廠的女工白小娥耍流氓,現在那人已經被工人們圍住了。
鎖廠的名聲在外,素來是隻對外廠的人耍流氓,什麼時間被人耍過流氓啊。
胡壬豐得到這個消息,怒火攻心,帶着一幫保衛幹事趕去了。
“領導,您不知道,你們的那個同志太能打了,一個人打倒了我們四五個工人,有幾個還見了血。”
“我擔心他逃跑,就衝了上去......”
聽完這些話,李鐵錘瞬間意識到陸順肯定是被人給誣陷了。
“胡科長,你現在馬上派出兩組人馬,一組去抓捕胡老歪,一組跟着我一塊去會一會這個白小娥。”
“胡老歪?”胡壬豐皺起眉頭:“這事兒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執行命令!”李愛國冷聲說道。
“是!”
胡壬豐調派了十幾個保衛幹事去追查胡老歪。
再加上有陳科長的配合,人手已經足夠了,並不需要李愛國幫忙。
李愛國很清楚,現在要把陸行帶回去,必須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走,咱們去你們鎖廠的宿舍。”
鎖廠因爲地處四九城內部,工人宿舍區其實跟工廠是在一個大院子。
在去的路上,李鐵錘也搞清楚了這個白小娥的情況。
白小娥的丈夫原本是鎖廠的工人,後來得了重病去世了,白小娥就繼承了丈夫的工位。
“這女人作風不太好,跟不少工人有過男女關係....”
說着話,幾人進到了宿舍區域,此時那些工人們一邊喫飯,一邊扯着剛纔暴揍流氓的事兒。
見到保衛科幹事們進來,感到不對勁,他們紛紛站起來。
“胡科長,您怎麼親自來了?是不是那人死了?”
“死了活該!誰讓他對白妹子耍流氓。”
“就是,咱們大傢伙都動手了,誰還能找咱們的麻煩不成。”
胡科長聽到這些話臉色黑了下來。
“行了,都別瞎咧咧了,我找白小娥。”
“白妹子剛喫過飯,這會在家呢。”
那個工人話音未落,李鐵錘快步衝過去,一腳踹開了角落裏那間屋子的屋門。
屋內燈光昏暗,可以看到收拾得挺利落的,地面是青磚,牆壁上也粉白了,比一般工廠工人住宿條件要好上許多。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此時一男一女正在膩歪在牀上。
女人大概三十多的年紀,臉上塗了不少脂粉,此時正瞪大眼睛盯着李鐵錘看呢。
這女人應該就是白小娥了。
男人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先是愣了下,見到李鐵錘衝進來,他連忙用被子捂住了頭。
“馮華有!你怎麼跟白小娥搞在一塊了!”胡科長從外面跟上來,正好瞧見了男人的臉。
此時,一個正在喂孩子喫飯的女工人,聽到屋裏傳來的聲音,臉色驟變。
她把碗筷放在地上,着急忙慌的衝進屋裏。
雖然馮華有躲在了被子裏,女工人還是認出來了。
“你這該死的東西,不是告訴我晚上要去二胖家喝酒嗎,竟然扭頭跑到這裏跟着小寡婦鬼混,我給你拼了!”
女工人嚎啕大哭了兩聲,突然跑到廚房裏,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把菜刀。
“馮華有,老孃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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