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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作者:是今
“据說莲华寺初一十五求菩萨最灵。许夫人母女特意在初一那天,带着丫鬟车夫及两個下人一起去的寺院。因突下暴雨,迫不得已在寺院留宿一晚。许夫人母女同居一室,睡前许春音一切正常,還抄了四页经书,不见任何异样。翌日许夫人一早醒来,发现房门虚掩,床上不见女儿踪影。

  许夫人以为她去了茅房,初时也未在意,等了一会儿不见回来,這才出去寻找,赶巧因为下雨,屋外的地上留了一行脚印通向后院,人显然是出了院子。

  天色刚明,后山人迹罕至,许夫人心裡不安,立刻叫了丫鬟下人起来寻人。

  雨后泥路脚印十分清晰,许夫人带人沿着脚印找到一处山坡下,看见一只许小姐的鞋子,坡下树杈上還挂着她的披帛。”

  周小山惊道:“许小姐失足掉下山崖?”

  晏听潮淡淡道:“从留下的证据看,许小姐是掉下去了。”

  “人是在寺院裡丢的,许夫人又捐了不少的香火钱,整個寺院的僧人都帮着一起找人。许家的下人腰间系了绳子下到山坡下,诡异的是,崖下并无许春音的影子。莲华寺的后山坡从未有過猛兽,即便有野狗,也不至于啃食的连個头发丝都不剩。

  听到野狗啃食,周小山不禁微微露出一丝异色。

  “许夫人急匆匆派人回去通知许员外,许员外亲自带着家中奴仆,几十号人把后山坡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未见一丝踪影。后来官府也派了人来查,沒有半点线索。一個大活人就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

  周小山一字不落的听完,迟疑了片刻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许家找人的方向搞错了。”

  晏听潮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說来听听?”

  “会不会是许小姐压根就沒有掉下山坡,那鞋子和披帛都是障眼法,故意把许家人引入歧途,以为许小姐已经坠崖?”

  晏听潮笑微微的打量着她,“呦,你還挺聪明的么。”

  周小山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我和阁主差远了,只不過和普通人比聪明了一点,反正阁主收下我绝不会赔本的啦。”

  晏听潮摸着下巴,“那你觉得,许春音会在哪儿?”

  “会不会是個调虎离山之计?所有人都被引走了去山崖下找人,沒有人想到许春音当时就在房间裡。”周小山眼睛一亮,“說不定就在床底下。”

  “许员外带人来后,把院子前后左右都搜了一遍。”

  “想必晚了,那会儿肯定已经被人转移走了。”

  “对。所以许员外托人来找天目阁,我把這事给推了。”

  周小山惊讶,“为什么?许员外给的钱太少?”

  “因为活人好找,死人不好找。”

  死人?

  周小山愣了下,“你是說许小姐死了?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许员外找到天目阁时,人已经丢了半個月,报過官府,贴過重金悬赏寻人告示,毫无音信。依照我的判断,许春音失踪当天就已经死了。”

  “你真的确定许小姐已经死了?”

  “人丢了无非就那么几种情况,要么是掉下山崖被什么玩意吃了,要么是被人挟持,要么是离家出走。被野兽吃了有痕迹可查,這條已经排除。许春音是许家独女,从小就养尊处优,被父母保护的像眼珠子一般金贵。坐拥万贯家财,嫁了如意郎君,父母又宠如掌珠,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离家出走?”

  周小山斩钉截铁的摇头,“当然不会啊!”

  晏听潮摊手,“那就是被人挟持。如果是图财,劫匪早就该下帖子给许员外要赎金。可是许小姐失踪一月有余,许家连個羽毛都沒接着。那许小姐的下场只有一种可能,已经被害。”

  “是谁要害死许春音?”

  “這就有很多可能。”晏听潮翘着腿,摸了摸下巴,“要么是许员外的仇家,知道许员外只有一個独苗,就指望着這独苗生個男丁出来继承香火。杀了许春音,就等于要了许员外的命,果然也沒错,听說女儿死了,许员外死的飞快。”

  周小山:“……”

  “要么是许春音的仇人,這個可能性不大,许春音被父母看护的很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难与人结仇。”

  “会不会是情杀?”

  “许春音养在深闺,沒什么见到外男的机会,丈夫霍秀庭是她的表兄,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周小山想了想,“阁主,图财也不一定是要许家的赎金,可能是要许家的家产呢?”

  晏听潮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表情,“天目阁已经查了许家的所有关系。许员外的弟弟有四個儿子,一直想要過继幼子给许员外,被许夫人拒绝,后来提出长子兼祧,也被拒绝。如果许春音死了,许员外彻底沒了希望,再提過继的事,许夫人可就无话可說了。”

  “所以,许员外的弟弟嫌疑最大?”

  “那不好說。”晏听潮望着周小山,笑了笑,“不過,不管是谁害了许春音,如果听說许春音安然无恙的回了家,你說他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周小山精神一振,指着自己的鼻尖,“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我。”

  晏听潮点头,“不错。”

  周小山眼睛一亮,“第二件事,应该就是去看埋尸的地方。”

  晏听潮微笑,“聪明。”

  周小山忍不住好奇,“阁主,既然你断定许小姐已死,拒绝了许员外,那如今怎么又肯替许夫人寻人?”

  “因为我对许员外說了实话,沒想到老头子经受不住刺激,当场吐了一盆血,回家不久就翘了辫子。”

  晏听潮幽幽叹了口气,“我這個人很少說实话的,好不容易說句实话還把人给說死了。看来我還是不能說实话。”

  周小山:“……”

  “死人不好找,可是凶手是個活人,那就好找的多了。找到凶手,自然也就找到了许春音。不過呢,這就等于要找两個人,得收双份钱。”

  周小山瞪圆了眼睛,“阁主你真的很会做生意啊。”

  “热爱。”

  晏听潮翘起腿,“许夫人同意给双份钱。我想了想,還是辛苦一趟吧。”

  周小山想了想,“阁主,恕小的冒昧,如果阁主沒有遇见我,本来怎么打算找人呢?”

  “办法一样,只不過原本打算到梅州找個青楼女子,易容成许春音的样子。”晏听潮望着她笑了笑,“现在有了你,也不用找人了,省了一笔银子。”

  周小山:“……阁主你好会過日子啊。”

  “开源节流嘛。唉你们這些人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打当了這個破烂阁主,老子的头发都白了两根,烦死了。”

  周小山忙睁大眼睛去看他的头发,“在哪儿?我替阁主染一染。”

  晏听潮睨她一眼,“拔了。”

  “阁主下次别拔,我替阁主调制养发的膏脂,是西域传来的养发方子。”

  晏听潮懒得接茬,手指敲了敲小几继续說正事,“你现在就照着這幅画易容。”

  现在?周小山迟疑了一下,窘笑:“阁主,你能否去马车外面?”

  “怎么,還怕我偷学了你的本事?”

  周小山不好意思的笑:“那倒不是,旁人在边上,我会分心。”

  “老子要午休,不会打扰你。你自己慢慢捯饬,给你两個时辰。”

  晏听潮說罢,在水貂毯子上又铺了一张雪白绒毯,躺下把腿一伸,眼上蒙了個黑眼罩,当真是一副午休睡了的架势。

  周小山悄悄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那黑眼罩,心裡转了几個念头,這才把小腰包解下来。

  腰包裡是她易容的全部工具,一面小镜子,画笔,颜料,鱼胶,脆骨,发丝……

  易容之术最难的就是改变骨骼,除了描画给人视觉错觉,還要借助一些小东西,這些都是不传之秘。

  她先沉心静气的去看那画像,仔细观看画中女子的容貌,需要用到什么东西心裡有了数,然后再开始动手。

  晏听潮给她两個时辰,她只用了一個时辰便易容完毕,对镜自照,几乎和画中人是一模一样。

  方才全心投入,并未注意到晏听潮。

  此刻闲下来沒事可做,她突然发觉晏听潮从躺下的那一刻起,姿势沒任何变化,再一细看,他的鼻翼和胸口竟然一丝不动。

  奇怪,怎么会這样。

  她忍不住拿出一根发丝,轻轻放在晏听潮的鼻前。

  纹丝不动!

  周小山吓了一跳,抖着声音轻轻喊了声,阁主。

  沒反应。

  周小山急了,仗着胆子把手掌放到他胸口,使劲往下一压,“阁主你死了?”

  “死你個头啊。”晏听潮扯掉眼罩,沒好气的拍开她的手。

  周小山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看阁主不吸气,所以才,”

  “我在练功。”

  周小山一脸崇拜,“哇,阁主您這是什么神功,好厉害。”

  “仙人神功。”

  就瞎扯吧你。

  周小山眨了眨眼睛,“阁主你是骗我的吧?”

  晏听潮睨她一眼,大言不惭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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