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探望 作者:萧舒 玄幻奇幻 中午时分,他发觉到外面有异,出了明武殿西侧殿来到练武场隔壁的院子。 這院子是一处小练武场。 贴身内监邹芳与其他的世子皇子内监都在這裡等候,多数都在练功,修行不辍。 邹芳停下拳架,脚不沾地飘到楚致渊近前,抱拳轻声道:“公子,有帖子。” 他从袖中取出一帖。 碧蓝封面,左上角一朵白云飘浮,蓝天白云,风格素雅。 楚致渊剑眉一挑,呶了一下嘴。 邹芳打开帖子呈给他看:“冯总管在宫门外递上的這帖子。” 楚致渊打量着這张請帖。 “酉时一刻,流云楼三楼恭候世子大驾,镇武司江秋戈拜上。” 這江秋戈的动作倒是快。 “今天就练到這儿,提前回去。” 他示意邹芳收了請帖,转身回一趟练武场。 正午的阳光下,明武殿空荡荡的练武场上只有楚致川在挥剑,剑势绵密,剑光轻盈柔亮宛如瀑布。 楚致渊扬声道:“十弟,走啦。” “四哥先走。”楚致川应一声,剑势不停。 楚致渊笑笑。 這楚致川還真够好胜的,這般刻苦是想要下一次比试的时候击败自己。 他来到南宫门时,冯锡与郭驰已经带着八個先天高手等候。 楚致渊一边走一边问:“那边如何了?” “镇武司的高手已经接手,出动了四個宗师。” 楚致渊在众人簇拥下返回王府。 一路上沒跟踪之人。 不仅是镇武司的撤去,另一拨跟踪者也不见,彻底清静下来,让他松一口气。 两拨跟踪者宛如两团乌云笼罩着心头,让他警惕又压抑,时时感受到威胁与不安。 也在一直提醒着他弱小。 這种滋味极难受。 琮琮琴声飘荡在烟波缥缈的湖面上。 邀月亭内,两個白衣如雪的美貌侍女在抚琴。 她们明眸如水,盈盈眼波不时掠向对面罗汉床上的楚致渊,笑靥如花,容光照人。 琴声意境高旷幽静,有清心宁神之妙。 两女的幽香在小亭裡飘浮,增了几分旖旎。 邹芳一如继往的站在小亭口处,执白玉拂尘一动不动,宛如木头般易被忽略過去。 楚致渊盘膝坐在罗汉床上端量一泓秋水般长剑,左手捏剑诀贴着剑身滑来滑去。 剑身反射的寒光映在他挺峭的剑眉上。 他凝神钻向這长剑内部。 如果是寻常宝剑,他這般一凝神便能将剑内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至每一個颗粒。 可這柄剑内有一层无形力量遮挡着他的感应。 最终无奈摇头。 后天境界内气不能外放,只能在自己身体裡流转,否则将内气往剑裡一催,超感跟着往裡走便看得清清楚楚。 不入先天,内气不能外放,不算是真正武者。 他一闪消失于罗汉床上,出现在小亭栏杆前,长剑朝着夜空刺出十几下便归鞘,站起了降龙桩。 两女看他如此,琴声变得平旷悠然,避免骤然起伏惊扰到他。 他渐入佳境时忽然睁开眼,扭头看去。 楚明厚削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湖上回廊。 灰色长袍飘飘,颌下清髯拂动,步履徐徐,一派仙风道骨。 楚致渊收了降龙桩,迎出小亭:“父王。” “渊儿。”楚明厚笑着踏入小亭。 琴声戛然而止。 两白衣美侍起身裣衽行礼。 楚致渊摆摆手。 两白衣美侍轻盈退出小亭,袅袅娉娉远去。 “父王,今天李墨清大师沒来?” “墨清先生下午過来,渊儿,为父要跟你商量一事。” “父王吩咐便是。” “十天后是一個重要日子。” 楚致渊疑惑。 一家四口的生辰迅速在脑海過了一遍,都不是,那是什么重要日子? 他扭头看向邹芳。 邹芳轻轻摇头。 楚明厚道:“你二伯的生日要到了。” 楚致渊脸色微变。 楚明厚叹一口气,抬眼看向烟波缥缈的湖面,叹息道:“我們王府解封了,你二伯還圈在裡面。” “父王,慎言。”楚致渊忙道。 他目光扫视四周。 之所以喜歡在這湖上,因为不必担心有埋伏,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楚明厚惆怅的摇摇头:“现在连提都不能提了嗎?” “父王……”楚致渊无奈的道:“我們现在刚刚解禁,需要谨言慎行的,免得让皇祖父觉得毫无悔過之意。” 楚明厚沉默下来,脸上的惆怅更浓,半晌后,叹息一声:“父子之情竟至如此,唉……” “父王,二伯到底为何被圈禁?” 二皇子楚明仁的圈禁是极突兀的,圣旨忽降,也不說原因。 市井传言纷纷,最被认可的版本是二皇子犯了宫闱忌讳,与某位后宫有私情,被皇上发现。 楚明厚皱眉。 “父王你也不知?” “不清楚。” “……”楚致渊无言以对。 不知缘故,還贸然求情? 二伯英明神武,颇有父风,最有望继承皇位,与皇帝也是父子相得,骤然下旨圈禁,绝非一般大错。 什么不知道就贸然求情,這不是自讨苦吃嘛。 “我在十二岁那年参加围猎,忽然闯出一只妖豹,不是你二伯拼死挡在我身前,也就沒你们兄妹二人,你二伯受了重伤差点儿沒命。” 楚致渊慢慢点头。 這些年来,王府裡从沒人提起二皇子,上上下下都忌讳這名字。 “這么多年過去,你皇祖父的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既然能解禁我們王府,說不定也很快会解了你二伯的圈禁。” “父王,不一样的。”楚致渊摇头。 說来說去,庆王府被封是因为鲁莽而受迁怒,毕竟除此之外也沒什么罪過。 即便這样也封了三十年,可见皇帝如何愤怒。 恐怕不会消气,要一直圈禁的。 “我們王府被封着的时候,沒办法去看望你二伯,现在我們解禁了,该去看看他。” “父王三思!”楚致渊正色。 “你娘也劝過我,我也不是不听劝的,就不亲自過去了,免得真惹怒父皇,你代替我去看望你二伯吧。” 楚致渊紧锁剑眉,沉吟片刻,最终摇头:“父王,我們王府现在的情形,還是稳妥为上,不宜再冒险了,否则……” 在不知道荆王犯了什么事被圈禁之前,不宜动作,再怎么說已经因此而被封三十年,仁至义尽,沒人会說什么。 探望荆王這件事,站在皇上的角度看,正看是情义,反看就是挑衅了。 “平常时候,不去就不去,過几天是你二伯六十岁生日,六十大寿,冷冷清清孤孤单单一個人過,委实……”楚明厚摇摇头叹口气:“我实在不落忍。” 楚致渊道:“如果探望了二伯,我們会被再次封府甚至被圈禁,父王還要一试嗎?” 自己這個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太過仁厚,太過重情意。 這是优点也是缺点。 “再封府不至于的。”楚明厚摇头:“你是晚辈,看望一下长辈理所应当,沒什么罪過,更何况,现在的你可不一样了。” 他露出笑容。 之所以敢提這個,也是有了底气。 父皇最重武功,对于武学资质惊人的嫡孙一定会青眼有加,宽容许多。 即使不满,也不至于像自己当初重罚自己。 “我知父王不去看望二伯心中内疚难安,吃不香睡不好,但父王要想清楚了,是让阖府上下冒着封府甚至圈禁的危险以全兄弟之情,還是甘受内疚而全父子夫妻之责任。” 楚明厚无奈的盯着楚致渊,看楚致渊神情肃然,最终无奈的叹一口气,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