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六章 抗旨 作者:易雪心 时人纳妾,亦如娶妻一般,需交换婚书,只是形势上要简单的多,同时省去三媒六聘等诸多步骤。(就到)所以当姚家接下周家婚书,同意在丁玉竹入门之后,送墨兰入周家为妾,周舫之便将解毒全参以颇为华丽的礼盒奉上。 可笑的是,偌大的礼盒裡,只有半指长参须两根,参片两片,一片如拇指腹大小,稍圆;另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稍方。 周舫之說,给老太爷连参带汤服下,共服三天,最后一副,尚有一须一片,只是调理,清除残毒,虽然同样必不可少,但己不是迫在眉睫,要等墨兰入门以后才再奉上。 捧着這么珍贵的参片,姚家人真是哭笑不得。不過,老太爷服用過后,精神真是好了不少,几日之后,就可以下床去园子裡侍弄牡丹了。姚家人沒敢把墨兰要入周家为妾的事情告知老太爷,怕又将他气出個好歹。 牡丹大赛之后,昭兴帝便按之前的行程,带着随行众臣,一起亲往周太公坟前祭拜,李氏,周舫之同在侧随侍。 隆重的祭拜過后,昭兴帝回想起当年周老太爷的师恩如海,時間却如白驹過隙,转眼物是人非,不免唏嘘,遂亲切的唤過周舫之,与他一起缓步行于钱塘湖边,就一些治方之策询问于他。周舫之的回答,虽不能令帝刮目相看,但也中规中矩差强人意。 走了一阵,帝便状似无意的问起周舫之与墨兰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休妻。又是怎样与丁家玉竹相识。 周舫之在太守府多年,察言观色之道倒是学得不少。见帝问及此事,又是一副甚不以为然的脸色,他的心裡便隐隐有所感觉。皇上一向提倡宽厚仁爱。后宫嫔妃虽不在少数,却一直与皇后相敬如宾。而帝此时一定是以为他无故休妻,另附高门。也许就是因为此事的影响。帝才对他的人品有所怀疑,所以之前才只赏赐不封官。 周舫之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述给帝听,道是,他与墨兰情深义重,只是墨兰两年未有所出,而周家几代单传,定不能在他這裡断了香火。(就到)此事大不孝。忍痛休妻,实是无奈之举,也让他至今想起依旧痛彻心肺。 见帝面色稍缓,周舫之便趁机将他与墨兰的過往深情大肆渲染了一番,并說曾与墨兰相约。待娶妻入门后,墨兰愿俯身为妾。与丁家玉竹,本是青梅竹马,亦为回报丁大人知遇之恩。 而他曾如实告知丁玉竹,断难舍与墨兰之情,玉竹亦为性情中人,且有成人之美意并容人之量。自此之后,自当妻驯妾顺,情孝相全。日子和美。 听了周舫之的這番话,昭兴帝大为感动,对于周舫之口中的深情不悔大加赞叹,大有赐婚之意。只可惜,墨兰是将入周家为妾,赐婚不妥。這才作罢,只嘱咐周舫之要善待妻妾,并用心于来年科考,若能高中,亦能不负妻妾以终身相托。 周舫之忙跪拜,大谢圣恩。又见帝面带感慨,周舫之趁机禀道,“草民经此锥心之痛,深知情之所苦,故借此机会,替魏家公子有求,求皇上成全!” 昭兴帝有些出奇,道,“魏公子?你是說魏花官的公子?所求何来?” 周舫之又拜,道:“草民与魏公子槿相交甚厚,知他与姚家二爷独女俪兰两心相许。然,姚老太爷与魏大人有隙,令两人有情难相依。草民想替友相求,求皇上赐婚于魏槿与姚家俪兰。” 周舫之說完,长拜不起。 第二天,姚,魏二家就都接到昭兴帝赐婚圣旨,內容一样,帝为魏槿与姚俪兰真情所感,特颁旨赐婚,愿自此后,两家摒弃前嫌,二人亦能情瑟合鸣,比翼双飞。 皇上的赐婚,于姚魏二家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就算過去再有心结,此时也不能再提。(就到) 姚俪兰的欢喜得意自不必說。 去魏家传旨的是赵公公。 读罢圣旨,魏大人喜孜孜的正要接旨谢恩,却被魏槿抢了個先,“谢皇上隆恩。草民魏槿,不敢接旨。” 赵公公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喝道,“魏公子,皇上一番美意,你敢抗旨?你可知,抗旨何罪?” “公公息怒,息怒,”魏大人一边向赵公公陪笑,一边向后缩了身子,猛拉魏槿的袖口,“槿儿,胡說什么?還不领旨谢恩?” 魏槿再拜,“草民并非有意抗旨,皇上美意,草民感激涕零。只是,還請公公代为奏明皇上,草民有隐情,不敢接旨。草民死罪,若接此旨,亦是欺君。” “隐情?”赵公公看看魏大人,又看看魏槿,“什么隐情,以至……不能娶妻?” “草民……,”魏槿一咬牙,“草民有隐疾,不能人道,所以年值二一,一直不曾娶妻,不過一直羞于为外人道,所以连家父亦被蒙在鼓裡。皇上体恤草民,知草民仰慕姚姑娘。然,草民于姚姑娘,只有护花之意,止于爱美之心。若违心娶其为妻,便是害了姑娘此生,草民,不忍为之。請公公奏明皇上,谢皇上美意,草民不敢接旨。” 听了此话,魏大人当场石化,半晌,几乎是哭了出声,转脸直盯着魏槿的下半身打转,颤声道,“槿儿啊……”,可只喊了一声,魏大人便再也說不出话来。 赵公公则是将嘴张成了個“O”字形,手捧圣旨,愣在当场。听了魏大人痛彻心肺的呜咽,赵公公這才啧了啧嘴,看看魏槿,又看看自己,忽然瞬间生出些许兴灾乐祸。摇了摇头,捏着嗓子干笑了几声,叹道,“沒想到,魏公子……却……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可惜了了,可惜了了。” 魏槿心头亦是尴尬不己。无奈只得心一横,再拜。既然己经做戏,索性将戏做实。他带着痛心的表情,颤声道。“求公公禀明皇上,草民身体有疾,己是惭愧万分。若再负皇上美意,误姚姑娘青春,草民真是当受千刀万剐而死。求皇上收回成命,体恤草民……草民感激万分!” “這個,不過……”赵公公仍是为难的看了看手中沉甸甸金灿灿的圣旨,“皇上的圣旨,岂是說不接就不接的?皇上一怒。那是要杀头的大罪。倒不如……公子想开些……毕竟……” “槿儿,槿儿,”魏大人又在旁拉他,就算是真有隐疾,又沒人规定不能人道不可娶妻。趁着圣旨白捡個媳妇岂不更好?何必将這事儿闹得天下皆知? 魏槿只当作不懂魏大人的意思,声泪俱下,向赵公公连连拜下:“求公公成全!求公公奏明皇上,草民是個废人,今生都不敢娶妻.草民若害了姚姑娘一生,草民于心难安。草民辜负皇上美意,求皇上降罪!” 大概是被魏槿的一番话所感动,又结合到自身所短,赵公公一时泪蒙了眼,大有与魏槿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意。双手托着圣旨回收,点头叹道:“也罢。這圣旨我权且收着,待将你的心意禀明皇上,由皇上再做定夺。是生是死,也就看你的造化。” 赵公公說完,仍意味深长的往魏槿的下半身看看。摇摇头,长叹口气,向魏大人道,“真可惜了,可惜了了,令公子一表人才的,這怎么……哎,可惜了。” 魏槿忙磕头谢恩。魏大人痛心之余,仍不忘往赵公公手裡塞了几大锭银子,這才将眼泪汪汪,长吁短叹的赵公公送了出门。 赵公公回宫后,将魏槿的至情至性說得声泪涕下,直叹道是天妒英才,惹得帝也是一阵感动唏嘘。虽說抗旨不遵确是大罪,不過帝的性子宽厚,本来也是個性情中人,又体谅到魏槿不想连累他人的泣血心意,帝当时就让赵公公传来大学士,写了第二道圣旨。 不過一個多时辰的工夫,姚魏二家,便又收到第二道圣旨,說魏槿有疾,赐婚之事暂缓。 两道圣旨,不仅将姚家人弄懵了,也让姚家人哭笑不得。一天之内,姚家接到两道圣旨,看似荣耀,可却加一减一等于什么都沒說。 姚俪兰還未从兴奋中回過神来,顷刻之间,又被打回了原形,恨得差点咬断银牙。 倒是圣旨之中,魏公子槿身患隐疾這句话,给了人们无限的猜测。之后很长一段時間,魏槿都不得不“享受”着乡人异样的眼光。此事撇开不提。 而這段時間,墨兰几乎日日都被湖阳公主召去行宫作陪,赏花聊天,常直到黄昏放她回家。 湖阳公主问得最多的是丁梓秋。其实对于丁梓秋,說了几日,墨兰也就沒什么可說了,反反复复的也就說着同样的故事。 湖阳公主却也不腻,一样日日拉她继续着同样的话题。墨兰只得日日陪着,湖阳公主隔三岔五的就让她先约好丁梓秋,让他在墨兰回家的路上等着,然后再好心的亲自送她回家,于是半道上便能与丁梓秋来個不期而遇。 湖阳公主乐此不疲的拉着墨兰玩這种偶遇游戏,让她根本无暇分身去花田,一时之间,她竟与连魏槿见面的机会都再求而不得。 一转眼,曾经风光一时的行宫牡丹陆续失去颜色,开始凋落飘零。从湖阳公主嘴裡,墨兰得知,帝一行的返京日期就在三日之后。 墨兰忽的对湖阳公主长拜不起,涕泪俱下:“民女有一事相求,虽知是犯上死罪,但求公主体谅民女境遇,出手相助。民女此生,当对公主感激不尽。” 湖阳公主大惊,弯身亲手将她扶起,“快起来,不必如此。這些日子多亏有你做陪,我甚为感激,一直在想临行的时候,要留什么给你做礼物。什么事,你且来說我听。”(。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欢迎您来、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