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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章 借得好风送一程,扶摇直上九万裡

作者:非戒<
490章借得好风送一程,扶摇直上九万裡

  “哗啦啦——”李新亚从洗脸池裡抬起头,用毛巾抹干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通红的脸颊,那是晚上酒多的表现;两眼满是血丝,是因为這几天思虑過多沒能好好休息的原因;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兴奋,实在是由于一连串的利好消息来得太過密集。

  该要冷静冷静了,李新亚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排窗开着,吴越站在窗旁向他招手,“老李,過来吹吹风。”

  晚风很是清凉,少了白天裡都市的喧嚣和浮华,吹在脸上令人振奋。

  “吴***,這几天我感觉就像坐了過山车呀,”李新亚摸出烟,递给吴越,自己也叼了一支。

  吴越拿出打火机先帮李新亚点了,笑道,“過山车這個比喻不妥当,绕個大圈领略一时风光后又要回到原点,這不是你我的追求呀。”

  李新亚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我的比喻是不妥贴,不過我的感觉确实如此。”

  “借得好风送一程,扶摇直上九万裡?”吴越双手搭在窗台上,眺望夜色中的京都。

  “吴***這首诗?”李新亚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出处。

  吴越回转头看着李新亚呵呵一笑,“前半句是胡诌的。”

  “是好风。我借吴***的好风太多了,有愧、有愧。”李新亚回想前几個月的事,颇为不好意思。

  “老李,你這句话我不同意。我還是原来的意见,人与人之间都有個磨合的過程,大方向一致了就可以进行无间隙的合作。你我都是班子的领头人,一個班子要有凝聚力、战斗力,你我首先要做好表率。池江這一艘大船,我掌方向,你撑杆,目标有异,船還能行得直、行得稳?”

  吴越点上烟,吸了几口,“你我坦诚相待,我也不妨直說,在工作方面,我对你老李从来都是很尊重的。至于起初的一切不愉快,又许多因素产生,也是可以理解的。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基于各自出发点的诸多想法,或者叫利益寻求。這個彼此都要学会谅解和换位思考,在我看来与池江的发展、池江六百多万群众的民生相比,個人的一些东西,還是得放在一边。”

  “吴***,水涨船高這個道理我认识得不够透彻呀。”

  “老李,個人追求进步,我一向很支持,我也曾经說過這样的话,不追求进步的干部绝对不是一個好干部。但是前提是公明正大的追求,必须要有扎扎实实的成绩摆出来,這個成绩不能是表面的,也不能含有水分。”

  李新亚点头道,“我也反复想過,潜心工作,搞好发展才是我目前唯一要追求的。其他种种,暂且不去多考虑。不過這几天,我的思想上也出现了波动,杂念也多了起来。”

  “老李,自省太過了,那些谈不上杂念。进步彼此需要,也算得上共同追求,踩着别人肩膀的进步,呵呵,就沦为下乘了。”

  “這么多的资源,吴***,說实话,我想当感激呀。”

  吴越摆摆手,“一個战壕的战友,有些资源应该可以共享。我不否认资源的重要性,对于選擇从政的人,政治资源缺乏,往往会造成很多的遗憾,這是客观现实的社会,你我都是社会的人,对于這些都有很清醒的认识。但是资源也不会胡乱给,必须在政治理念和其他一些方面达成共识才行。”

  “是的、是的。沒有广阔的舞台,一切理念都是空谈。”

  “這些不多谈了,来,坐下說,明天的接见可是個双刃剑呀。”吴越請李新亚在沙发上坐下,去端了茶放在李新亚面前后才落座。

  “吴***,還要請你多提点呀。”

  “共同参详吧。”吴越淡淡笑笑,“我认为掌握這個原则就行,多讲目前,少讲前景,多谈困难,少描蓝图,不能大而化之,要具体从细微入手,摆事实、摆数据,少用不确定的言词。万丈高楼平地起,高楼只在图纸上,我們目前能够做的只有打好地基,至于楼多高,自然而然能反映出来。”

  “吴***,你的意思我大致清楚了,务实忌空谈。”

  “对对,我們的汇报材料是一篇数据严谨的說明文,而不是添加许多华丽辞藻的抒情散文。”

  “吴***,那我回去了,有些数据我還得抓紧再跟池江方面核实一下。”李新亚起身告辞。

  ※※※※※※※※※※※※※※※※※※※※※※※※※※※※※※※※※※

  弘常委的接见很顺利,也许是李新亚的汇报太過精彩,原定半小时的接见時間延长到了五十分钟,這对恪守時間表的弘常委来說是极不寻常的举止。

  接见结束,弘常委還亲自把吴越、李新亚两位送出办公室,并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

  吴越還是老样子,云淡风轻;李新亚一张脸激动的都变了颜色,所谓地市级领导的城府和矜持早就被兴奋赶得远远,甚至跟吴越說话时的语调也有些变样,直到走出政务院,他才算基本恢复常态。

  “老李,汇报很成功,祝贺你。”吴越伸出手,“我有心想补充几句也找不到机会。”

  李新亚紧握吴越伸来的手,“刚开始我也紧张,手心捏着一把汗,說着說着,就顺畅多了。”

  “老李,你說的顺畅,我可看到边上政务院的同志都掐着表呢,听說接下来是粤东省的刘省长汇报工作,你整整占用了刘省长二十分钟的時間呀。”

  “哦——”李新亚一脸惊讶,“是嗎,我倒沒有留意。”

  “老李,要不然你我在這等着,等刘省长出来,当面给他道個歉?”吴越开玩笑道。

  “道歉也沒法让時間倒流。”李新亚笑笑,“我也是說顺了口。”又问,“效果還好吧?”

  “老李,你這是明知故问呀,效果不好,弘常委估计到点就喊停喽。”

  “呵呵呵——”李新亚开怀大笑。

  “老李,紧张之余就要放松了,咱们去大明宫会所喝口茶,顺便泡泡澡?”

  “听說過這個地方,京都一等一的上流会所嘛。”

  “嚯嚯,老李见多识广呀。”

  “听過沒去過,几年前来京都开会,正好碰见部委几個同志,听他们聊起的,那些個家伙也都是光說不练的。”

  “那咱们今天就去练练。”吴越钻进等候在此的轿车,一摆手,“去大明宫会所。”

  驻京办司机熟悉京都的程度不亚于京都的出租车司机,车子专拣近路开,李新亚才打了個盹,就到了。

  “吴***,欢迎、欢迎。”平山晴早早就在会所门口等着了。

  吴越大笑,“两天打扰两次,我都不好意思了。多怪我京都不熟悉,光知道平董這块风水宝地。”

  “吴***說哪裡话,我還就嫌吴***来得太少。”平山晴跟着笑了笑,看着李新亚,“這位是李市长吧,你好、你好,欢迎呐。”

  “平董你好,打扰了。”大明宫会所李新亚听說過,這位大名鼎鼎的平山晴董事长李新亚也听說過,听京都部委的几位同志讲,平山晴长袖善舞算得上京都上流圈子裡兜得转的人物,他這個会所厅局乃至部级的领导也时常来光顾,可很少见過有哪位需要平山晴亲自出面接待的。

  “既然平董這么客气,我也就大方到底了,今年春节我准备在京都請一些客人,到时平董安排吧。”

  “绝对沒有問題,吴***,我专门留一個厅给你。”

  “可是具体時間现在還很难定呀。”

  “還要定啥時間,随到随有。”平山晴一面說,一面請吴越、李新亚进会所。

  “那样不妥,我尽量提前几天通知你吧。”吴越跟身边的李新亚解释,“老李,平董這儿一個厅不是酒店的一個包间,而是整整一個庭院。行情我了解過,春节期间包一個,四小时用餐時間就得十五万起,呵呵,那還只是场地费。”

  吴***面子真是够大,李新亚笑笑,沒有說话。

  泡了個澡,喝了一会茶,看看時間离饭点還有一個小时左右,吴越又請李新亚做了個按摩。

  這几天兴奋紧张交织,李新亚的体力透支比较严重,一挨上按摩床沒多时就轻轻打起鼾来。

  吴越做個手势,按摩技师帮李新亚盖上毛毯退出了房间。

  吴越披上衣服也离开去了茶室,重新泡上一壶茶,悠然的边品茶边看着落地窗外那一方春意盎然的小世界。

  平山晴匆忙处理完会所的事务又赶了過来,见吴越在,问,“吴***,你沒去按摩?”

  “李市长這几天辛苦坏了,他一躺下就睡着了,我也不忍心惊扰他,至于我,按摩不按摩无所谓,我来京都几天等于是公费休假呀。”吴越指指对面的座位,“平董也来喝一杯?”

  会所女服务员手法娴熟地泡起了功夫茶,一边角落裡一位宫装打扮的女琴师抚弄琴弦,顿时茶室裡古韵声声,茶香缭绕,坐之令人忘俗。

  看到吴越频频抬起手腕,平山晴问,“吴***還有客人要来?”

  “不是客人,我在等人送东西来,今晚上要去拜访一位长者,空了手去,太失礼了。”

  “你出去通知保安,等会有人来找吴***,請他上這儿来。”平山晴转過头吩咐了侍立在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应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吴***,要不赶不上的话,应急的礼品,我這儿也有一些。”

  “谢了,谢了,应该赶得上,我昨天就安排了。听說這位长者喜茶,我就准备了一把茶壶。”

  “泡茶紫砂壶比较好,我倒收藏了几把紫砂工艺大师的作品,无论艺术還是市值,吴***或许拿得出手。”

  “紫砂工艺大师一把壶,十万起价吧,泥土价比黄金高就是由此来的。”吴越端起茶杯敬了敬平山晴,平山晴赶紧举杯回敬。

  “不過紫砂壶相对适合泡红茶和铁观音等,我這位长辈喜歡喝绿茶。”

  “那就用景德镇官窑的青花?”平山晴颇为遗憾道,“正宗青花我也想找,难度大呀。”

  “礼轻情意重,价值大小无所谓,就是讨老人一個喜歡吧。”

  “确实如此,”平山晴点点头,尽管不知道吴越所指的长者具体是谁,但大略能猜出,必定是原华夏的高层,在這些长者眼裡,黄金粪土尔。

  正說着,女服务员领着一位年轻军官进来。

  “請问哪位是池江吴***?”军官问。

  吴越微笑示意,“我是。”

  军官立正敬礼,“吴***你好,京都卫戍区飞行大队大队长韦立旭向你报告。”

  “這是我個人私事。不用這么严肃。”吴越摆摆手,“請坐,坐下喝口茶吧。”

  “吴***,這是你的东西。”韦立旭从大提包裡取出一個包扎严实的方形物品,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茶桌上。

  “辛苦了,要你跑一趟江南省。”吴越把烟盒推過去,“抽支烟吧。”

  韦立旭摇摇手,“谢谢,吴***,我不抽烟的。”

  “那好,你吃了饭再走吧。”

  “這——”韦立旭有些为难,“吴***,我只有半天的假。”

  “我替你向郑政委請假,让你为我专程跑一趟,不吃饭就走,不是待客之道呀。”吴越手一指平山晴,“平董,你安排韦大队休息一下,今天的饭可能要晚一点,我們的李市长同志還在睡觉呀。”

  等到韦立旭离开,吴越动手拆开了包装,几层包装纸揭开后,露出一只紫檀的木盒。

  平山晴业务爱好就是收藏,他打量木盒几眼,迅速判定,不谈盒中装了啥,单是這一只明代风格木盒,就足以成为收藏家的爱物。

  木盒打开,平山晴的目光动不了了,古玉掏空刻成的玉壶,壶是实用器,但是材质過于贵重了,就变成了玩赏器。可让他奇怪的是,這把壶隐约有使用過的陈迹,茶色沁入玉中,在茶室小射灯的映照下,显出淡淡的青黄。

  价值真不好估计,拍卖场也很少见此类的拍品,从玉的品质和雕刻的技法来看的话,应该归入稀世珍品一类,无价无市呀。

  “這把玉壶是我海外的亲戚送的,平董是鉴赏大家,帮我看一看?”平山晴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内心,吴越乐得做個顺水人情。

  “鉴赏大家我远远谈不上,不過看一看,饱饱眼福倒是求之不得。”平山晴吩咐服务员快些把他的一套鉴赏用具拿来,一面站起去洗净了手。

  茶桌上铺了一块厚厚的新绒布,平山晴戴上一双干净的白手套,小心地把玉壶从木盒裡請出,听到耳朵传来的琴声,皱了皱眉头,放下玉壶,对琴师做了個手势,琴师、茶师会意,轻手轻脚退出了茶室。

  耳边清静后,平山晴先是远观,再凑近细看,然后拿起看壶底的铭文,又戴上高倍放大镜细致的观察壶的内壁,仿佛定了神一般,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惊叹。

  “吴***,這是明代宫廷御制,皇帝所用的御物,传世之宝、传世之宝,京都博物馆的馆藏也远不如它。”再次留恋地看了几眼,平山晴把玉壶放进木盒,轻轻合上盖子,对着吴越摇头笑,“难怪吴***看不上我的藏品喽,早知道吴***能拿出這個,我就不献丑了。”

  “不不。”吴越随便地拿起木盒放在一边,从烟盒裡拿了烟点上,“我对于這些东西了解不够,相信我那位长辈也不会看重礼物的价值。”

  小心呀,平山晴忍不住要喊出声来,慌忙伸手把木盒往桌子中间移了移,好像它会自己长腿跳下桌子似的。

  “类此的藏品,吴***還有?”爱好到了极致,就容易变成癖好,虽說這样问很是不礼貌,但平山晴還是问了。

  “有好多件吧,我听博物院的同志說過,大概都算得上一类文物。”看着平山晴眼中的异彩,吴越大方道,“這些东西都在我江南石城的房子裡,有机会平董可以去看看。”

  “好好,我希望吴***尽快给我這個机会。”平山晴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呵呵,這位平董倒是妙人一個,吴越笑着点头。

  ※※※※※※※※※※※※※※※※※※※※※※※※※※※※※※※※※

  晚上五点出头,葛元斌、吴越所乘的车驶出徽山省驻京办向葛老位于中南海的住处而去。

  葛新宇难得的穿上了西服,還老老实实打好了领带,一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站在门口。

  家裡這么多叔叔伯伯,還有好几個堂兄弟,干嘛独独叫上他来当门童?葛新宇倚在大门口,心裡不住嘀咕。

  今天下午刚吃過午饭,正打算去打高尔夫,突然滕哲彦打电话把他叫到了這裡。

  爷爷找他?是不是干了啥事又让爷爷知道了?葛新宇硬着头皮過来了,爷爷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本以为准是挨一顿批,反正他脸皮厚,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他沒想到,接到了一件比挨批還难为的差事,說吴越要上门来,他是长孙,代表家族给予欢迎。

  给吴越打了几次脸,肚子的气還沒捞上机会出,却要陪着笑脸当门童,這让他情何以堪?

  当然,元枫的事一出,他就沒奢望出气了,不過斗不過避总避得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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