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货比三家 作者:吱吱 阿森不疑有他,道:“九爷說,我們从前是沒有本钱,现在博了本钱,凭我的们本事,做正当生意未必就赚不了钱。准备去扬州,重新开始。”他說着,支肘托腮,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江南是去不成了!”十分苦恼的样子,“我听元宝哥說,江南风景如画,和我們這裡完全不一样。风是轻轻的,雨是细细的,草木复苏,繁花似锦,鱼很便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般,逗得傅庭筠大笑:“金元宝去過江南?” “沒有。”阿森讪讪然地笑道,“他,他是在书上看的。”又觉得這個理由太站不住脚,高声强调:“九爷也這么說——九爷去過江南,元宝哥說的时候,九爷在一旁听,還笑着点头,那肯定是真的了!” 傅庭筠很是意外。 难道九爷是南直隶人? 可看他的個子又不像啊! 江南的男男女女都长得很精致,她去南京的时候,俞太太听闻她只有十岁,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打量:“怎么看着像十三、四岁的样子。” 杨玉成兴冲冲地来见她:“傅姑娘,九爷已经改变主意了······”抬头看见阿森在一旁笑,笑着给了阿森一個暴栗:“早知道你過来,我就不過来了——我還要给九爷去办事呢!” 傅庭筠叫住了他:“九爷就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要不,把郑三叫来商量商量,他从前走镖,這种事遇的多,說不定有什么好主意呢!” 杨玉成很是赞同:“那就有劳傅姑娘了。” “九爷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傅庭筠笑道,“杨公子這样說,太见外了。” 杨玉成本是爽快的人,闻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傅庭筠让阿森去叫郑三,請了杨玉成坐下:“九爷的身体還沒有恢复就和人厮杀能行嗎?”很是担心。 “我跟了九爷這么多年,九爷从未失過手。”杨玉成很有信心,“不仅仅是因为九爷的身手好,而是因为九爷会审时度势,谨慎谋算。那吴昕既然是陕西行都司的知司,可见陕西行都司的都指挥使也只怕是十六爷的人只要我們這名帖一送出去,就成了十六爷的人。那蜀王不過是将松藩巡抚视为知己就被石文彬弹劾贬为庶民,十六爷却结交颖川侯孟枢、广东总兵陌尚,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李谨汝,却无人知晓,可见其人很是不简单。我們跟着他還不知道是福是祸?這样大的事,九爷肯定是考虑了又考虑,思量了又思量,沒有十全的把握九爷也不敢去做的。” 之前一心想着怎样让赵凌保全性命,现在听杨玉成一說,這其中還有這么多的曲折,颇有些出了狼窝又进虎穴的感觉。 傅庭筠感慨道:“我之前也知道那個十六爷不简单,原想着你们在军中呆個三、五年,谋個一官半职,然后想办法和兵部武选司的人搭上关系,调到其他地方去,也就渐渐断了這因缘。因此才出了這個金蝉脱壳的主意。九爷和陌毅這么一‘货比三家,,若是输了,只怕性命不保,若是赢了到时候十六爷的人又怎么会放九爷走?难道要打個不输不赢?可這打架的事谁又說得清楚!” “這也是沒办法的事。”杨玉成道,“那陌毅狗眼看人低只当我們是江湖草莽,他给個笑脸我們就应该紧紧地挨上去。要不然,他为何不出面招揽?偏偏要用這一招。我們要是随他的心意,乖乖去了那陕西都司,只怕也沒什么好日子過。這架肯定是要打的,不仅要打,而且還要狠狠地打,打得他们记得,打得他们看到九爷就要好好想想。”他說這话的时候,神色冷冷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看来,杨玉成也是有心酸之事的人! “都是我,胡乱出主意!”傅庭筠面有愧色,“可如果劝九爷投靠了十六爷,又沒办法化解這场危难。 說来說去,都是我怨我选了城隍庙落脚,這才有這么多的波折。”她說着,话锋一转,言词间透着几分铿锵,“可事已如此,后悔有什么用,唯有想办法补救了!” 杨玉成听着微微一愣。 他沒有想到傅庭筠遇事這样坚强,不由目露佩服:“這怎么能怪傅姑娘呢!”這是他的真心话。要不是傅姑娘出了這個主意,九爷肯定不会对他透露些什么,他以为九爷已是束手无策,准备悄悄躲在喜升客栈的周围增援九爷······到时候肯定会弄巧成拙,“要不是您,我們莽莽撞撞的,說不定就坏了九爷的大事了。”又安慰她,“九爷常說,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天道无常,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只要坚持下去,過了那道坎,以后定然是康庄大道。眼下圣体安康,就算那十六爷有什么打算,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說不定到时候我們已像傅姑娘說的,调到了其他都司了。 两人說着话,阿森端着茶领着郑三进来。 杨玉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郑三:“你以前是走镖的,护镖肯定有一套,照九爷的境况,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郑三很是震惊。 他觉得赵凌惹了大麻烦,可不曾想到竟然牵扯出一位藩王,两位总兵来,不由冷汗直冒,半晌冷静下来,仔细地思考了半天:“喜升客栈院子挨着院子,院子和院子之间全靠夹道通衢,沒有空旷的地方,他们人来的越多越不好施展,我們只要在屋顶上和院子裡好好地布置一番,支持到天亮应该沒有問題。” “我也是這么想的。”杨玉成道,“我准备在屋顶和院子裡装些夹虎钳,你還有沒有更好的办法?” 郑三刚要开口,却听到傅庭筠高声道:“等等,等等。” 两人都朝她望去。 她眼睛闪亮:“九爷和陌毅還沒有翻脸吧?” 杨玉成不解。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也装作不知道吧!”傅庭筠笑盈盈地望着两人,“如果有人来袭,我們就拿面锣在街心大敲大喊,我就不相信·负责巡夜的布政司衙门会不管!” 杨玉成抚掌:“妙-计,妙-计!”他哈哈大笑,“這次定要教那陌毅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可。”然后起身,“我把這件事禀了九爷。” 郑三在一旁也憨憨地笑。 傅庭筠叮嘱杨玉成:“再跟九爷多說一句,无论如何也不要和陌毅翻脸,說不定還要借他之势化解這次危难呢!” 杨玉成连连点头·向傅庭筠抱拳行礼,和郑三去了喜升客栈。 赵凌听了笑着直摇头:“既然要让他们瞧清楚,用不着设什么陷阱,至于拿個铜锣到街上边敲边喊‘有贼,,這個主意還不错。至于說撕破脸,你们让傅姑娘放心,我心裡有数的。”說完,拔了杨玉成送来的宝剑。 秋水寒光似的锋芒逼人眼睫。 “這把剑不错,从哪裡弄来的?”赵凌问杨玉成。 杨玉成哈哈地笑:“我在宝庆街遇到唐岱山父女·他们也在西安府避难。听說我有要事要用剑,唐姑娘就把這剑借给我了。” 赵凌点了点头,郑三就看见他随手抖出九朵剑花来。 他不由心中一凛,看赵凌的目光就多了一分郑重。 “你帮我谢谢唐帮主。”赵凌道,“以后這样的关系還是少来往的好。” “知道了。”杨玉成忙道·“我也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好的兵器,這才沒有推辞……” 赵凌沒有再說什么。 ※※※※※ 陌毅问陈六:“那個郑三来干什么?” “說是中秋节将至,赵凌的姨母請赵凌過去過中秋节。” 陌毅冷笑:“别让他们找借口溜了。” 陈六欲言又止,低头应“是”,转身退下。 小五站在院子中间,看见陈六出来,低声道:“怎么样?” “赵凌可能会去他姨母那裡過中秋节,陌爷說·别让他溜了。”陈六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那就快点把這件事完結了。”小五望着赵凌的厢房·“我們也好過個中秋节。” 陈六点了点头,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只是陶大人也同意了陌将军的意见,他唯有小心翼翼不让事情办砸了。 ※※※※※ 傅庭筠拿着用榆木雕刻而成的十八罗汉的月饼模子看了半天,感叹道:“我以为我們家珍藏的那组十八罗汉已属罕见,沒想到西安府宝庆街就有卖的,而且比起我們家的一点也不逊色。可见古人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裡路,诚不欺我。” “這也是机缘巧合,平时也看不到這样的好东西。”吕太太呵呵地笑,慈祥的面容越发的柔和,“老爷猜着傅小姐会喜歡,就买了回来。” “嗯!”傅庭筠有些爱不释手,“我很喜歡。” 端了茶過来的郑三娘听了笑道:“這模子很贵吧!” “還好,還好!”吕太太避而不答,转移了话题,“九爷难得在西安府過中秋节,我們今年就用這模子做月饼吧?” “好啊!”傅庭筠知道吕氏夫妻对她很上心,也不去追问這模子到底花了他们多少功夫,多少银子,笑道,“家裡都有什么食材?西安府都时兴吃什么馅的月饼?” “不過是什锦馅、果仁馅、冰糖掐的,”吕太太笑道,“小姐想做什么馅的,您只管吩咐,我让人去置办就是了。” 傅庭筠沉吟道:“我听說江南时兴吃酥月,就是外面裹的皮像酥饼似的,裡面裹着冰糖瓜仁的月饼,我們试着做做怎样?” 是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遇到了心仪的男孩子都会生出“想洗手做羹汤”的念头来······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