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眉毛細長,眼珠漆黑,雙手規規矩矩擺在大腿上,姿態拘謹透着防備。
頭髮依舊是半長不短的,假期間月柔帶她修剪過一次,小姑娘彆彆扭扭,想去剪又不想去剪,糾結了整整一天才答應去理髮店,去了又提要求說不要剪得太短,到最後就堪堪剪了小几公分,間月柔哭笑不得。
林擇深就這麼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時鹿恨不得從桌子底下鑽出去。
面對男人的問話,時鹿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她肚子餓的叫出了聲,早晨只喝了點純奶泡的麥片,到現在什麼都沒喫。
這是生理的反應,時鹿難受的趴在了桌面。
林擇深瞭然之餘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塊魚子醬壽司,時鹿縮在靠椅的最裏端,低着頭。
不料下巴被人突然就擡了起來,嘴脣觸碰到了一個香噴噴冰冰涼的東西。
“張嘴。”
時鹿本就厭惡這樣的戲碼,還這麼被人牽制,脾氣上來,將頭扭向一邊。
林擇深倒也不着急:“犯不着因爲我做的混賬事,跟你自己身體過不去。”
時鹿看着他,口吻沉沉:“我們根本就不該認識更不應該做朋友,不能的,你不明白嗎?”
自小就懂的道理,她也企圖能跟他說明白。望見豪車,私家車一定要離得遠遠的,看見那些一身名牌的大小姐大少爺一定不能跟他們說心裏話,一定不能傻到什麼祕密都告訴他們,永遠要保持謙卑、恭敬和羞恥心。這些難道不是真理嗎?
爲什麼你要僞裝成純良溫馴的動物來接近我,到頭來再撕開皮囊告訴我,沒想到吧,其實我你壓根就高攀不上。
這樣打一巴掌給一顆糖,再給一顆糖,如此反覆,真的有意思嗎?
但是林擇深一點都不知道她的想法,手腕上的錶帶叮的一聲落在桌面,語氣遲疑又輕佻不信:“爲什麼不能。”說完又立即補充道:“誰要跟你做朋友?”
時鹿:“……”
“上回在酒吧門口說了那麼一大堆,說完撂下我就跑了,你捫心自問,我對你不好,我對你不好?我們有什麼不能認識的?”林擇深一隻手擺在桌面,一隻手搭在皮質椅背上,這個角度時鹿彷彿完完全全被他給包攏住,男人言辭偏激,但是又透着濃濃的討好。
林擇深眉眼微微垂耷,喉結翻滾,手不規矩的在皮質靠墊上敲打,緩緩:“我從來沒有對什麼人這麼掏心窩子的好過。”“你是第一個,知道麼?”
可即便如此,時鹿漾上心頭的感覺依然是壓迫、羞恥以及討厭、想走。
“你騙我。”
她擡起頭看向他,迅速說完後又將頭垂下,胸口由於激動而上下微微起伏。來來去去就這三個字,反覆在胸腔意識中,遍遍確認。
你騙我,你騙我。
一邊兀自心虛,一邊虛與委蛇,一邊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最初的最初,她又何嘗不是利用他呢。
兩個人兜兜轉轉,都不是什麼聖人。
林擇深聽見了,自知理虧,沒吭聲,自顧自攪弄湯鍋裏的生牛肉,過了好一會兒,尖頭木筷才被他擺回到碟子裏,輕不可察的嘆息過後,他問:“要怎麼做?”
時鹿被他那雙蘊着不甘還有渴望的眸子給盯得心裏發虛。
“我要怎麼做,你纔會原諒我,不然,今天你別想回去。”又是這樣熟悉的、強硬且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
其實早該猜到的不是嗎,一個破乞丐,口吻做派,未免太官方且讓人覺得詫異,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平凡之輩。
時鹿或許是怕慘了,又或許是正在承受自己先前不成熟、狡黠想法的懲罰,她不敢說什麼主動,不敢想什麼以後了。
故事的開始,她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憐憫者,可局勢忽然就逆轉了,自始至終原來她纔是那個卑微到塵埃裏的人,這要她如何接受?
這個年紀遇見的東西,都是虛妄,過早的明碼標價,她深知自己就算努力百倍,都不過是徒勞。
她曾經想過待人真誠,可換來的確實譏嘲的面貌。
“小傻蛋,沒爸爸,媽媽是個寡婦呀,女侉子帶着個小侉子,嘖嘖嘖。”體育課上,經常圍着一個又一個小團體,悄悄談論着某個人、某件事,自己接近時,她們便會心領神會的相互對視,然後譏笑着閉上嘴,只剩下一張張看笑話的臉。
那是排擠,那是黨同是伐異。
十小几歲的她根本不明白,原來有些觀念看法真的就是根深蒂固的。
後來時鹿長大一點才明白,原來他們這些人,出於得天獨厚的好處,地位。輕輕鬆鬆就能獲得很多東西,就連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同情和憐憫都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所以他們想摧毀一個普通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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