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滴水穿石
洗完后的床单,有肥皂粉的干净味道,她又洗了他的衣服,站在阳台上,晾晒床单,衣服,突然想起他走时跟来接他的人說的话,他說這几日都不要人来打扫了,還要回了钥匙,她往客厅看去,果然看到了柜子上有一串钥匙。
微微一顿,他是怕被人看到自己吧,不想让人看到她,因为她......只是他的情妇而已,情妇這個词,让她心裡莫名的酸涩起来。
摇摇头,将脑海裡的酸涩甩去。深呼吸,温语,這本就是交易,你乱想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可是,他对自己這样好,又让她莫名的感到心裡乱乱的。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温语赶紧回到了卧室找自己的电话,一看号码,是谭一鸣,她愣了下,立刻挂断。
關於谭一鸣,她已经不想理会了!
沒多久,电话又打来,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温语還是不接。
不多时,声音停了,来了一條信息——小语,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谭一鸣欠了你,小语,别生气了好嗎?接电话,我有事找你!
刚看完信息,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干脆把电话打到了静音状态,不再理会。把手机丢在桌上,她找了新的床上用品,重新铺上,然后又找了熨斗,把裴少北的衣服,都给熨烫了一下。做完這些,她看看時間,已经下午3点了,简单的煮了点吃的,打开电视。
一开电视,就是吉县电视台,播放着吉县新闻,下午居然播新闻,這吉县還真是有意思。
很巧合的是,刚好看到了裴少北,播音员的普通话都不是十分标准,甚至都沒有温语的标准。难道吉县沒有人才了嗎?温语不禁想着,又觉得自己幼稚了,只怕這播音员也是什么人的亲戚吧,不然能当上播音员嗎?
可是,這怎么說也是吉县的脸面啊,怎么就找了個四和十不分的播音员呢?
正想着,门锁响动的声音传来,温语立刻转头,他回来了!
裴少北进门,脸色不太好,温语赶紧关了电视,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扫了一眼右前方略显苍白的脸孔,迟疑的开口,“你回来了?”
裴少北看起来不太妙,那张脸看起来有点白,薄唇紧抿,嘴角有点凌厉,似乎像是生過气的样子。
温语感到有些局促,裴少北不說话,把西装脱掉,丢在地上,一只手扯着领带就坐进沙发裡,闭了眼睛一言不发。
温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去帮他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不敢說话,怕惹到了他。
裴少北睁开眼睛,看了眼桌上的茶,看看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杯,再瞄了一眼温语,眉眼一瞬的柔和,随即又垂下头,安静的喝茶。
热茶入口,唇齿间的醇厚幽香溢满胸臆,寒意退去,余下的,是一股涓细暖热的热流,缠绕期间,温暖着四肢百骸。
温语低着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发一言。
過了半晌,他的脸色似乎恢复了平静。她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有人惹你生气了嗎?”
裴少北闻言挑眉,瞅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
温语被他一句话噎死,小声嘀咕:“你看起来就像是生气的样子!脸都白了,嘴也是抿着的,還說沒生气,谁信啊!”
虽然她看不透他,也知道多数时候他基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她也算是见過几次他生气的样子。她甚至觉得,只怕也就自己看到過他情绪波动时的样子,跟电视裡的他,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不再像电视裡那個看起来得道高僧般的面无表情的裴县长,倒像是個也食人间烟火的平凡男人,有喜怒哀乐。
虽然她的嘀咕声声音很小,但是他還是听到了。
他微微的讶异,他表现的怒气很明显嗎?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因为這是一個政客最起码的素质,凡事都火爆三丈,說话不动脑子,只顾一时痛快那是莽夫行为。
温语见他不說话了,又偷偷打量了一下他。
他突然开口:“如果你面对的所有人都是阴逢阳违的小人,你会不会觉得生气?”
“呃!”温语先是一愣,继而摇头反问:“为什么要生气?”
裴少北被她反问的一愣。
温语又道:“這很正常啊,因为每個人都心裡设防,不知道自己說错說对,在不知道对错的前提下,人不都是会缄默嗎?人品好的人保持缄默,人品不好的可能会選擇捡好听的话說,尤其是在领导面前。”
裴少北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說。
温语才又說道:“我猜你可能遇到阳奉阴违的人了,其实那些人未必就是小人,你是一县之长,书记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领导。而且你又是省裡下来的大人物,只怕连县委书记也要礼让你三分,你带着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背景来到這裡。呃,当然,我不是說你沒有能力!你看,我刚說你有与生俱来的背景,你就挑眉了!完全是一副听不进异议的样子,谁敢說话啊?”
果然,裴少北的眉头是蹙紧的,看起来有些不耐,神色不悦地反问:“有那么明显嗎?”
“或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是跟你相处的人人家都很小心啊!怕一個不察惹怒你让你生气。虽然你不是携死报复的那种人,但是别人不一定這样认为啊,所以自然跟你相处就设防了。說话的时候自然是好听的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温语又解释道:“不见得是完全的阳奉阴违,人心裡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利益,怕自己遇到小人领导,因为一句话不合适丢了工作的人不是大有人在嗎?”
“可是你的指令下达下去,沒有人理会,你不觉得很可笑嗎?”
“我只知道,凡事不能一口吃個胖子,滴水穿石,水到渠成的道理我想大领导你应该比我明白!”
“我又不在吉县一辈子!”他是着急一些事情处理不好,受苦的還是吉县人,他想要为吉县脱掉欠发达的帽子。
“不谋万事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滴水穿石,效果也许在你离开后!”她安静的說道。
裴少北眸子裡闪過一抹微光,看了眼温语平静的小脸,额头上的伤還贴着创可贴,嘴角依然微微的有些青色,脸好像消肿了不少,可是她說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祥和,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辉,很奇怪的是,他心裡也受其影响变得平静了。
“所以即使你爸打了你,你也不恨他嗎?”他突然开口。
温语微微一愣,想了下。“他打我沒关系,可是——”
“可是什么?”
“他若是打我妈妈,我就会恨他!”
“他打你妈妈?”裴少北有点错愕。“你爸很暴力啊?”
“可能是因为下岗吧,自从下岗后,他一直醉生梦死,像是变了個人一样,以前很勤奋的,现实的压力会让人变质的吧!”温语苦涩一笑,不打算再多說。
裴少北若有所思,点点头,一杯热茶下去,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有了些血色,表情也不那么紧绷了,转头看了眼阳台,看到晾晒的衣服,微微一愕。“你洗了衣服?”
“嗯!”温语点点头,“闲着沒事,就洗了衣服!”
裴少北刚要說什么,电话一下子响了起来,他走去接电话,声音完全的公式化,听不出任何情绪:“什么事?”
此刻的他,接着电话,面容冷凝,就像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他一样,面无表情,完全的公式化,一本正经:“告诉他,做好预算,至于投入,我来想办法,尽最大可能的给他们提供一切有利條件。按照我說的去做,现在通知招商局,发改局局长明天一早八点十分来见我;另外通知国土局,林业局,农业局安监局,经贸局局长,九点半到我办公室。十点半我要单独见教育局长!”
交代完毕,他放下电话。一回头看到温语怔怔的看着他,挑眉问道:“看什么?”
温语只是在想,他真的是领导,那些她想都沒想到得所谓她眼裡的那些局长大人物们,居然被他吆喝的這样随意,一個上午就要见各個部门的一把手,同时也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是云,她是泥。她,永远都只能仰望他!
“沒什么!”她摇摇头,笑得很是苦涩。
裴少北微微皱眉,却不說话了,转头进了书房。
温语一個人坐在沙发上,一下子心裡闷闷的。
“小语,茶!”裴少北在书房喊道。
温语只好站起来,帮他倒了水,送进书房,他的书房很大的办公桌,后面一排书橱,裡面放了不少书籍,书房裡的窗边還有一個圆桌,旁边两把椅子,很公式化的书房,沒有過多装饰。
她进去的时候,裴少北正在上網,她把茶放在桌子上。
“会炒股嗎?”他问。
温语摇头,沒钱炒什么股票啊,她从来也沒妄想過。“不会!”
“我教你!”他說。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