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讷于言 作者:吱吱 黄灿灿的烙饼,撒着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免費小說} 陌毅望了一眼正慢悠悠喝着蛋皮汤的赵凌,又望了一眼烙饼,不由咽了口口水。 他们有三個人,却只剩下這一张烙饼了…… 赵凌看在眼裡,放下碗,慢條斯理地道:“陌兄不必客气,既然觉得好吃,只管吃了就是。你我之间,讲究這些就沒意思了——我們往后的日子全依仗陌兄张罗了,陌兄莫非還要和我细细地算帐不成?”他說着,笑起来,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戏谑,“我可是准备白吃白喝的,就算陌兄想和我算帐,我也是不接招的!” 陌毅微微一愣,随后大笑起来。 他笑声爽朗,神色豪迈,竟然隐隐透着刚健威武之气,与平时的沉默阴郁截然不同,像变了個人似的。 傅庭筠暗暗吃惊。 难道這才是陌毅的真面目? 看他這样子,哪有半点儿位居人下的管事模样,反而像個睥睨天下的大将军似的。 赵凌却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蛋皮汤。 “兄弟,是我矫情了。”陌毅說着,拿起烙饼就咬了一大口,然后感慨道,“弟妹這饼烙的,比得上‘十三山’的大师傅了,我连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十三山是西安府最大的酒楼之一,以擅长做面食、小点而闻名,到了西安府的人,都会带两盒十三山的点心回去做礼品。 听到陌毅称呼傅庭筠为“弟妹”,赵凌神色微窘,飞快地瞥了傅庭筠一眼。见她正弯腰擦洗着灶台,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两人在說什么似的,心中微定,笑道:“陌兄抬爱了,她也就這点手艺能拿得上台面了。” “有這一样足矣,”陌毅闻言再次大笑,“以后赵兄弟有口福了!” 赵凌微微地笑,眼底闪過一丝窘迫。 陌毅不以为意。 毕竟是年轻人,又是未婚的夫妻,脸皮子薄。 傅庭筠却暗暗腹诽。 谁說我只会這一样了。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不過是你孤陋寡闻不知道罢了! 虽然如此,但想到赵凌好歹還承认了自己灶上的功夫上得了台面,心裡又有些高兴。 可惜食材有限,不然做点傅家私房的面酱让他们沾着吃;或者是包了猪肉、干贝、香菇的馅。味道也很好…… 她把清洗灶台的脏水泼到后院。 有人在院墙后面张望。 傅庭筠定睛一看,竟然是抱着孩子的郑三娘。 郑三娘看见傅庭筠,露出喜悦的笑容。 傅庭筠去开了后门。 空气中弥漫的葱油香让郑三娘闻着露出几分陶醉的表情。使劲地咽了几口口水,這才笑吟吟地道:“小姐,我把您的赠饭之恩告诉了我当家的。我当家的听說了十分感激,說他本应亲自来磕头道谢。只是男女有别,让我和孩子代他给小姐磕几個头。”說着。就跪下了下去。 傅庭筠觉得自己不過是做了件顺手之事,实在是当不起郑家的人這样三番五次地道谢,好說歹說,郑三娘還是磕了九個头。 “小姐,我当家的說了,”她笑着起身,眼角眉梢都露出几分轻松,好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似的,“請小姐给我們小儿取個名字,我們家小儿长大了。也能时刻记着小姐的大恩。” “取名字?”傅庭筠愕然,“不,不。不,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我呢!要不,我给孩子取個乳名吧?” 乳名是家裡的人取,這名字却多是到了启蒙的年纪請了当地有名望的读书人或是族裡的长辈来取。 “我当家的說了,請您给取大名。”郑三娘笑道,“他是初一生的,又是家裡的长子长孙,乳名叫元元。” 傅庭筠汗颜。 陌毅出现在后门口:“是谁在院子裡?”声音裡透着些许的警惕,听口气,是怕她出事。 “一個认识的人。”傅庭筠說着,朝郑三娘使眼色,道,“我先进屋了,有什么事,我們下次再說。” 郑三娘只当陌毅是她家裡人。陌毅进镇的凶狠她亲眼所见,以为傅庭筠赠食之事是背着陌毅而为,怕给她惹了麻烦,慌慌张张地行了個礼,抱着孩子往外跑。 傅庭筠在陌毅的眼皮子底下送吃食给别人,怎么可能瞒得過他。 他觉得這是妇人之仁,颇不以为然。 不明白郑三娘为何见了他就跑,他低声嘀咕几句,转身进了屋,对赵凌道:“别担心,是個抱着孩子的妇人。”又道,“弟妹這心肠,也太软了点。小心被人骗了。” “与其以后被别人骗,不如现在学着怎样看人。”赵凌悠悠地說着,往陌毅的海碗裡倒了碗清水,“陌兄,請。” 陌毅端起来一饮而尽。 不知道的,還以为是酒。 他也感叹道:“要是有酒就好了!”說着,神色一振,道,“不過,你放心,我已经嘱咐陈六,让他带些鸡鸭鱼肉来,到时候,让弟妹给我們整桌好的,我們兄弟好好聚聚。” 赵凌委婉地道:“她平日在家裡很少做這些事,也不知道這鸡鸭鱼肉做得如何,但愿能让陌兄满意就好。” 陌毅一怔。 刚才還說傅姑娘的灶上手艺拿得出手,转眼的工夫,又說不知道傅姑娘的鸡鸭鱼肉做得如何……他心念一转,大笑起来。 可见這句话的落脚是前面那句“她平日在家裡很少做這些事”。 “赵兄,這還沒過门了,你就心痛肝痛的,這要是過了门,你岂不是個妻奴?”他打趣赵凌,“你也太护着傅姑娘了。我告诉你,這女人。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傅庭筠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陌毅說话,不由得脸一红。 這误会可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澄清。 谁知道接下来陌毅竟然說起什么“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话来,淡淡的羞涩立刻被滔滔的愤怒席卷一空。 有這样挑唆人的嗎? 难怪那些沒读书的粗鄙之人常有打老婆的,都是像陌毅這种人教的。 這個陌毅,不是可交之人。 面上却不显露,面带浅笑地走了进去。 赵凌看到她,想到那句“沒過门”。只觉得尴尬极了,忙咳嗽了一声。 陌毅听了暗暗笑翻了肚皮。 被困在這鬼地方,真是无趣极了,不找点事打发打发日子,他都要疯了。 還好有這对未婚夫妻…… 却不知道把傅庭筠给得罪完了。 晚上。傅庭筠倒水给赵凌洗漱。 赵凌低声代陌毅向她道歉:“傅姑娘,陌毅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军营裡的人都這样,喜歡开玩笑……等過些日子。我們自会分道扬镳了……” 傅庭筠忿忿然地打断了他的话:“他還想吃我做的鸡鸭鱼肉,哼,等着瞧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赵凌望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活泼了几分。 他闷声地笑,望着她的目光如窗外皎洁的月光般清朗。 傅庭筠烦躁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 “這怎么能怪九爷?”她低下头。月光透過沒有窗纸的窗棂照进来,把窗棂的格子也印在了地上,在无声的夏夜,有种永恒的宁谧与安祥,“說起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胡說八道,陌管事又怎么会說出這样一番话来……” “不,不,不。”看着她垂着头,声音裡透着几分不安。赵凌忙道,“当时你也是为了救我,要說错。全是我的错……”错在哪裡,却一时找不到理由。顿时语塞。 一時間,屋子裡如那清冷的月光般寂静无声。 月光下,他眉宇间的焦灼傅庭筠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扑哧”一声笑,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默:“明明是陌毅的错,却由着我們两人互相道歉,這也太便宜陌毅了!” 清冷的月光中,她巧笑嫣然,娇艳中带着三分的俏皮,让他的心猝然一滞,竟然带了几分的慌乱:“是啊,是啊!”讪然地笑。 傅庭筠见了只觉得后悔。 這样羞赧之事,偏生从她嘴裡說出来就這样的轻巧,也难怪赵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十分窘迫,低头就朝外走:“那我先走了!时候不早了,九爷洗漱了也早点歇了吧!” 神色有些落寞。 赵凌看着心中一急,喊了声“傅姑娘”。 傅庭筠回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睁大的杏眸清澈如泉,好像映着他的影子,让原本就沒有想好应该說什么的赵凌脑子裡更是乱糟糟的,胡乱地找了句话:“要是你不想做饭,我来跟陌毅說。”话還沒有說完,已深觉得不妥,好像她曾向他抱怨過這些事似的,实际上,這一路行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她从来不曾露出半点的不耐。他有些急切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說,阿森不在的這几天,我們随便吃吃就算了,你不用花那么大力气烙饼……” 說起這個,傅庭筠就有些郁闷:“我知道……那陌毅也太能吃了……我烙了十张饼,她一個人就吃了八张,還不够,让我又烙了十张……我原本准备让陌毅自己头痛去的……”她說着,叹了口气,“我們都可以随便吃点什么,可你還带着伤,总不能也随便吃点什么吧!” 赵凌想到她逼着陌毅出去找鸡蛋:“烙饼肯定是要加鸡蛋的,不加鸡蛋,這饼怎么烙啊!” 结果三個鸡蛋,其中两個被她给他做了蛋皮汤…… 他心底突然有种陌生的情绪,像水,一阵阵荡漾开去,下一刻,好像就要漫過他的心房,让他倍感惶然,讷然不语。 屋子裡安静下来。 傅庭筠得不到回应,不免奇怪,仔细一想,面红如霞。 她怎么就說出“我們都可以随便吃点什么,可你還带着伤,总不能也随便吃点什么吧”這样透着亲昵的话来,难怪赵凌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她在心裡不停地告诫自己,“說得多,错得多……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 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困得不行,還好是周末,早上爬起来写……O(n_n)O()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查找本书!吱吱写的好看嗎?沒看完的您可以把::如果您喜歡吱吱写的《》,請把加入書架,方便以后閱讀.如果你对有什么建议請给管理员发短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