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陸淮深這封信裏的內容,分明是要把博陸往深溝裏摔 作者:未知 發現江偌失蹤時,程舒忙着打電話通知陸淮深,喬惠就站在車邊,愣愣看着,好半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聽着從程舒嘴裏冒出來的字眼,一字字聽去,幾乎站不住,人控制不住地順着車身往下滑。 程舒一轉身,發現她幾乎癱軟在地。 那幾日,陸淮深忙着配合警方找人,忙着和陸甚憬玩心理戰,忙着收購江氏以杜絕江氏成爲陸甚憬的爪牙的可能,一直未與喬惠見上一面。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陸淮深可以迴避於江偌的家人見面。見面難免就要做出承諾,如果對於承諾是否兌現並無完全把握,他便不會這個開口。那時,連他都囿於無止禁的希望與失望之中,更別提再對喬惠做任何找回江偌的承諾。 期待落空的滋味,他每天都在嘗。 他更不願看見她家人苦苦等候的痛苦模樣,光是聽喬惠電話裏的語氣,都會給他一種江偌再也回不來的錯覺。 江偌失蹤當天,警方搜查了單元樓,包括江偌的家,後來在客廳空調後面找到了一個炸弓單。 拆除後,又將公寓內各個角角落落檢查,排除危險後,陸淮深便讓程舒等人日夜守在喬惠家。 喬惠當時傷心過度,拿不出主意,一天天精神恍惚的,是程嘯主張騰出了客廳和江偌的房間,給三個保鏢住。 夜裏男的住客廳,程舒住江偌房間,白日裏程舒貼身護守,兩男保鏢輪流到周圍巡視。 即便此時程嘯對陸淮深的怨恨,已經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但江偌出了事,輪到他承擔起照顧喬惠的責任了。他無門道,無經濟來源,能做的僅是確保自己和喬惠安然無虞。 他也明白,江偌出事,目的在陸淮深,這時候想找到她,主要還是得靠警方和陸淮深。 之後日子裏,程嘯也沒去鬧陸淮深,學校還補了幾天課,他就靠電聯陸淮深或從程舒那兒得知進展。 直到日子一天天過去,程嘯也重複歷經了好幾次失望的過程,當希望渺茫的時候,他一次次堅定內心,如果他姐出了事,他將來一定要比陸淮深更強,讓江偌陷入危險的人,他每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陸淮深這個禍源在內。如果江偌能平安回來,他更要成爲千萬分之一的出挑者,讓江偌今後不會再受制於任何人。 之後陸淮深去看過喬惠,跟喬惠細說這些日子尋找江偌的進展。 喬惠聽完,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先找着人再說吧。她要是回不來,我們家今後跟你再無關係。她要是能回來,我希望你能跟她撇清關係。” 自此之後,陸淮深就再沒來過。 這次,喬惠從他身邊經過,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在提醒他,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仍然作數。 …… 這次相見,江偌努力營造出最好狀態,好似她入院,真的就如她所說,例行檢查而已。 江偌消減了,是跟她離開前對比,肉眼可見的瘦。 又也許是她肚子大了些,反襯得四肢更纖瘦。 王昭想給她個擁抱,卻發現無從下手,最終只是輕輕摟住她的肩,來了個貼臉吻。 “想死你啦,寶貝。”王昭聲音有不易察覺的哽咽。 程嘯不善表達情感,叫了聲姐,就在一旁當裝飾,但目光卻是分秒沒從江偌臉上移開。 而喬惠此時的激動,難以用言語形容,親眼見到毫髮未損的江偌,比在電話裏聽見她的聲音,來得真實得多。 嘴裏一邊又一遍說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江偌始終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與他們閒聊,王昭沒敢問她這段時間的遭遇,她本身不認爲在她剛剛脫困之後,勾起她不好的回憶是一件正確的事。 至於喬惠,她不問,是因爲不敢聽。 總想着來日方長,最重要的是等江偌平安出院。 王昭中途接到個電話,臉色不大自然,拿了手機出去了,過了會兒進來說她媽叫她回去走親戚,等晚些時候帶爸媽來看她。 接着就剩喬惠和程嘯陪着,可話總有說完的時候,江偌遲遲不見陸淮深回來,哪怕周圍有人,她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開了電視嫌吵,電視機裏一點點的聲音都鬧得她頭昏腦漲,她曲着拇指,指甲在手指上刮來刮去。 過了會兒,她實在忍不住問程舒:“陸淮深怎麼還沒回來?” 喬惠在一旁聽着,臉垮了一點,隨後又不動聲色地恢復常態。 江偌問了陸淮深去向後不久,陸淮深回來了,她一瞬間身心安寧。 幾人待在一塊兒,江偌並沒意識到氣氛的不妥。 良久,不怎麼說話了的喬惠問陸淮深:“你時時守在這兒,公司那邊走得開麼?” “暫時沒什麼重要的事。”陸淮深說,“我先在這兒陪陪她。” 喬惠轉眼看江偌,見她滿眼的陸淮深。 喬惠便不再說話了,氣的。她極不希望江偌對陸淮深的依賴過重,氣的是陸淮深似乎根本就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到了中午,喬惠和程嘯留在這兒喫過午飯,江偌本想讓他們先回去。 喬惠格外堅持說:“我在家閒着也沒事,你弟又放假,我在這兒好照顧你。” 江偌說不出拒絕的話。 但午後她想睡覺,可她發現沒陸淮深在根本睡不着,閉上眼,腦中紛雜,心緒更是不得安寧。 哪怕是至親守着她,哪怕她知道現在的環境毫無危險。 如果身後沒人,她甚至不敢側着睡,總會覺得在不經意的時候,身後會東西冒出來。 可她現在肚子大了,平躺時間太久,身體會難受,平常都是半靠着牀的姿勢,但這樣她也無法入睡。 江偌別無他法,只得求助陸淮深,讓他想辦法,勸喬惠和程嘯回家。 陸淮深的辦法是實話實說。 他把喬惠和程嘯叫出去,告訴他們,江偌現在有很嚴重的精神壓力,並且請剛纔他找的那位精神科醫生解釋了江偌的病症,醫生希望他們儘量能順從病人意願。 喬惠算是聽明白了,就是江偌現在對周圍環境敏感,唯獨對他有很重的精神依賴唄。 “行,她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希望她好。只要她能好起來,我什麼都願意做。”喬惠說到這兒停了下,話風一轉,憤然朝陸淮深說:“但至於你,江偌現在是有心病,她現在情況特殊,纔會離不開你。等她好起來,我依然會讓她跟你離婚。” 程嘯沉默,同意她媽的話。 “我尊重江偌的意願,”陸淮深看着這二人,又強調,“不過也只有她的意願,能左右我的決定。” 喬惠覺得陸淮深這人真是可笑得很,也厲害得很,果然是高高在上慣了,整個人都散發着迷之自信的氣質。 喬惠一向待人接物有禮且溫和,第一次這麼強硬,“你等她病好了再講這些,你之前乾的那些事,江偌失蹤前準備跟你離婚,我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關於陸淮深收購江氏,與那個女明星的事,包括江偌委託高隨擬離婚協議,是陸緘從他哥那裏偷聽來的,告訴了程嘯。 程嘯覺得陸淮深是時候從她姐的世界裏滾蛋了,所以就告訴了喬惠。 陸淮深不置可否,他無意辯駁。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程嘯一眼。 程嘯理直氣壯看回去。 送走母子二人,陸淮深捏了捏眉心,正感心力交瘁,一擡頭就看見賀宗鳴一臉喜色跑來,他臉色更差。 賀宗鳴興沖沖說:“聽說江偌回來了,我來看看她。” 陸淮深馬着一張臉,看着他空無一物的手,“你再說一遍,你來看誰?” 賀宗鳴一口咬定:“我看江偌!” “她累了,不見客,回去吧。” 賀宗鳴:“……我找王昭。” “她走了。” “她不是說待到晚上?”賀宗鳴喪了喪臉自言自語,觸上陸淮深冷淡的眼神,又說:“來都來了,我要看看我妹。” 陸淮深不客氣說:“伴手禮呢?” 賀宗鳴不好意思,面子上卻犟得很:“咱們之間還講究這些?” 陸淮深這才正了正臉色說:“她現在狀態不好,等她好些再說。”說完還是道了謝:“謝謝你來。” 不管來意究竟如何,陸淮深覺得只要記掛江偌,他都願意道個謝字。 賀宗鳴被他一本正經也搞得凝重了,本想活躍活躍氣氛來着。 最後只能拍拍他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賀宗鳴還是去看了下江偌,與她說了兩句話,見她臉色的確不大好,還要強撐着笑歡迎他,賀宗鳴自個兒都待不下去了,趕緊離去,好讓江偌稍事休息。 離開前賀宗鳴又說:“你是真打算撂下博陸那爛攤子了?” 陸淮深想都不用想地點頭。 賀宗鳴仗義道:“行,有什麼需要,開口就是。” “謝了,但這件事,若無意外,我跟陸重就夠了。”畢竟有風險,陸淮深不願將更多人捲進來。 賀宗鳴知道陸淮深這人有仇必報,但沒想到這次,他打算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經過幾天觀察,江偌被確診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 她在孕期,無法用藥物配合治療,只能靠身邊人的幫助和自我調節,可隨着時間推移,她的症狀卻有加重的跡象。 從最初的缺乏安全感,高度驚覺,驚跳反應之外,她開始夜夜噩夢纏身,到後來幾乎徹夜失眠,易怒,到白天有了陽光的時候,由陸淮深陪着才能睡。 並且不能去想跟綁架有關的任何人和事,一開始她以爲,一想水火和陸甚憬或江覲就頭疼,是因爲這件事牽扯太多,過於複雜,是她無法解決的,她感到棘手麻煩,纔會爲此頭疼。 後來醫生說這是創傷後的迴避症狀。 江偌爲配合治療,後來自主避開去想和接觸那些會令自己不適的事,她主動過上與世隔絕的日子,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陸淮深知她情況,也不與她提起。 這些日子裏,陸淮深幾乎天天都與她待在一起,他是她最好的安眠藥。江偌需靜臥保胎,怕她無聊,他就給她帶書和漫畫來看,她看的時候,他就坐在她視線之內工作。 在情人節這天,當博陸員工滿懷憧憬,盼着下班約會之際,他們的陸總裁,他們偉大的CEO,發佈了一封公開信,同步下發到員工郵箱和公司系統。 多部門拉響加班警報,博陸員工私下不知道多少次在羣裏咒他性無能。 因爲這也是一封辭職信。 這會給公司和股票市場帶來多少動盪暫且未知,因爲陸淮深這封信裏的內容,分明是要把博陸往深溝裏摔。更多人擔心的是博陸的未來,是自己的工作和後路。 信中細數常宛自任職以來的數宗罪,挪用公款,收受賄賂,轉移資產,非法競爭、操控股市等等,宗宗夠她喫個幾年牢飯。並且附上資料文件,以證之罪。 前段日子,常宛進過一次局子,後來不久被釋放,只上繳罰款。是陸淮深念及江偌,做出妥協。 除此,更是披露陸甚憬與他太太的綁架案真兇有關,目的是他太太的性命與他交換博陸股份。而現在,他的股份轉移程序正在進行中,董事會人人皆知,公司中高層幾乎都有所耳聞,間接佐證了此事。 末尾處,他細數這些年在博陸歷程,可謂是鞠躬盡瘁,而今再無法忍受與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共事,至此與博陸再無相干。 賀宗鳴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沉默了一會兒,跟身旁的王昭說:“應該是出自鍾情手筆,開篇陳述事實,然後放大招打感情牌,遣詞造句甚至還可以模仿陸淮深本人的風格,嘖嘖嘖,陸淮深手下真是有不少得力干將,同樣都是公關部門的,你好好學學,看看差距在哪裏。” 王昭氣不打一處來,“我犧牲工作時間跟你來這兒喫飯,就是爲了聽你跟我解析公關文案的?” “今天是情人節,何來工作時間一說?你該慶幸你不是博陸員工,否則還喫什麼晚餐。”賀宗鳴要與她舉杯,王昭黑着臉冷漠地看着他。 賀宗鳴極不要臉皮地執起香檳杯,探過去與她的酒杯一碰。 王昭忽然笑了聲,嬌慘了,賀宗鳴着實打了個哆嗦。 她撐着下巴,含情脈脈看着他:“我就說你今晚怎麼要點香檳呢,說要慶祝,原來是慶祝陸淮深辭職。” 賀宗鳴笑而不語,享受着她的獻媚,抿了一口酒。 王昭神祕地眨眨眼:“給我透露一下唄,他接下來有什麼動作?” 賀宗鳴也像她那樣,傾身過去,支着手肘,神神祕祕說:“昭昭,我訂好了酒店……” “滾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