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尾声——最多泪 作者:拓拔瑞瑞 风景辛在瞬间想,如果蔚海蓝真的忘记了,就能康复,就能不再那么痛苦。那么這对于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次重生。风景辛不再去想雷绍衡,他所有的思绪全都盘踞在蔚海蓝身上。在国外留学时,他也曾经听說過有催眠师的存在,那么是不是可以让蔚海蓝……. “我知道有催眠师,可以請来实施催眠。”风景辛的目光如利刃一般锋芒。 雷绍衡却是冷冷一哼,几個字說的咬牙切齿,“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准。”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风景辛讥讽,“你是她的丈夫嗎?你尽過丈夫的责任嗎?” 雷绍衡沉眸,“我說了不准就是不准!累”■米■花■在■线■书■库■bOoK.MihuA.NEt 听见雷绍衡這么說,风景辛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你有对她好過嗎?你真心实意地对待過她嗎?你除了伤害她,還做了些什么?你說!你到底還做了什么!欺骗她,耍弄她,让她生无可居!三番五次這样!她是個人,你知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风景辛這一吼,却是让雷绍衡惊住了。 脑子忽然就一片空白,随即炸开,一团又一团,血肉模糊,分不清是痛是喜,纠缠在一起,如电流瞬间窜過全身,雷绍衡愣在一处,整個人惊愕不已。从蔚海蓝病倒后,沒有人告诉過他,她有了生孕,她怀了他的孩子,想到這裡,他的怔怔失神,陷入了迷雾,无法找到出口檬。 “雷绍衡!你为什么要這么对她!”风景辛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轮起拳头作势就要打。 雷绍衡偏生沒有躲闪半分,似是要赎罪,所以他连眼睛都沒有眨。 “不要在這裡动手!蔚小姐正在看!她又哭了!”魏森上前劝阻,余光瞥见病房裡的人急急說道。 风景辛的手還维持着那姿势,雷绍衡脸上的伤痕未消,两人同时扭头望去。干净的透明玻璃裡边,蔚海蓝躺在床上,一直沒有過反应的她,刹那间再次流泪。她的目光无尽的悲凉,沒有控诉,只是哭泣,无声无息的哭泣,让人心裡疼如针扎。 两人一惊,反射性地松开手。 病房裡边两人冲了进去,风景辛想要上前,可他却一窒,她需要的人并不是他。 风景辛僵在原地,沒有再了动作。 面前飞快地蹿過一道冷风,雷绍衡上前抱住了她。 蔚海蓝被他抱在怀裡,雷绍衡不能用力,不敢放松,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怕弄痛她,又怕她会消失,他感觉自己也快要崩溃,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他将头埋在的颈窝,低沉的声音,哑然裡带了几分生涩的哽咽,黑墨般的眼底全是血丝,疯癫似地问着她也问自己,“该怎么办,小蓝,這该怎么办。” 這還是那個无所不能的雷绍衡嗎? 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雷大律师嗎? 不,早就沒有了。 早就不存在了。 风景辛和這個男人打交道多年,也不曾见過這样的他。他這么抱着她,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宝贝。這一场历经二十年的报复裡,這個男人真的沒有付出過半分真心,只是一味的利用和阴谋,全是虚情假意而已嗎。 风景辛在這一刻不敢肯定,不敢断然地下结论了。 雷绍衡只是抱着蔚海蓝,问了几遍“這该怎么办”后,他沒了声。 蔚海蓝哭了一阵后,体力透支睡了過去。 雷绍衡连被子带人将她抱起,他的左手因为受伤,抱起她时在颤抖着,他只能用右手托力,“我会将她治好。” 风景辛默然,他将手握紧成拳,只是背過身去放任他带走了她。 天空依然還是那么透蓝,可是风雨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度過? 雷绍衡一路抱着蔚海蓝出院,坐进车裡他都不肯放手。她那么小那么瘦,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一样。细想這多年以来,究竟做了些什么,若說一开始的接近是带着目的性,那么后来呢,再后来呢,雷绍衡握住她的手,茫然到发空。 虽是对风景辛這样說,雷绍衡却也对蔚海蓝的治愈沒有任何头绪。 他将她接回瑜园。 属于他们的蔷薇苑。 蔚海蓝在被接到瑜园之后,袁圆和王谨之陆续来了。 蔚家人刚刚失去蔚雄谦,加之雷绍衡当日疑为害死蔚雄谦的凶手,所以蔚海蓝病下的事被压下了沒有說。 袁圆最先赶了来。 袁圆震惊到不能自己,這前几天還沒事,她才放心地去照顾父亲,冬日一到,他的腿病又犯了。可怎么一眨眼,蔚海蓝又這样了。袁圆记得蔚海蓝对她說過不要哭,她就忍着真的沒有哭,但是蔚海蓝却一直在哭。 袁圆替她擦眼泪,刚刚擦完,她的眼睛裡又迅速地积聚泪水,悄然无声地簌簌落下。她很少见到蔚海蓝哭,她从来都是坚强的人,很少在外人面前掉泪。可是她知道她不哭,不是因为她真的坚强,只是倔强做了外衣,不让别人怜悯同情的爱护,這不是她所要的。 她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完,袁圆就急了,一急也掉泪。 蔚海蓝见她掉泪,就伸手去擦。 袁圆就难過的不得了,她却反過来安慰她,“不哭了,不哭。” 袁圆双手颤抖着去握住她,泪水全落在她的掌心,“海蓝,海蓝。” 袁圆喊她的名字,眼泪流的凶猛。 蔚海蓝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劝說自然是沒有成功,根本就沒有起到一点作用,袁圆哭得眼睛都红了,睁也睁不开。她瞧见雷绍衡,想要骂他,刚开了個口,就呜咽地哭出来,哽咽到不行,含糊不清地說了很多,话裡无不是训斥责怪,声嘶力竭的。雷绍衡站在一边,大气也不出。 袁圆走之前,最后喃喃說道,“人心就是,馒头,碎了,合不拢,合不拢了。” 雷绍衡听得這话,仿佛感受自己的心也被硬生生掰成两半,再也合不到一块儿。 随后王谨之也来探望蔚海蓝。 王谨之說了许多话,可是沒有用,蔚海蓝根本就听不进去。王谨之是蔚海蓝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瞧见她落得這個地步,即便是男儿也落了泪,难過又是气恼,难過她被伤到這样,气恼她那么脆弱,却也是明白,明白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无从发泄。都到了這一天,仿佛是末日来临,想要一個突破口,又该往哪儿去。 蔚海蓝虽是哭,但是還认得王谨之。她流着眼泪,对王谨之說,“小舅,我会好的,我一定会好。”. 她口口声声說着自己会好起来,但是心不由自己,又怎么能好? 王谨之和她谈了半天,终是谈不下去。他走出房间,下楼就见到雷绍衡。 雷绍衡站在楼下抽着烟,瞧见王谨之下来赶紧掐灭了烟。 王谨之来到他面前,他沒有骂他数落他教训他更沒有对他动手。只是见到雷绍衡眼下有青色,俊容疲惫苍老,他拍拍他的肩头,出于一個长辈对晚辈的立场,低声說了几句,“她活的很累,你就不要让她再累了,你看她那么辛苦,你就真的忍心?” 雷绍衡默然无声,如临大敌一声不吭。 王谨之再也不多說了,就這么离开。 雷绍衡步履阑珊地走向那间屋子。 房子裡只有伺候的小梅,小梅反复地进行着同一個动作,那就是替蔚海蓝擦眼泪。 雷绍衡走进屋子裡,就瞧见蔚海蓝睡倒在躺椅裡,披着厚实温暖的毯子。 “先生。”小梅见是雷绍衡,轻声喊道。 “你下去吧。”雷绍衡沉声吩咐,小梅就退下了。 雷绍衡来到蔚海蓝面前,他蹲下来,目光和她齐平,他望着她,她好似也望着他。那双眼睛裡不断的有泪水流淌而出,他瞧得心也覆水,他却担忧這口泉眼会在何时枯竭。他慢慢伸出手,手指抚過她的脸庞,触到她的泪水,明明是温热的,却如滚烫的烙铁灼伤了他。 他替她提提毯子,怕她会冻着。 他又是拿梳子替她梳梳头发。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的头发竟然长到這样了。 好像回到那個十八岁,她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裡。那时還是美好的,鲜活的,沒有那么多痛苦的。 雷绍衡抓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微垂的眼眸抬起,望向她不见底的如深潭的双眼。 他低声說着,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喉咙好似堵了,“我怎么让你這么累,怎么让你這么辛苦……” 怎么让她流最多泪的人,怎么就会是他? 米花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