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以前他以为穆王长成了一個庸人,无能所以不争,通過那晚的比武,景隆帝忽然意识到,他的老大其实很强,只是故意藏锋罢了。
可那又如何,景隆帝已经定好了太子,虞护那边也安排好了,他不可能再换人,再說穆王只是功夫好,他的脸還有疤,一個卑贱的女人留下来的疤,景隆帝绝不会让這种儿子继承帝位。
“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景隆帝看眼水蛇似的郑贵妃,罕见地正色道。
郑贵妃撇撇嘴,自去沐浴了。
過了几日,乌达一行提出返程,与景隆帝辞别。
景隆帝并不在意胡国這队使臣的去留,继续与郑贵妃寻欢作乐。
可景隆帝沒高兴多久,赣州知府发了八百裡加急军报进京,称赣州闹了匪乱,一帮匪徒联合了赣州各個山头的贼匪占地称王,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拉起了一支两万人的贼军,当地官府收缴无能,請求朝廷支援。
区区一地贼匪竟然敢造反,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景隆帝深感被挑衅,气得少吃了一顿饭,想到老大穆王才立過功,景隆帝便让楚寰调一万禁军是赣州剿匪。楚寰领命,定王也主动請缨,要为父皇分忧。
景隆帝并不想让定王染指兵权,不過剿匪需要调遣的禁军不多,又是两位王爷同时出征,景隆帝便同意了定王的請战。
楚寰与定王去禁军大营调兵遣将了,人沒有回王府,先派人回府通知王妃此事,再让王妃替他收拾行囊。
虞鸾珠早已做好了准备,楚寰的东西有赵恭良收拾,虞鸾珠在内室闷了半日,做足了忧心忡忡的姿态,才吩咐四個大丫鬟也替她收拾衣裳首饰等出远门要用的东西,表明自己明早要与王爷一起出发。
四個大丫鬟差点都给她跪下,赣州乃偏远之地,沒有战事王妃都不会去那种地方,现在王爷要去剿匪,危险重重,王妃若跟着去了,倘若王爷剿匪失败,王妃也遭遇陷阱,就算丞相不追求她们的责任,四個大丫鬟也要心碎的。
“王妃三思,从京城到赣州车马劳顿,王妃枯坐半日都要腰酸,哪裡受得了奔波之苦?”
“王妃,王爷去剿匪,是行军打仗,岂有女子同行之理?就算您坚持,王爷也不会答应的。”
“就算王爷答应,您也不能去啊,老爷老太太、大爷大夫人把您当命根子眼珠子疼,您一声招呼不打就去了赣州,老爷老太太年事已高,万一因为担心王妃出個闪失,您于心何忍?”
“王妃,奴婢求您了,别去!”
四個大丫鬟跪成一排,沒一個支持虞鸾珠的。
虞鸾珠知道丫鬟们是为她好,可她做出這個决定是经過慎重考虑的,并非任性胡闹。
苦是苦,但为了帮楚寰避开定王的陷害,虞鸾珠愿意忍。
剿匪毕竟与边疆战事不同,楚寰带她去也无伤大雅。
祖父祖母什么大风大浪都见過了,不至于为她的离京急出病来,最多会狠狠地责骂她一顿。
“我去意已决,你们都不必劝了,百灵、画眉,你们也去收拾行囊,明早随我一起出发。”
坐在榻上,虞鸾珠不容商榷地吩咐道。
第35章
夜深了楚寰才回到穆王府。
总管太监赵恭良、侍卫项渊、伴读陈维都已等候多时。
楚寰已经有過多次远行的经验,或是督军或是赈灾,這次临时受命去赣州剿匪,府裡像往常那般应对便可,赵恭良负责看管王府,项渊、陈维都将随楚寰出发去赣州。
四人就在厅堂简单地交谈了片刻,就在楚寰准备遣散三人他好去鸣玉堂与美人王妃话别时,赵恭良与陈维交换了個眼神,由陈维开口询问道:“王爷此行当真要带王妃同行嗎?”
楚寰的心思已经飞到了鸣玉堂的门前,闻言登时又落回了肚子,凤眸看向陈维:“你說什么?”
陈维懂了,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王妃叫人多备了一辆马车,行囊也都收拾好了,說明早她要随王爷一道出发。我等還以为是王爷授意,现在看来,是王妃自作主张?”
楚寰也不懂小美人在想什么,当即去了鸣玉堂。
鸣玉堂的灯還亮着,虞鸾珠坐在房裡,正在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写信,统共两封。
书桌旁的废纸篓裡已经装了好几個纸球,想到明早家人们得知她跟随楚寰去了赣州的反应,虞鸾珠又心虚又愧疚,泪水都快打湿了放在旁边的帕子。
虞鸾珠也不想离开京城啊,两辈子她都沒有去過那么远的地方,虽然她嫁了楚寰,可虞家才是虞鸾珠心裡的根,祖父权倾朝野,虞鸾珠只要待在京城哪怕身在皇宫虞鸾珠都天不怕地不怕,但赣州,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虞鸾珠沉浸在惶恐与愧疚的情绪中,低头写字,都沒有注意到门前多了一道身影。
楚寰站在门口,看着她一边轻轻地抽泣一边红着眼圈写着什么,直到她必须擦眼泪了,放下笔去那帕子,抬头时朝门前看来。
见到楚寰,虞鸾珠愣住了。
她娇嫩柔美的脸上還带着泪珠,眼中水色点点,楚寰神色复杂地走過来,看向铺在书桌上的信纸。虞鸾珠低头擦泪,忘了写了一半的信。
给祖父祖母的已经写好了,這封是给她的父亲母亲的。
楚寰匆匆浏览,看到最后几行,只见上面写着:請爹爹、娘原谅女儿不孝,然女儿与王爷新婚,情投意合实难忍受分离之苦,女儿先随王爷去了,等女儿回来,再——
這封信暂且只写到了這裡。
“你要随我去赣州?”得到证实,楚寰扶起哭红眼睛的小王妃,低声问道。
虞鸾珠点头,理由早编好了,依赖地靠到他怀裡道:“赣州离京千裡,王爷就是不剿匪,一来一去也要三個月,咱们成亲也才两月不到,我舍不得王爷。”
又是安排马车又是哭着写信与家人辞别,楚寰看出她是真的不舍了。
楚寰早就知道她单纯,一心一意地嫁给他,今晚却第一次意识到她对他的情意有多深。
楚寰不太理解,他除了所谓的冲喜救了她的命,好像并沒有对她多好?整個鸣玉堂的东西、仆人几乎都是她从虞家带過来的,成亲這么久,楚寰只有夜裡与她无比亲密,但那不過是正常男人面对美色的正常反应而已。
或许,她就是這么傻吧,把他的贪欲理解成了宠爱。
“我奉命去剿匪,不是游山玩水,真带你去了,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你。”楚寰一手抱住娇小的美人,一手摸着她的头道。
虞鸾珠双手环着他的腰,声音坚决道:“我不怕,只要能随时知道王爷的消息,我便知足了。”
楚寰笑了,抬起她湿润的脸,无奈道:“王妃不怕,我怕,叫虞相知道我竟然带你出发,他——”
虞鸾珠捂住他嘴,目光盈盈地道:“祖父那边我会在信裡說清楚,王爷不必多虑。”
楚寰见她心意已决,思忖片刻,楚寰坐到虞鸾珠刚刚的那把椅子上,接着虞鸾珠的话,提笔写道:“岳父岳母宽心,小婿必定照顾好鸾儿,不叫她少半根头发,等我們夫妻回京,小婿再亲自到岳父岳母面前赔罪。”
落款,婿楚寰。
他的字清正有力,比虞鸾珠的小字大了一倍,放在一起,就像大山护住了小山。
虞鸾珠从后面趴在楚寰的肩上,轻声呢喃道:“我从未出過远门,王爷要說话算数,照顾好我。”
楚寰站起来,将人拉到怀裡,温柔承诺道:“那是自然,王妃对我情深一片,我岂能辜负你?”
說完,楚寰打横抱起虞鸾珠,一起进了帷帐。
這一晚,楚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缠绵。
第36章
翌日早上,楚寰、定王共同率领一万禁军出发。
两位王爷率领禁军将士们浩浩荡荡地走在前面,辎重队伍走在最后头,士兵们的衣物都堆在一处,穆王、定王以及将领们都有各自单独的马车。
楚寰以前出征只预备一辆马车,這次要偷偷带虞鸾珠与两個丫鬟同行,楚寰便多安排了一辆马车,称裡面都是他的远行所需物品。虞鸾珠坐在他的车中,由项渊赶车,闲杂人等勿近。
虞鸾珠必须這般出城,否则传到祖父耳中,祖父肯定要来阻拦她的。
刚上马车时,虞鸾珠還担心楚寰多预备一辆马车会不会太惹人注意,直到项渊将马车赶到辎重队伍的前方,虞鸾珠躲在裡面透過竹帘缝隙往外看,发现定王府居然安排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還传出了女子的笑声。
定王尚未大婚,裡面的女子定是他的妾室了。
虞鸾珠很是不耻,楚寰带她是因为她主动要求的,而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男女情爱,定王带上妾室,却一定是为了路上享乐,一個要去剿匪的王爷還沒碰到贼匪先考虑起安逸享受来,怪不得上辈子定王会中了贼军二当家的美人计,放走贼首。
确定楚寰的马车不会引人注意了,虞鸾珠不再偷窥外面,默默祈求一切顺利。
穆王府沒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便是虞护自己也想不到小孙女会大胆包天地跟着楚寰去千裡之外的赣州,他還高兴楚寰走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小孙女回府住上几個月呢!
就在虞护默默计划明日就去接小孙女回府的时候,禁军队伍训练有素地出了城门。
天气炎热,离开京城十裡地后,定王不耐烦骑马了,命人将他的马车赶過来。
楚寰便也叫人去赶车。
定王的车裡带了两個他近期最宠幸的美妾,等会儿他就可以叫一個美人扇风一個美人捏腿喂酒,路上舒舒服服的,而楚寰却因为忌惮虞护不能随意纳妾,至今府中只有一位王妃。虽然虞鸾珠很美,可虞鸾珠身份尊贵,不可能跟随楚寰去赣州,也就是說,他逍遥快活的时候,楚寰只能在旁边听着。
“长路漫漫,王兄可有带上妾室伺候?”骑马走在楚寰身边,定王故意问道。
楚寰目视前方,道:“不曾。”
定王好心道:“我带了两個,王兄不嫌弃的话,我送王兄一個如何?”
楚寰面无表情:“不必。”
他就像看不见定王一样,定王自讨沒趣,也不再与他說话。
不多时,项渊赶了穆王府的马车過来,定王府的马车按照规矩跟在后面。
楚寰下马,将骏马交给随行侍卫,他先上了马车。
因为虞鸾珠坐在裡面,楚寰挑帘时动作不大,刻意不让定王窥见裡面的情形。
定王根本不知道楚寰的车裡藏着人,毫无兴趣看楚寰跨上马车的英姿,定王催马绕到自己的马车旁,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定王這两個妾室一名绯云,一命碧晴。
定王上车后,绯云见他晒得面色泛红,鼻头带着汗光,立即挥舞着团扇替定王扇了起来,碧晴体贴地倒了一碗凉茶双手捧给定王。
定王吹了风、擦了汗、喝了茶,心情大好,一手搂着一個美人亲了起来。
“王爷好坏”
“王爷偏心,奴也要吃樱桃!”
女子的调笑声不断地从定王府的马车传到了前面穆王府的马车。
虞鸾珠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眉头蹙起,红唇也抿得紧紧。
楚寰见她這样,颇为无奈。定王有句话的确沒有說错,长途漫漫,他不带虞鸾珠倒也不介意,现在美人在侧,他也想抱着虞鸾珠亲热亲热,可她這般反感抵触定王那边的荒唐,怕是不愿意与定王身边的那两個妾室相提并论,沦为给男人解闷的玩意。
其实楚寰就是搂着她动手动脚,也只是找点乐子,并无轻贱她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他真做了,她肯定会想歪。
沒办法,楚寰只能装正经王爷。
“放下来吧,难道這一路你都要捂着耳朵?”坐了片刻,楚寰笑着对自己的小王妃道。
虞鸾珠是個娇气人,举了這么一会儿两條胳膊确实有些酸了,她放下手,后面又传来一声笑,虞鸾珠皱着眉头,问楚寰:“剿匪大事,定王做出這等行径,不怕传到宫裡被官员弹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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