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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孩真相

作者:芒鞋女
黄菁菁心下无奈,昨晚该說的她都說了,周士文不放在心上她也沒法,就任何一位母亲而言,沒有什么比儿子的幸福重要,原主想必也念着這点才沒和刘慧梅当着周士文的面撕破脸。

  婆媳两心照不宣,是好事,眼下她主动退一步,周士文心思活络些,夫妻俩感情会更上层楼。

  就看周士文怎么做了。

  周士文掐着鸡脖子出来,摁住鸡头,抓起菜板上的刀一挥,鸡头落地,溅起了血,黄菁菁下意识躲开,余光瞥到门口站着個人,服饰艳丽,立在破旧的门框前甚是打眼,她定睛一瞧,对方身形匀称,皮肤白皙,瞧着甚是干净。

  她不由自主唤了声,“老大媳妇回来了。”

  不知刘慧梅何时回来的,有沒有听到周士文的话,黄菁菁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提醒周士文,“老大,你媳妇身上背着背篓,赶紧给她接接。”

  很贞静很温柔的一個人,和原主的性格南辕北辙,难怪原主对她有偏见。

  周士文抬起头,视线粗略的扫過门口,一瞬便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做事,提着鸡的脖子搁置在碗口,流出的血一滴不漏的滴入碗裡,他神色专注,沒搭理刘慧梅。

  刘慧梅咬着下唇,脸色乌青,双手勒着绳子,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黄菁菁想了想,几步走過去,伸手接她后背的背篓,谁知刘慧梅身形一僵,惊恐地往边上躲了躲,很害怕她似的。

  黄菁菁眼神微诧,刘氏說她们二人不分上下,谁都不肯服软,僵持了好几年,照理說见面不该是這样的情形才是,难道她在镇上打压住刘慧梅的气势,让她从此害怕自己了?

  不可能,黄菁菁不信原主有這個本事,不然也不会独身一人回来了。

  刘慧梅估计怕周士文,黄菁菁想。

  于是,她收回手,难得轻声细语道,“外边风大,你进屋歇会吧。

  刘慧梅浑身绷得紧紧的,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的望着她,黄菁菁以为她不习惯自己忽然的转变,声儿强硬了些,“别生病了,赶紧进屋。”

  刘慧梅可以說是同手同脚的踏进院子,周士文头都沒抬一下,鸡的血流干了,他转身接過周士武手裡的鸡,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乍眼看去,力道粗鲁,不像是杀鸡,反而像在泄某种情绪,黄菁菁看刘慧梅的脸又白了几分,故作不知,催促道,“进屋吧。”

  刘慧梅愣了片刻,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周士武,终究一言不的进了屋。

  一家人齐了,本该欢欢喜喜的過年,但因着刘慧梅的归家,气氛有些诡异,饭桌上谁都不吭声,吧嗒吧嗒吃着碗裡的饭,黄菁菁不太适应,周士义话多,這几日有意讨好她和周士文,绞尽脑汁讲些笑话逗她开心,饭桌上就沒安静過。

  黄菁菁放慢动作,看向不怎么动筷的刘慧梅,思忖道,“你回来得晚,有件事不知道,我和老大他们商量過了,年后就分家。”

  刘慧梅满心盼着分家,年后就能如她的意了,周士文敦厚孝顺,重情重义,他们两口子能长长久久過日子比什么都好。

  谁知,刘慧梅脸上并沒达成夙愿的喜悦,相反有些愁闷,瞅了周士文一眼,小声嗯了声,“听娘的。”

  黄菁菁有些糊涂了,刘慧梅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和刘氏口中的形象也不符,哪儿出了岔子?

  周士义动作一顿,整個脊背垮了下来,他垂着眸子,语气沙哑的喊了声大嫂,“大嫂,我做错事了,你能不能劝劝娘别分家了,娘在村裡受了多少冷言冷语,忽然分家,村裡人肯定要說三道四,我混账不懂事,不想连累娘被人挖苦嘲笑。”

  但凡一條心過日子的人家谁会分家?村裡等着看黄菁菁笑话的人数不胜数,分家的消息传出去,可算给他们增添谈资了,黄菁菁的陈年旧事免不了又要被人翻来覆去說,他转眼把目光落在黄菁菁身上,恳切道,“娘,事情传开,您会再次饱受非议,我不孝,您打我骂我就好,别给马婆子嘲笑您的机会。”

  黄菁菁和马婆子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了,村裡三岁的小孩都知道,黄菁菁沉着片刻,翻冷眼道,“你這会知道我被人指指点点了?去外边喝酒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谁要說就說,分家,必须得分,不然气都被你气死了。”

  周士义悻悻然撇嘴,又看向周士文,再接再厉劝,“大哥,您总說娘养大我們受了很多委屈,外人污言秽语骂娘,娘为了我們都忍了,你就忍心她一把年纪還被人指着鼻子骂?”

  周士文脸色沉了沉,“你還记着当年的事啊,那你平日在家怎么做的?出去借钱买酒,夜不归宿,要娘在你背后擦屁股,一次又一次。”周士文声音有些冷,“娘說得对,不分家气都被你气死了。”

  刘慧梅终于抬起头来,脸上诧异不止。

  她处心积虑想分出去单過,他一直压着不肯点头,怎忽然转性了,难道生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黄菁菁,后者脸上无波无澜,风平浪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娘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只要你在一日娘就要操心,把你分出去是最好的選擇。”周士文声音低沉,夹着难掩的低落,“你自己分出去,是好是坏和娘无关,你的年纪早该醒事了。”

  一番话,屋裡人心思各异,周士武范翠翠明显松了口气,刘氏和周士仁傻傻的,而刘慧梅,脸上滑過激动和兴奋。

  虽不能完全分家,分一家出去少一家,她都会高兴。

  周士义呜呜大哭起来,若不是坐在凳子上,黄菁菁毫不怀疑他要在地上打滚。

  “我不干,大哥太偏心了,凭什么只把我分出去,我是娘的儿子,我要陪在娘身边孝顺她,谁都别想撵我走。”周士义语又急又快,“我不分,我死也要死在娘身边。”脖子胀得通红,滑着身子下地,痛哭流涕的奔向黄菁菁,又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還沒走到黄菁菁跟前就被一双手拦下,周士文冷着脸,“又抱着娘哭是不是,分家我做主,沒有转圜的余地,你最好老实些,否则就给我净身出户。”

  周士义准备抱黄菁菁,双手還悬在空中,闻言一动不敢动,连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

  忽然,他双眼通红,龇牙咧嘴的抓向周士文脖子,下手又猛又狠。

  “娘都沒說话,你凭什么做主,不要以为你拿钱回来就能高高在上,我忍你很久了,要把我分出去是吧,我不干,我就不干。”咬牙切齿的扑向周士文,周士文不觉察,身子后仰了下,撞到黄菁菁手臂,她差点摔了下去。

  “老四,你能耐了啊......”她正要破口大骂,扶着桌子稳住身形,却看周士文一個反手钳制住了疯的周士义,眼中满是阴寒,“谁给你的胆子,一言不合就动手,在娘跟前是不是也這样?”

  话是說给周士义听的,但他看着周士武和周士仁,两人连连摇头,“四弟不敢对娘动手。”

  周士文脸上并未放松,手一推,轻轻松松把周士义推到在地,不留一分情面道,“知道你是這么個性子,当年就该让娘卖了你。”

  周士义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和周士文抬杠,“卖了更好,說不准我是谁家的小少爷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看你们的脸色。”

  他心底明白,黄菁菁刀子嘴豆腐心许多话說說就過了,周士文不同,小时候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若不是黄菁菁护着他,自己不定被他打残了呢。

  念及此,刚才的气势瞬间沒了,双手一垂,双膝跪地,认错道,“大哥我错了,是我沒用,我仗着年纪小,从小贪玩偷懒,让娘操碎了心,我知道错了,正因为這样我才不想离开娘,她沒享過一天福,沒亲眼看到我改過自新,我要尽孝。”边說话,边磕头,整個人皆恍惚起来。

  “起来吃饭,分家的事沒什么好商量的,年后就請裡正来作证。”

  一锤定音,不容置喙。

  周士义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殷切的仰头望着黄菁菁,求黄菁菁替他說句话,分出去,他会饿死的。谁知黄菁菁只是扭头,“别看我,听你大哥的。”

  唯一的希望沒了,周士义身子后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无人敢上前拉他,任由他又哭又闹。

  哭了一阵,周士义知道事情是沒有商量的余地了,翻身爬起来,重新上桌,目光有意无意瞄向置身事外的周士武,眨眨眼,大口大口吃饭。

  黄菁菁以为他沒死心,想拉周士武說情,心头叹气。

  周士义动手是她沒想到的,可能是惊慌失措时的本能反应,可能是走投无路的反抗,然而皆不该想要周士文的命,周士文每個月都往家裡拿钱,从不藏私,要不是他撑着,家裡哪有现在轻松。

  知足常乐,周士义不知好,分出去是活该,留在家裡,哪天对她动手怎么办?

  她手无缚鸡之力,摔倒都爬不起来怎么可能是周士义的对手,這样来看,分家是最好不過的選擇,虽然离自己单過的目标有些远,起码脱离了累赘。

  万裡无云,金灿灿的太阳悬在东边,难得的好天气。

  饭后,刘氏洗碗,周士文挑着箩筐,肩头扛着锄头去了田裡,寒冬腊月,田地结冰,周士文回来后一直忙着给她起炕,但泥难挖,一天下来只能挖起一箩筐,她屋裡堆着的泥不够起一张炕,還差些,周士文坚持,非要赶在天沒暖和前把炕起好让她睡睡。

  周士仁跟着去了,周士武留在家,周士义哭肿了脸,拉着周士武在屋裡說话,“二哥,你帮我求求情吧,我的性格你知道,好吃懒惰惯了,哪是当家的料?”

  周士武为人圆滑,当即脸上布满了愁容,“家裡娘和大哥說了算,大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的话不管用。”

  周士义素来知道他二哥的性子,决定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把你和赵叔勾结卖栓子的事告诉娘。”

  别以为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些消息灵通得很,栓子可是心甘情愿被卖的,不止为了给他娘治病,更重要的是来自周士武的威胁。

  周士武眉峰紧蹙,眼神锋利的盯着周士义,周士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搂着周士武肩膀,“二哥,你就帮帮我嘛,只要你帮我說话,我保证当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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