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章 晴天霹雳之我要回来
三大队发展的红红火火,产能超過预计50%。吴越沒有食言,年底除了监狱平均奖之外,额外补发了超产奖、加班费、车旅费、节能奖,总之一切能想到的名目全部以货币形式进行发放,這样七七八八一算,嗨,每個干警得了双倍的工资。
有了钱,监区环境也得到大力改善——道路全部黑色化。屋舍重新整修出新,铺了琉璃瓦,显得更为庄重肃穆。杂树杂草全部铲除,移栽了大量的观赏花木,下一步大队還准备申报省级文明卫生单位。
由监狱退休老领导掌舵的资金管理委员会正式运作了,春节的时候,嘘寒问暖,慰问探视,着实過足了瘾。說来也怪,這些老同志有事干了以后,牢骚怪话沒了,看不惯的事少了,去现任领导办公室大吵大闹的现象也基本绝迹了。
平亭监狱整体改革也部署完毕:矿山分监区成立,刘林就任分监区监区长,只要干上一两年,一個监狱副职实职终归逃不了的。其它大队依据各自的资源,得到相应的劳务合作单位,生产、监管走上了正规。
现在如有外人从平亭监狱過,再也见不到吴越初来时的景象,冒黑烟的拖拉机进了仓库,茶田连成一片改用机械操作,公路上也沒了三三两两走动的犯人。平亭监狱真正有了现代化监狱的气息。
明越饭店更是凯歌高奏,一年内還清了方天明和龙城章家的八百万投资款,付掉了差欠顶峰实业的购房款一千多万,就這样账面還余三百多万。下一步,吴越考虑购置几首画舫,把平亭昔日胜景——运河夜游恢复起来,這么一来,有很多游客会選擇在明越過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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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上半年度的减刑假释即将开始,大队三個中队初步拟定了待选犯人名单,经過中队队务会初审、中队犯人无记名投票删选后,最终确定的名单呈报吴越审阅。
中队犯人的减刑假释名单报大队审批,其实是個過场——写同意、签字、盖章。大队分管和主管领导能大致了解所辖中队犯人的整体改造情况,但不可能具体到每個服刑犯身上。
吴越却不同,他提拔快,对于原二中队(现一车间)還是相当熟悉的。
看着面前一车间的名单和拟定减刑假释的期限,吴越皱起了眉头,用笔在章军的名字下划了一道粗杠,转头瞧了几眼墙上的各车间值班表,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车间值班室。
“吴大,你找我?”
一车间主管中队长曹金柳气喘吁吁跑来。
沒有吴越,他曹金柳只怕现在還是個办事员,绝对成不了一名中队主管,更别提一個月前中队长后面還加上了括号,享受副科待遇。
曹金柳恨不得掏出一颗心来回报,只是吴越啥都不缺,他只能用忘我的工作态度来表达谢意。這一点吴越也看在眼裡,从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上来讲,曹金柳可以作为全大队干警的表率。
“刚才我看了你们车间报上来的名单,我觉得章军假释不太妥当。”
“吴大,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一定改正。”
曹金柳一脸惶急,就怕工作出失误给吴越带来负面的影响。
“曹队,坐下喘口气。不是什么失误,只是你们不太熟悉章军家的情况。”
吴越摆手让曹金柳坐,又笑着给他递烟。
曹金柳慌忙接了,先帮吴越点了火,又探头看了看吴越杯中的茶水,见是满的,這才坐下给自己点上烟,作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我的意见是,章军适用减去余刑。”
“吴大,章军余刑還有二年四個多月。他的奖励一個立功,一個劳动积极分子,一個半年度监狱表扬,恐怕要留個尾巴呢。”
曹金柳赶紧解释。
“试一试吧,就算留四個月尾巴也沒关系,這個思想工作我去做。”
章家的事吴越不想对曹金柳明說,章军假释回家,如果有人故意找麻烦就很可能会前功尽弃,远不如减去余刑保险,留個尾巴也不過四個月。這么多年坚持下来了,還在乎這几天?
“吴大,你看中队的工作還要你操心,這……”
曹金柳越发不好意思。
吴越笑了笑,正想问几句他老婆荷香嫂子的情况,方天明电话来了。
“天明啥事?”
吴越依然脸上带着笑,但很快笑容消失了。
“天明,你帮我守着老爷子,我马上過去!”
吴越放下手机,脸色阴沉着,吓得曹金柳一句话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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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纳飞驰在山间公路上,危险什么的,吴越顾不了了,他只想尽快赶到平亭人民医院。
干爸在家裡晕倒了,幸亏方天明帮他送东西過去,這才发现送了医院。其实今年一過年,干爸气色就不太好,說话声音嘶哑,气促,脸也有些虚胖。他几次要送干爸进医院,都被拒绝了。
干爸的理由是,一個练武之人能有啥大毛病,老了自然是這样,沒啥大碍的。进医院干啥?钱多?沒病也要整出病来!
年纪越大干爸越像個小孩,吴越也不敢不顺着他的心意。
太大意了,不应该啊!吴越心裡的自责像是越扎越身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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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电话,二十几分钟就赶到了。乘飞机来的?
当吴越一下出现在方天明面前时,他吓了一跳,山路上开這么快,老大不要命了。
“天明,我干爸呢?”
“在病房裡挂水。”看到吴越急匆匆朝病房走,方天明一把拉住了他,“老爷子刚睡着,你先别去。去医生办公室吧。”
医生办公室在楼道的顶端,吴越进去表明身份后,他对面坐着的一位中年医生,狠狠盯着他看了一会,“你们当小辈的怎么回事啊,老人家這么严重了才晓得送医院?原来都干嘛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工作忙,疏忽大意了。”
医生的抢白并沒使吴越有任何不悦,他反而恭恭敬敬低声检讨。
“工作不是借口。”
大概见吴越态度很老实,也或许這样的患者家属看多了,医生叹着气,挥挥手先让方天明离开。
“医生,是不是很严重?”
看到医生這副做派,吴越紧张万分。
“你說呢,小伙子。”医生瞪了吴越一眼,翻着桌上的病历,“当然還要等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做出结论。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病人极可能是得了晚期肺部恶性肿瘤。”
“肺部……恶性……肿瘤?”
吴越脑子“嗡”,一片空白,嘴裡无意识般念叨着。
“通俗的說,就是晚期肺癌。”
“医生,会不会是搞错了?不是說還要等最后的检查嗎?”
吴越扑了上去,抓住医生的手。
“小伙子,這么大劲,留着好好去侍候你家老爷子吧。”医生赶紧抽手,一面继续用吴越听来极为冷酷的声音說:“病人的临床表现是典型的肺癌晚期患者的症状,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的经验。当然,检查是必须做的。”
“這么說……是真的喽?”
吴越跳了起来,拍打着前额,力度使自己冷静下来,手胡乱掏了一支烟塞进嘴裡,等到点火抽了几大口才发现香烟拿倒了。
“不要激动,小伙子,坐下吧。”
也许是吴越的真情流露感动了医生,他难得的表示了同情。
“怎么办?怎么办呢?医生要花多少钱?你开個口吧。”
吴越一时失了方寸,坐着也不安心。
“小伙子,钱最多也买不到命啊。跟你說实话吧,看你家老人的身体情况,别說动手术,就连化疗也不能轻易尝试。病治不好就不用多受痛苦了。小伙子,趁老人還能吃些,多买些营养品,好好侍候吧。”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
“是嗎,這样啊……”
吴越茫然的站起身,摇摇晃晃开了门,跌跌撞撞离开。
“老大,老爷子醒了,你去看看吧。”
吴越沒有回答,很生硬的推开方天明,逃似的冲进了楼道间的卫生间。
扶着卫生间的墙,吴越抖抖索索摸出烟,打火机“喀嚓”了半天,愣是沒打出火来。
眼泪不争气的直涌出来,吴越捂着脸蹲了下去,過了好久,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擂的“砰砰”响,這才站起来,擦干脸,对着镜子笑了好一会,等到他确定這個笑容有点样子,转身打开门。
“老大,干啥呢?”
门外,方天明一脸不解。
“天明,我要回来。”
你不回来了嘛,方天明糊涂了。
“我要回平亭。”
吴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大,上次跟华哥他们在一起,我可听得真真切切。华哥說你已经被省监狱管理局列为处级后备干部,還說你最多三年就要上副监狱长。這时候,你提什么回来?混個副处回来不是更好?”
“假的,什么处级、厅级,有啥用?能换命嗎?”吴越惨然一笑,“现在我只想回来好好陪陪干爸。”
出事了,老爷子一定出大事了。方天明终于觉察到了吴越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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