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章 我的大队我做主
华明远、刘林急着返回监狱,也沒留下来吃饭。陈勇沒乘顺风车,他是开摩托過来的,自然只能骑了回去。
和华、刘两人告别后,吴越回头对陈勇說:“勇哥,這段時間我不在,中队要靠你多费心了。”
“指导员,你這话见外了。我大小也算中队长,中队的事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陈勇推着摩托车,跟在吴越身边。
吴越敏锐的察觉了陈勇称呼的变化,在病房裡称他为小吴,下了楼单独在一起时称呼他的职务。
果然心细如发,虽說思维有些滞后,不過還是有点小脑筋的,吴越理解這种称谓的变换:小圈子裡,陈勇无疑处于绝对的跟从地位,所以在病房裡用亲近点的称呼来弥补彼此间的差距。现在,则是用职务来表示对他的尊重和服从。
“勇哥,不管怎么讲,你总是分担了我的工作量。当然,不是兄弟的话,我也不可能受之坦然的。”
“应该的,应该的。”
陈勇依旧不紧不慢跟着吴越。
勇哥是不是還有什么话要讲?吴越正准备拐過一個巷口去小饭店吃饭(医院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他就找了一家夫妻小店去用餐。干净、便宜,味道竟然還不错,几道家常菜烧的有模有样),看到陈勇沒有告辞的意思,便停下脚步。
吴越停下来,陈勇沒在意,推着车子走了十几米,直到吴越叫他才醒悟過来,显然脑子裡在考虑什么。
“勇哥,抛开你是小强的堂哥不提,咱们還算兄弟吧。你有话要說,要问都可以。要不,咱们找個饭店坐下来边吃边谈?”
“吃饭不用了,我說几句话就走,上午的班還是老曹顶的,我也不能老是麻烦他。”
“說吧,那边清静些。”吴越指着对面一條背街的小胡同,摸出香烟叼了一支,又把烟盒递给陈勇。
陈勇接了,先给吴越点上火,這才自己点了。
“指导员,我听你一說,觉得新大队成立铁板钉钉的事了。我呢,想提前听听指导员的构想。”
“勇哥,探我口气来了?也好,我就谈谈怎么把這個新大队组建起来。”
被吴越一下說中心思,陈勇嘿嘿笑着,也不反驳。
“大队呢,分为三個中队建制的车间——拉丝车间、电缆盘车间和旅游纪念品车间。岗位人员我考虑以咱们大队的为基础,以咱们中队的为骨干……”
“那,干部配备呢?”
陈勇最关心就是這個,他的去向直接关系到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要是离开吴越,他的仕途绝不会顺坦的。
“勇哥,不要多虑。我既然下了這么大气力去搭建一個大队出来,不全是当雷锋的。我的大队必须要由我做主,关键位置上的人必须经我同意才能到位。我不否认用人有亲疏之别,比如勇哥你,最佳的位置仍是我的副手。”
“不不。”陈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位置太高。”他也不是谦虚,他的理想就是趁此机会上個中队主管一把手,副大队?沒想過,也不敢去想。
“机不可失,缓一缓,就要等上個三五年,你有多少個三五年能等?”吴越反问了一句。
陈勇的斗志被吴越激发出来了,“行,指导员既然這么看得起我,我就去试一试。”
“非但是你,咱们中队的老曹、周斌、沈天峰都不错的,還有你小连襟王东升,人老实,待在机关一辈子科员不如下基层干個实职。”吴越靠在围墙上,摸摸下巴,“我也不怕他们說我任人唯亲,亲有亲的好处。丑话說在前了,统一思想后,我不指望谁去推动发展,但也用不着提防谁给我扯后腿。”
“那是,跟着指导员干,我也不费脑子,反正指导员命令一下,刀山火海我也冲。”
“呵呵。”吴越笑起来,“哪有刀山火海這么严重。勇哥,你想想看,现在全监狱那個大队一纯利能有四五百万?”
“四五十万就阿弥陀佛了。”陈勇撇撇嘴。
“所以我担心,這棵桃树還沒栽,就会有人伸手摘桃子了。”
“他想得美!”
陈勇瞪圆了眼,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仿佛面前的空气裡就存在這样的人,等着他去搏击。
“想,谁都可以去想。不過谁真要伸手么……”
這個新大队的一把手,舍我其谁!吴越右掌成刀飞速向下一斩,激起的劲风把一米外陈勇的脸颊刮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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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陈勇,吴越慢慢顺着小胡同向饭馆走去,看着眼前似曾熟悉的景致,猛的想起,他在平亭一中读书时也经常到這裡来過,记得不远处就有一個专门卖文具用品的小市场,如果沒搬迁的话应该還在。這几天要把方案突击搞出来,纸笔少不了的。
走過去一看,市场沒搬,比以前還热闹。问過店老板才知道,平亭职高搬過来了,学生一多,自然生意就好。
吴飞也在平亭职高读书,虽說過年一顿饭以后,吴飞老是粘着他,他也渐渐接受了有這么一個弟弟存在,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沒有半点进学校去看看吴飞的打算。
付了钱,吴越把一叠稿纸和几支水笔放进塑料文件袋裡,拎了准备离开。突然,四五個拉拉扯扯的职高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职高旁有一個死胡同,一個叼了烟,扒了校服活脱脱痞*子的高個子男生,正指挥三個手下把一個瘦小的学生往胡同裡推,一边骂骂咧咧:“他妈*的欠了钱不還還躲?老子看你這次往哪躲!”
“不就是三百嗎,怎么一個星期不到就成了五百?”瘦小的那個回嘴。
“啪!”很清脆的一個巴掌。
“就是三百!”瘦小的還回嘴。
“啪啪啪……”一连好几個嘴巴子。
本来学生之间的打闹,吴越也懒得去理会,可他听听好像声音很耳熟,不对!是吴飞的声音。
万桂枝是万桂枝,吴飞是吴飞,万桂枝和他的恩怨如果延续到吴飞身上去,就显得他小鸡肚肠了。不管怎么讲,吴飞毕竟和他一個父亲,他也犯不着去记恨一個小屁孩。吴越扔掉烟头,走了過去。
胡同裡,吴飞嘴角淌着血,高個子逼他下跪,他不肯,脸上又挨了几個大耳光。
想不到這小子還有几分硬气。吴越嘴角微微一翘,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高個子几個一看来了一個人,不由愣了愣,吴飞听到吴越的声音,像是见了大救星,一边叫着哥,一边往吴越身后躲。
“你他*妈是谁呀?”
高個子见吴越虽然长得比他還高大,不過也不显粗壮,更别說還有一只手吊着绑带,明摆着废了,他這边好几個人呢,也就沒把吴越放心上。
“他是我哥。小越哥,你们听說過嗎?”
吴越无疑是他眼裡无所不能的超人,吴飞躲在吴越背后,只想着报出哥哥的名号,对面几個就会作鸟兽散。
“什么小越哥,大越哥。那條道上混的?”
高個子不耐烦了,他這個年纪和层次哪裡晓得吴越的名号。
“我哥是警察。”
见报出名号沒吓住人,吴飞也有些纳闷,听高個子一问,就随口答了。
警察?几個学生混混腿肚子开始打颤,一個個面面相觑,准备找机会开溜,一個脑子笨些的,问了声:“你個那個派出所的?”
“平亭监狱的,還是個指导员。”
“哈哈哈……”
高個子已经占据了一個有利地形正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听到吴飞這句话,不走了,指着吴越哥俩大笑。
“老子還以为是條子呢,原来是個管光头的。那好啊,你沒钱,你哥有钱吧。别废话,還钱,五百块,少了,连你哥一起打!”
连小混子也看不起监狱警察?吴越眉头越皱越紧,他当然不可能去跟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动手,忍了忍,扭头问:“小飞,你怎么欠他们钱的。”
吴飞支支吾吾不敢說。
“這小子去玩跑马机,输了钱问我們借的。”一個小混子帮吴飞回答了。
吴飞看到哥哥的脸沉了下去,慌忙辩解說:“我原来就是去玩玩街霸的,是你们說,跑马机有趣,包赢,我才去玩的。還有我只借了你们三百块,对了,我還看到你们跟游戏厅老板分钱呢……”
高個子逼上去狠狠瞪了一眼吴飞,“再他妈鸡*巴啰嗦,老子废了你!”又把手往吴越面前一摊,“拿钱,拿钱!小心老子把你另一只手也弄断!”
吴越冷笑笑,沒有做声,右手扒拉下披在身上的外套,交给吴飞,“小飞,帮我挂好。”
挂那儿?两边都是墙壁,胡同裡也沒有树,吴飞愣着不知如何去做。
“沒用!找個衣钩這么难?”
吴越随手往旁边墙上一拂,一大片水泥墙面应手揭开,露出一块块红砖,手掌一翻、一插、一拉,半截红砖拖了出来,轻松的就像拉开了半边抽屉。
吴越吹吹手掌上的灰粉,“這不有了嗎,挂上去。”
妈的,见鬼了,這還是人嗎?几個混混腿肚子又开始打颤,比前一次更厉害,就连跑也沒了勇气。
“你過来。”吴越向高個子招招手。
高個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磨磨蹭蹭挨過去,他身上有几把匕首,可丝毫沒有拿出来对着吴越的勇气。刀子虽快,也插不进混凝土砖墙,看来那双手比刀子厉害多了。
“借钱总是该還得。”吴越捏着三百块塞进高個子上衣口袋。
“别,大哥,我不要了。”高個子一寸寸往后退。
“欠账還钱天经地义。”吴越摇摇头,手掌轻轻掸去高個子肩上的灰尘,“下次,要是我知道小飞又进了游戏厅,你說,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弟弟进游戏厅关我屁事啊,高個子哭笑不得。
“我就把你的骨头抽出去!”吴越突然一捏。
“啊!”高個子惊天动地一声惨叫,小肚子一紧一松,一股热流顺着裤管流了出来。
“就你個怂样還混社会?好好回去读你的书!”
吴越不屑的用脚尖轻轻拨拨瘫倒在地上的高個子,看了看在一旁洋洋得意的吴飞,声音骤然提高,“你最近干了些什么?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有一千一万個办法知道你是不是說谎的。要是不老实,我打的你妈都不认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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