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章 当好人容易,可惜被识破成笑话
康凌东這种工作激情,着实把***局几位下属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受了刺激所致,不然为什么要推翻结案,兴师动众的去搞夏成松遇刺案?
這是市委吴***交付的任务。康凌东淡淡一句,打消了众人的疑虑。
专案组很快成立,以康凌东为首,副局长潘黎明为副,底下是刑警支队长周皓带的一班精兵强将。
***局原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毕钰沛已被隔离审查,夏成松遇刺案沒了干擾,进展相当顺利。
当年行刺的两名案犯得知毕钰沛也抓进去了,還隐瞒什么,倒豆子似的說了個痛快。
“把這個混蛋押下去,关起来。”康凌东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指着两名案犯摆了摆。
周皓关切道,“康局,你脸色不对呀。”
“不服老不行,才熬了一夜就成了死人脸。”康凌东笑了笑,“周支队,以后要靠你们這批生力军了。”
周皓送上一支烟,“康局,你這话說的,我不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我有几分本事,還能高過师傅。”
周皓說的不假,他是池江警校第一批学员,一进***局就在康凌东手下,当时康凌东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
“小周還是不错的,這些年工作也很踏实。”康凌东打量着周皓,就像初次见面一般,认真而挑剔,一会后,摇摇头,“毕钰沛让我很失望呀,他和你同一年进来的,都在我手下,都是我带的,竞争副局长那会,我偏向他了,现在看来我是犯了一個大错误。”
“康局,实事求是讲,做行政工作他比我强。”周皓安慰道。
“强的過头了。”康凌东站起,又弯下腰捶打着受伤的右腿,问,“毕钰沛這几天怎么样?”
“情绪很低落,几乎崩溃了。康局去看看?”
“我要去的,我還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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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钰沛虽說是犯罪嫌疑人,可专案组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還是给了他一些优待。
他被关在单独的一间办公室裡,有床有铺,還有一张办公室供他写供述材料,也沒给他上刑具,抽烟啥的随便,只是火种需要问负责看守的武警战士讨要。
這间办公室原是部队作训基地主任的值班室,在作训大楼三楼,为了防止毕钰沛跳窗自杀,临时把后窗用钢條焊死了。
看到康凌东推门进来,坐在床沿催着脑袋的毕钰沛抬头看了看,失神的脸上转瞬有了生气。
康凌东沒先理会毕钰沛,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看,桌子上一叠材料纸摊开,上面只写了一個抬头,边上纸篓裡满满的是都是揉成团的纸团。
康凌东撑着办公桌慢慢坐下,昨晚上突然降温,他的右腿就跟被刀刺了似的,一阵阵钻心的疼。
“钰沛,组织给你机会交待問題,你要珍惜呀。”康凌东指了指空白的材料纸。
“康局,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小错有,可违法乱纪的事从来不沾边呀。他们想干什么,搞我的黑材料来整你?”
“胡扯這些有用?”康凌东愠怒道。
“康局,你别隐瞒了,我虽然关在這裡,可你的事我也听說了,還不是因为上次全市政法大会,有人看不顺眼你,要搞掉你?”
毕钰沛竭力要挑起康凌东的愤怒,把他的受审和康凌东的倒台联系起来,沒想到适得其反,让康凌东心裡尚存的一丝怜悯也一下消散。
“我的错误我自己承担,你的問題也一样,早些交待清楚,争取组织宽大。到這個时候了,你還耍小聪明,给谁看的?给我嗎,我告诉你,谁也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彻底把問題交待了,才有一线希望。”
康凌东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周皓,“這段時間***局谁在這负责看押的?太不像话了,穿了警服当個传话头的买菜老太婆!”
周皓心裡明白,准时有人借康局下马的事来打消毕钰沛的侥幸心理,這用在刑侦上算是心理攻势,康局应该明白,可既然提了,他也得回答几句。
“康局,也许不是咱们局的,省厅的人前天才全部撤离。”
“算了!”康凌东甩甩手,眼睛盯着毕钰沛,“钰沛,别的事我不和你谈,唯独一件事,我要听听你的心裡话。夏成松***遇刺一案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康局,那纯粹是栽赃陷害呀,我和夏***无冤无仇的,我会干這种下作事?”毕钰沛叫屈道。
“钰沛呀,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是老刑侦了,确凿的证据面前,你還狡辩?”康凌东按捺不住,几步冲到毕钰沛,扬手给了他一個大嘴巴。
毕钰沛捂着脸,嘿嘿怪笑,“康局,我說实话,搞掉了夏成松,你不就能上位了?”
“放你妈的屁,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康凌东抬起腿想去踢,可一动腿险些就摔倒,幸亏周皓眼明手快抢前扶住了他。
“康局,何必呢,正气凛然的。”毕钰沛冷笑笑,“我就這样了,說不說還不是一回事,你康局也不比我强多少,撤职,呵呵呵——”
“那你就等着我撤职吧。”康凌东還以一声冷笑,转身就走,一边吩咐周皓,“对這种不知廉耻的人,不要搞特殊,我看应该给他换個地方,让他认清现在的身份,否则的话,他以为還在副局长办公室办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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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江鼎鼎大名的康凌东局长即将要被撤职,這固然是個新闻点,值得茶余饭后聊一聊,可很快又有一個爆炸性新闻出来了,相比之下康凌东那点破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池江的政治明星,池江市委常委、高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主任吕鑫洪在高新区干部大会上,当着数百位高新区的干部,被省纪委副***严皓带出会场,押上了车。
与会者正惶然,市纪委***张慧亚宣读了省纪委对吕鑫洪实施双规的决定,一时会场哗然。
本来可以不這么快宣布,但是吴越认为与其让底下的干部猜测,流传到社会上形成群說纷纭的谣言,不如公开宣读省纪委的决定,把事态明朗化。
吕鑫洪是省管干部,他一落马,池江常委班子就空出了一個位子,省委大佬们手裡就多了一张博弈的筹码。
“吴***,省委组织部的电话。”钟书伟走到吴越身边,又低声說了句,“是卢汉超部长打来的。”
“嗯,等一会接過来。”吴越站起身伸出手,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市招商局局长史飞元赶紧過来握手,知趣的告退了。
“卢部长,你好,我是吴越。”吴越拿起电话。
“吴***你好,唐***叫我问一下,你们高新区的党工委***人选,吴***有沒有合适的。”卢汉超客套了几句后,迅速进入话题。
吴越笑了笑,“卢部长,我才池江不久,底下的同志都不太熟悉,還是省委拿主意吧。”
拟定一個市委常委的人选,還真轮不上吴越說话,唐逸飞這么做,无非表示一下对吴越的尊重,通個气而已,如果不是吴越强势,像他這样非老资格的市委***,或许卢汉超這個电话就可以免打了。
這其中的過门关节吴越自然明白,唐***的面子必须得给,至于提到省常委会上商议时,還有哪個大佬要插手,就不是他考虑的問題了。
還真快,上午刚宣布双规,下午就开始安插人员了。不過快些也好,高新区這么一大摊子,沒個主心骨总是不妥当的。
吴越吸着烟,想了一会,拿起电话打给毛博语,让他通知所有的常委,晚上七点开一個常委会,谈论康凌东的問題和待调整干部名单的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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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忙了好几天的康凌东走出了***局大楼,他也得到了消息,今晚市委要开常委会讨论他的問題。
“康局。”看到康凌东站在大院裡出神的仰头回望大楼,司机小张叫了一声。
从此以后,就难得上這儿了,康凌东不胜嗟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回過头,“走吧,回家去。”
***局家属楼,這段時間咬耳朵的人比较多,三五一簇,神神秘秘,看到康凌东的爱人许新梅走近,就哑然无声,等许新梅走远,又开始低声议论,一面還指指点点。
许新梅心知肚明,虽然恼火,可也沒法计较,只好减少出家门,免得撞见,彼此尴尬。
听到门口的钥匙转动声,许新梅沒像以往那样,赶紧去开门,而是任由康凌东自己打开门进来。
“都几点了,還不烧晚饭,看啥电视?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康凌东伸手关了电视。
“我也看不进去呀,总比听见人家嚼舌根强。”许新梅嘟嘟囔囔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厨房走去,“老康,家裡沒买啥菜,下碗面條?”
“行行,反正都是填肚子的。”
许新梅走了几步又回头,俯***子问康凌东,“老康,這几天你去哪儿了,打你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我去山裡边办個案子,哪裡信号不太好。”
“還忙個啥呀。”看到丈夫的伤腿一阵阵的抖,许新梅心疼起来,“山裡寒气重,又发伤了吧,我去那些膏药来擦擦。”
“沒事,沒事,你把床上的电热毯开开,我早点睡觉捂一捂就行。”康凌东显得心事重重,言语也颇为不耐烦。
许新梅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要问,“老康,市裡到底对你怎么样?我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就听到叽叽喳喳說你的事。”
“吴***跟我谈過一次,這你是知道的。”
许新梅点点头,“能去政协当個副主席也好,省的沒白天黑液的瞎忙。”
“就看今晚上了,不知道吴***顶不顶得住压力呀。”
“老康,今晚怎么了?”许新梅好不紧张。
“晚上市裡开常委会,专门讨论我的問題。”
“那你不另外做做工作,這個时候了,還顾啥面子不面子的。”
康凌东笑着摇摇头,“到现在我才算认识了一些人,不给你身上丢几块石头就算运气了,還指望他们做工作?”
“老康。”许新梅大惊失色,這话她以前沒听到丈夫提起,猛的听见丈夫這么說,心一下揪紧了,“省裡的黄——”
康凌东抬起手,示意妻子不用往下說了,“省裡、市裡的几個,当天就变了脸,還指望他们帮我說话?呵呵。”
“怎么会,怎么会,這怎么办呢?”许新梅急的团团转。
“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下面條去。”康凌东想想又改口,“拿瓶酒来,酒能活血,喝几口腿就舒服了。”
“好,我去拿,冰箱裡還有几包真空包装的熟菜。”
许新梅匆匆拿了一瓶酒放在餐桌上,又去把真空包装的熟菜放进微波炉热了,切成块盛了盘端了上来。
“新梅,你也别忙了,坐下陪我喝几口。”康凌东指指对面的椅子,端起酒盅呷了一小口,望着妻子略显苍老的脸,感叹道,“新梅,這些年你跟着我福沒享受到,苦却吃了不少啊。”
“老康,你好好的說這些干嘛。”难得听到暖心的话,许新梅眼眶湿了。
“我官本位思想严重,就怕太過照顾家裡人影响自己上进,女儿我沒照顾好,你,我也沒照顾好,就连小张师傅跟了我,我也特意压着。现在想想,何必呢,太做作未必旁人就看不出来,兴许背后還在笑话我。”
“别說了,女儿和我不是過得好好的?”许新梅觉得丈夫此时說這些,有些丧气,她并不迷信,可也担心起来,莫不是不祥之兆?
“原本能指望的,一個個成了陌生人,不想指望的,甚至怨恨的,却对我伸出了手。新梅,你說這世上的事,谁能說得清,看得明白?”康凌东一仰头,喝光了酒盅的酒,重新倒上一杯,一边劝妻子也喝了,“我活了五十多岁,越活越糊涂了。”
“整這么明白干嘛,不是有‘难得糊涂’這句话嗎。只要你平安過了這一劫,就顺畅了。”许新梅劝慰道。
“不,我不同意這句话。市委吴***给了我一次机会,我還能装糊涂不干事?”
“老康,吴***有多大把握?听你說是中央首长的指示,吴***他能违抗?”
“所以我更惭愧呀,其实吴***给過我机会了,可惜我当时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着干了几桩糊涂事。”
康凌东這顿酒喝了好几個小时,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几十年来难得的融洽。
“吱吱——”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康凌东拿起看了看号码,居然是危明宇打来的。
“康局吧,你好你好,哦,对了,从现在起要叫你康主席了。市委经過慎重研究,就行调你去政协担任副主席。康主席,這個任命出台不容易呀,我也承担了一些压力,說起来這几天沒给你电话,就是怕考虑的不一定能实现,话說在前头沒啥意思呀。”
“让危***费心了,谢谢,谢谢。”康凌东暗自冷笑,一面敷衍着应答。
大概危明宇也听出了康凌东的冷淡,說了几句干笑几声后,找個由头挂了电话。
“新梅,你看看,這会一個個冒出来当好人了。”康凌东彻底放宽了心,有心情开始调侃,“接下去我這手机肯定要占线打不进来。”
“那就关机吧,這些人的话有啥听头。”许新梅同仇敌忾。
康凌东举起酒盅放在鼻子下嗅嗅,“不关机,当笑话听吧。”
果然被康凌东言中了,接下来手机就沒停過,十二位市委常委中四位来了电话,就连黄艺白省长也屈尊主动打来电话,当然到了黄省长嘴裡,就变成市委的决定,在省委的层面,他是支持的。
“凌东呀,安心工作吧,政协也能做出事业来的——”黄艺白语重心长,娓娓道来,說了一大套。
黄省长這番举动是有深意的,作为徽山本土派的大佬,如果在对待本土派中间层力量代表性人物康凌东的問題上,太過凉薄的话,势必造成本土派中间层分化离心。
安抚一個康凌东,足可以稳定整個中间层的人心,這笔账黄艺白是算的相当清楚透彻。
称呼后面的“同志”二字又不见了?康凌东哑然失笑,违心的回对了一大通感激之语,等到黄艺白结束通话后,“啪!”打开手机后盖,取下了电板。
“老康,你這是?”
“不关机卸掉电板,电话打进来会显示不在服务区,要不然這一晚還能有個完,不知道還有谁要急着向我报喜呢。对了,新梅,你把家裡的座机线也拔掉。”
“那万一吴***来电话?”
“新梅,吴***要打电话给我干啥,你呀,糊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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