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六章 幸福相伴(大结局) 作者:易雪心 太后的的永寿宫内,墨兰长跪不起,心潮起伏,她终于等到這样的机会。(就到) 太后观花余兴未了,這时见着墨兰,心情更是大好,笑着向她,道,“你送来的礼物哀家欢喜极了,快起身罢,哀家召你进宫,是要给你赏赐。” 墨兰谢過起身,可太后沒有问她,她也就沒有机会开口向太后讨赏,心内不由得有些发急。 正在這时,湖阳公主掩嘴轻笑,向太后道,“母后,湖阳长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在御花园裡见着牡丹,有道是牡丹花开真国色,在京城裡见识牡丹的倾国倾城,湖阳可真是托了母后的鸿福。您瞧见沒,那些夫子们眼睛瞪得這么大,” 湖阳公主边說,伸出双手两指,比了個大大的环状,带着夸张的表情,道,“就跟個铜铃似的,我想着就发笑。還有来贺寿的亲王们,直嚷嚷着也要让花官们备好了带回去,墨兰哪,可有阵子要忙。” 太后含笑颌首,同意湖阳公主的话,“我往日常想呢,我的寿辰在腊月,百花凋尽,腊梅又未开,寿辰裡沒有繁花点缀,就总觉得缺点什么。沒想到啊,六十大寿的时候,居然能见着花王尽放,真是畅快,這是姚花官的功劳啊!哀家啊,真是欢喜。” 墨兰忙行礼谦道,“太后谬赞,墨兰不敢居功,是太后福寿齐天,這才引来花王贺寿,腊月尽放。” 太后“呵呵”直笑,“什么花王下凡贺寿,你也会說這奉承话儿呢。不過我爱听,這花王是你送来的,该赏,哦……” 太后的话還未說完。湖阳公主笑着抢過话头,道,“母后說的是。花王腊月绽放为母后贺寿,以后必然传为美谈,此后必为母后添福加寿,墨兰其中功不可沒,母后当赏。” 太后含笑瞪她一眼,“知道你与姚花官相交匪浅,母后這不正要赏么?好吧。母后還真沒主意呢,赏什么好呢?你說說看?” 湖阳公主笑容微敛,正色道,“女儿知道墨兰,她不贪金银不贪官。只是心头有件难事,让她辗转难安。湖阳知道,母后您是世间的活菩萨,不如下道懿旨替墨兰了却心事,也算是墨兰最大的赏赐吧,可好,母后?” 湖阳公主带上些许乞求的语气,一边朝墨兰挤眼。 墨兰慌忙跪地,“求太后成全!” 太后转眸看看湖阳公主。又转身墨兰,奇道,“什么事儿,還劳动公主求情?說来听听。” 墨兰遂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于太后听,湖阳公主在旁时不时的替她佐证,太后越听。眉头越蹙越紧,“如此說来,与太傅嫡孙的婚事并非你所愿,而是……受胁于人?” 墨兰叩头,“太后明鉴!墨兰所求,唯和离书而己,求太后成全!” “和离书……”太后沉吟。 “母后!”见太后神色犹豫,湖阳公主也替墨兰求情,“母后常說,最难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墨兰与魏槿两情相悦,若不是那什么周公子的从中作梗,而墨兰至孝,不得己才以终身换解药,若非如此,事情又何至于此?最可恨的,就是那什么太傅嫡孙,背着圣名做坏事!母后,求您成全墨兰吧?”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头,向墨兰道,“若换成别人,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事情牵扯到故去太傅的清名,周太傅是皇上最敬重的人,這事儿,我得跟皇上商议過后再做决定。而魏花官,” 太后顿了顿,深遂的目光看向墨兰,“他虽然如今己送嫁远行,但他欺君抗旨在先,皇上追究起来,他归来时亦恐罪责难逃。你考虑清楚了,即便如此,你仍要那封和离书?” “母后!這怎么……”湖阳公主大急,才想争辩几句,却被太后打断。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魏花官有错在先,欺君抗旨是不容置喙的事实。姚花官,哀家只问你,即便魏花官归来获罪,你也仍要求封和离书?” 墨兰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湖阳公主,行礼回道,“回太后,墨兰有罪,叨扰太后,墨兰不求和离书了,求太后只当此事从未发生過。” 湖阳公主還欲再說,被太后眼色止住。 出宫以后,墨兰顿觉心力交瘁,躺倒在驿馆的床上,一天一夜,似睡非睡的,也不知此时该想些什么。 其实虽然她心裡早就有此预感,魏槿之前抗旨拒婚的事情沒那么容易過去,可她一直心怀侥幸。一直支撑着她的力量就這样轻易坍塌,她的感觉,就像忽然被抽去了主心骨般的无力。 她忽然很想很想魏槿,似乎从来沒有這样想念過。远在异乡的他,還在忙些什么?還在想些什么?他若是知道,他的等待己经变得毫无意义,他会怎么想?可会怪她当初的自私? 在京城的驿馆,墨兰病了一场,第一次病得沒有說话的力气。 丁梓秋想接到去他的学士府养病,被她拒绝。[]她只在驿馆裡闭门不出,将养了大约半月,慢慢的也就好了起来。接着进宫去看了几次寿筵之后移入御花园的牡丹,都己经存活无虞,她便又花了些时日教导宫中的花匠牡丹的养育之法。 手头的事情忙完,差不多也该回乡了。 丁梓秋和湖阳公主都想留墨兰在京裡過年,被她婉拒。 薜荔与姚木瑞则被太后留在宫裡過年,年后才回乡。 周舫之来過几回,都被墨兰拒之门外。黑圭只是听得杜鹃传话,說是周舫之也打算动身回家了,想约她同行。听杜鹃转述的语气,似乎他到现在仍未放官。 昭兴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边念念不忘的說着周太傅的师恩,一边似乎却将身为太傅单传的嫡孙周舫之晾在一边。丁梓秋都己经领了几月俸禄。周舫之却還在苦苦等待。 不過,墨兰在周舫之身上的心思只是转念之间,很快便将其抛诸脑后。 年前的时候,回乡的东西己经收拾齐备。待第二日进宫谢過太后,皇上,再与公主别過之后。便可上路回乡。 在京城呆了几個月,真正要回去的时候,墨兰的心头也有些不舍。尤其与丁梓秋话别之后。她与丁梓秋相望落泪,互道珍重,可此去一别,再见何期? 她怀着希望来的,却带着失望回去。心裡的苦涩与這番不舍交织着,犹如一块大石,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 墨兰默默无语,只是在桌前呆坐,将手心裡的玉佩来回抚弄。冯嬷嬷一边收拾,一边還還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的算着路上的日子。怎么算,今年過年得在路上過了。 迎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手指着门外,连說话都结巴,“小,小姐,快,快去。去接旨,太后懿旨。” 墨兰微怔,抬眼看她,“這個时候了,接什么旨?你可是听错了?” 迎春摇头,“不知道。小姐快去吧,传旨公公在外候着呢,只說太后懿旨,让小姐快快接旨呢!” 墨兰慌忙起身,冯嬷嬷放下手中的活儿,麻利的伺候她换了身衣裳。出房门的时候,墨兰還有些将信将疑,昨日去宫裡辞行的时候,太后,公主面色如常,不像有什么旨意要下的样子。 “……准予何离!”传旨公公带着金属的尖锐声音将這四個字咬得异常清晰,带着股热浪冲击着墨兰的耳膜。 “准予何离,准予何离?”也就是說,過去的一切都结束了?她又能够像从前一样,想她所想,爱她所爱? 不对,墨兰心头微颤,抬眼看向传旨公公,不敢伸手接旨,“請问公公,太后的意思,魏槿……如何?” 传旨公公双手捧旨往她面前递着,一边笑道,“太后早知您会有此一问,太后說了,就要過年了,花官大人甭担心,就請留在宫裡陪陪涌阳公主,等年后与永乐公主与附马一起回乡,路上也好有個伴。” “太后這是……”墨兰心裡隐隐有所感觉,但从公公的這话裡,却又不能明确的断出来。 “别這那的了,接旨吧。”传旨公公将捧着懿旨的手向她面前伸了伸,笑得讳莫如深。 墨兰只好接旨谢過,送走公公,她换了身衣裳便进宫谢恩,這才在湖阳公主嘴裡知道事情的始末。 太后其实是一直有心成全她的,只是因为牵扯到周舫之,這才不得不将事情压了下来,找机会探听皇上的意见。 皇上却一直沒表态,只是太后提及魏槿时,皇上的面色有些黯沉,太后也就不好再提懿旨的事情。 又听湖阳公主說,有件事,丁梓秋一直不让說,怕事情不成,徒增她的伤心。实际上,湖阳公主一直在替丁梓秋瞒着,丁梓秋早先上了折子,向皇上详细解释当日的事情,并且愿以性命替魏槿作保。 折中所述与太后转与公主述的无二。 皇上接了折子沒說什么,直到昨日,才将折子批了“准”字退回。 “准?”墨兰大惊,“皇上的的意思,以丁梓秋换魏槿?不行,绝对不行。” 湖阳公主面色微红,說话间就有些扭泥,“皇帝哥哥還有句话,丁梓秋的性命由本公主代为保管。” “由公主代管?這是……”墨兰先是一愣,继而反应過来,脸上也现出喜色,“皇上的意思,是要将丁梓秋招为附马?是這意思?” 湖阳公主的眼中闪過一丝迷悯,先点头又摇头,“我不想。我跟皇帝哥哥說了,丁公子才入仕途,若這么快招为附马,恐惹大臣们非议,于前程有阻。其实……,” 湖阳公主苦笑着看向墨兰,“其实我是想再等等,等到他眼裡真的看得见我,心裡真的有我,等到那时,我才能与他……” 湖阳公主不好意思說下去,看向墨兰的目光清澈而坚定,让墨兰的心都跟着感动起来。[]“会的,公主,一定会的,总有那么一天。丁梓秋的眼裡心裡会只有公主一人。丁梓秋此生能有公主相伴,老天真待他不薄!” “我是說着大方,其实心裡有着数呢。他跑不掉。”湖阳公主的脸上扬起一抹美丽的红晕,笑着转开话题,“有了母后的懿旨,你与周舫之以后便是各不相干的了。你啊,快過年了,魏槿又在外番,你就好好儿的呆在宫裡。陪我玩玩儿。我可真想你,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等過了年啊,你再回去安心等你的心上人回来罢!” 两人在闲聊中,墨兰還听湖阳公主提起周舫之。 就在墨兰接到懿旨的同一天。周舫之放了個德阳县令的小官,年后上任。 昭兴帝原是对周舫之抱着极大的期望的。今年或许是因为科考改革,這批考生裡才华横溢者不在少数,丁梓秋更是三元及第之第一人,所以周舫之就算沒有进前十,帝還是特意调了他的答卷来看。 结果期望大失望才更大,這也许就是同期举人大多己经放官,而周舫之却一直沒有着落的原因。 不過昭兴帝考虑到周舫之终是周老太爷单传嫡孙,况且也是中了举的。帝原是打算空他一段時間,让他好好的磨磨性子,练练耐性,等年后将丁太守调回京城,再让周舫之接任花溪太守。 可這时听太后讲起他与墨兰的個中曲折,真正追究起来。周舫之的欺君之罪也是少不了的,而他对墨兰所做,又实非君子所为,昭兴帝心中便是不快。正逢前些日子德阳县令因贪被黜,官位空缺,昭兴帝便让周舫之去任德阳县令,官级七品。 昭兴帝的考量,德阳是個存之以久的小县,治安向好,治理不难,虽然日后升迁机会不大,但贵在地产富庶。只要周舫之洁身自好,安宁度日总是不成問題,德阳离西园县又近,便于他照顾母亲妻儿。 說到這裡,湖阳公主叹道,“皇上哥哥是個重情义的人,這样对周家也算是仁之义尽了。只是,我瞧着周舫之未必是什么坦荡君子,而德阳富庶,他若能洁身自好方好,若是不能,真正辜负了皇帝哥哥的一番心意。” 皇帝的苦心,却未必人人能解。 李氏原本怀着极高的期望等着周舫之衣锦還乡,结果得到的不過是七品县太爷,比墨兰還低了半级。李氏对昭兴帝心有怨而不敢說,胸口积着股子怨气怒气,从此一病不起。 李氏病裡日日以泪洗面,长吁短叹的直哭着对不起老太爷。 开始的时候,周舫之還跪着劝,到后来索性也懒得理,躲了出去便是,再到后来,周舫之为避着李氏,一早出去,入夜才归,在家的日子還不如在酒楼的多。就直等着三月上任好离家而去。 好在還有丁玉竹日日在李氏床前伺候,温言软语的开解,李氏的日子才不算太难過。 這個年,周家過得真正凄凄惨惨。 冷竹翠屏是在周家留守的,年后便得了姚家传来的消息,說是墨兰寄信回来,過了无宵便要回乡,吩咐丫头们把在周家的东西收收,先搬回姚家,她回来后,就直接回姚家,不再与周家见面。 姚家派人来接的那天,正好周舫之回来的早些,大约是喝了些酒的关系,前事今事一起涌上心头,竟堵在门口不让姚家人离去,一边大骂墨兰,大骂姚家,最后连姚老太爷都骂了进去。 丁玉竹正从李氏屋裡出来,见周舫之就像個泼皮喝醉酒撒疯似的,不禁摇头,快走几步到他的身边,伸手去扶他,“相公,算了,墨兰的心从来就不在這儿,你强求又有何用?她不在,周家的日子或许還能過得安宁些。” 丁玉竹本来是想劝周舫之,谁知正戳中他的痛点。 “滚开!”周舫之发了疯似的。生气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摔开丁玉竹的手,双手重重的将她往外推去,一边還在怒吼,“什么安宁?說的好听,是称了你的心吧?独自霸着少奶奶的位子?我告诉你,别得意的太早!” 丁玉竹被他推得向后跌去。 丫头们尖叫着扑上前,可是己经晚了。丁玉竹此时怀有两個月的身孕,哪裡经得起這样的摔落? 看着鲜红的血水自自己体下汩汩而出。她尖叫一声,晕了過去。 周舫之顿时呆若木鸡,酒醒大半。 李氏听到外面的动静,由朱樱扶着颤颤巍巍的出来。正见着這一幕,急得扑到丁玉竹身边,冲着周舫之哭喊。“還不去請大夫!玉竹啊,我的孙子啊……” 丁玉竹摔了一跤,人是沒什么大碍,孩子却沒了。 一连几天,周舫之跪在她的床前,向她忏悔。她听不见他的声音,眼裡再也不看见他的人。她只是倚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边、桌上堆着的孩子衣裳,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心如刀绞,眼裡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丁玉竹知道,随着孩子的离去。她一直挂在周舫之身上的心,跟着死了。 丁玉竹一言不发的在床上躺着,直到宋姨娘来看她,說丁太守调职回京,不日将举家迁离,问她的打算。 丁玉竹搂着她恸哭失声,之后便恢复如常,只是脸上再不见了笑容。 周舫之离家赴德阳任职的日子,正逢丁太守举家离乡。 等周舫之将工作接交完毕。回家想将丁玉竹接到任上,己经人去屋空。只见她留下的字條,字裡行间透着冰窖一般的寒意:你若曾有半分情,与我和离。 丁玉竹离去三日后,李氏辞世。 送走李氏,周舫之跌坐在空荡荡的周家小院。仰头望天,空洞的眼睛裡看到的,依旧是那蓝蓝的一片,纯净得似乎不沾一点儿尘埃。 忽的似是一阵轻风,吹动几片白云。白云一点一点的从屋檐边上钻了出来,如梦如幻中,藏着她的脸,淡淡的笑容。 可他一眨眼,那梦幻己经远去,他茫然的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看着摊在自己眼前的双手,周舫之忽然放声大笑。真好笑啊!他以为他手中曾握着的一切,现在看来,不過是梦一场。 這一生,他這双手,還能抓住什么? 周舫之写好与丁玉竹的和离书,摁上手印,着人送去京城丁府。接着周舫之将祖宅以高价卖给了魏柯,遣散仆婢,只身一人赴德阳上任。 两年后,周舫之牵连进一宗贪污大案,朝廷派员彻查,在周舫之宅第中搜出大量财物,又有德阳乡民联名上书哭诉他勾结乡绅,鱼肉乡裡,坐实了他的贪官之名。 昭兴帝大怒,夺其周姓,抄家流放。 有人說,周舫之死在流放途中,也有人說,他半路而逃,偷偷回了西园县。虽然众說纷纭,却再沒有人见過他。 時間如白驹過隙,匆匆而過。周家嫡孙這個称呼,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五年后,谷雨。 绿肥红瘦,姹紫嫣红,庆乐山在人们的眼前展开一幅如织锦般美丽的图画。画中,无数花农忙得热火朝天。 魏槿迎着朝阳,负手而立。眼前的那株“似红霞”迎风而舞,红火的花瓣带着如烈焰一般的热情。 魏槿不禁暗笑着摇头,他一度以为,這片花田是他一生抛也抛不开的累赘,约束了他的梦想,阻碍了他的道路。他在這裡无尽的努力,所换来的,也不過就是安逸富足的生活。 那时的他,真是错的离谱!魏槿放眼望去,勾唇浅笑。他终于意识到,是這片牡丹花海带来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送来了他最爱的人;也是這片花海,让他曾以为了无生趣灰暗的生命,变得如此色彩斑斓,如此的……宁静。 只可惜,当宁静的词儿才在他的脑海中冒出尖儿来,很快的被一阵熟悉的尖叫声打断。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跑,還敢跑,往哪儿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槿失笑转身,還来不及說些什么,一個小小的身影己经扑到他的身边。那小人儿紧紧的搂着他的腿,带着一种无辜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是他和墨兰三岁的儿子,魏旭。 “爹爹,救命啊!娘要打死旭儿了,旭儿跑不动了,爹爹救命!”魏旭扑闪着那双和墨兰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顽皮中带着狡黠。 魏槿“哈哈”一笑。弯腰将魏旭抱起,捏捏他的鼻子,“旭儿又要爹救命了啊?說吧,你又做什么惹你娘生气了?又去掐你娘的牡丹了?” “唔。爹爹,我是有理由的。”旭儿在他怀裡挺直脖子,满脸的理直气壮。 “哦?”魏槿有些好笑。“說說看,什么理由?” “魏旭!”墨兰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根细木棍子,恶狠狠的瞪着他父子俩。 听到墨兰的声音,旭儿缩回将到嘴边的话,紧紧抱住魏槿的脖子不放,扭着身子就往他怀裡钻。 魏槿一手搂着他。大步往墨兰迎了上去,将她扶住,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瞧你,身子也不方便。還跟孩子生什么气?不为你着想,也得为肚子裡的那個想想啊?” 墨兰有六七個月的身孕,跑起来也确实有些吃力,脸上红扑扑的沁着汗。听了魏槿的话,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声音却是小了许多,“這孩子皮的,跟猴似的。都是你惯的!你问问他,他做什么了?” 魏槿将魏旭趴在自己肩上的身子扳了過来。佯装严肃的瞪他,“魏旭,你又掐你娘的牡丹了吧?還不跟你娘道歉?男人大丈夫,给打几棍子算什么?嗯?光你這满地跑着喊救命的胆小样儿,就该打!” “是吧,墨兰?”魏槿向墨兰讨好的笑笑。又板脸向魏旭道,“再說了,你娘是谁啊,那是咱家的主子,打你几棍子算什么?你得学我,我中怎么做的?恩?她骂你,你得忍着,她打你,你得受着!咱们都是男人大丈夫,不跟那女子计较,是吧,魏旭?” “爹說的是!”魏旭听明白了魏槿话裡的坦护,壮着胆子从他怀裡挪出小脑袋,冲着墨兰吐舌,“我和我爹都是男人大丈夫,不跟你们女子计较。” 看着這一对相似的脸,就如一個模子印出来的。墨兰又好气又好笑,白了魏槿一眼,扔了手中的棍子,“你就知道护他,也不问他做了什么!” “這還用问么?”魏槿伸手轻拍魏旭背上的背包,“這背包還是你自己做的,說是孩子出游时双肩背着方便,他啊,哪次不是拿来藏掐来的花?” 魏槿說着,睨向魏旭,“是吧,魏旭?” 魏槿的眼裡沒有半点责怪的成份,魏旭的回答也跟着理直气壮,“我是掐了娘的花啊,可是先生不是說么,先生說了,” 魏旭开始摇头晃脑,“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以有花我就掐了,我是听先生的话,哪儿错了?要错,也是先生错。” “恩,”魏槿点头,很认真的答道,“旭儿念的好,旭儿的话有道理。谁也沒错。”又笑向墨兰,“你甭生气了,咱家什么沒有,就花儿最多,由他折几朵,体会圣人之意,沒什么大不了。” “什么圣人之意?圣人是那意思?你别跟着瞎搅,惯坏他。”墨兰白他一眼,“你知道他掐了我什么花?” “什么?拿出来我瞧瞧。”魏槿将魏旭放在地上,指指他的双肩包,“把花拿出来,我瞧瞧我儿子可有眼光。” 魏旭将包放在地上,单膝跪着,郑重其事的解开包上的系带,小心翼翼的将花捧在手上递過去,带着得意,“瞧,爹爹,我知道,這是咱田裡最好的花种,豆绿。” “哇!”魏槿双手捧過,装作吃惊的张大嘴看着魏旭,“厉害啊,儿子,這是你娘费了几年才育出的新种,今年不過几株,株株值万两啊,你给她掐了,难怪要招打!” “是吧,该打吧?”墨兰扬眉,恶狠狠的向着魏旭,眼裡却带着难掩的笑意,“你爹說了,该打,魏旭,拿屁股来!” 魏旭一闪身躲到魏槿身后,冲墨兰露出個小脑袋,“我知道很贵重,所以只掐了两朵。” “還只掐了两朵?魏旭,你知道這一朵值多少银子?恩?這就算了,好好儿的花儿,你把它掐了,掐下来,一文都不值了!” “芷慧妹妹要回去了,我掐了送她的,让她别忘了我。”魏旭嘟着小嘴,眼裡隐隐闪着泪花。 魏旭嘴裡的芷慧妹妹是丁梓秋与湖阳公主的女儿,丁芷慧,是個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丁梓秋今年带着家人回乡游玩,芷慧与魏旭一见如故,整日裡腻在一起玩耍。 难怪魏旭這两日闷闷不乐的,今日闹着要来花田,原来是丁梓秋過两日便要回京,魏旭是舍不得芷慧,想留些特别的纪念品给她。 墨兰听了眼裡也有些涩涩的,她也舍不得老朋友,下次再见,又不知什么时候。 魏槿接過他魏旭中的花,小心的放回包裡,给魏旭背上,再将他抱起,另一只手揽過墨兰,用着极宠溺的语气,“走吧,趁慧妹妹還在這裡,咱们多瞧瞧她去,多陪陪她,可好?” “恩恩,”魏旭开心的直点头,着他的脖子,說话奶声奶气的,却带着如大人一般的认真语气,“我昨儿個跟丁伯伯谈過,等我长大了,我要和丁伯伯一样,读书中状元。丁伯伯說了,只要我高中状元,他就将芷慧妹妹许给我做娘子。” “哦?”魏槿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好啊,真好!我儿子有志气,高瞻远瞩啊!” 墨兰倚在魏槿的身边,他的怀抱依旧坚实而温暖,听了他的话,她跟着哑然失笑。 她仰脸看着魏槿,他的额边紧紧贴着魏旭的小脑袋。初升的太阳在這一对父子的头上投下耀眼的光环,金闪闪的,晃她的眼睛。 “怎么?刺眼么?”魏槿沒看她,却注意到她的异样,将她拉得更靠紧些,便将她的身影包裹在他投下的阴影裡。 墨兰含笑摇头,就在這一刻,她的心裡忽然被某种感动填得满满的,她知道,這种感动,是幸福。 (完) 一路坎坎坷坷的,终于将心中的故事写完,在她与他幸福的同时,也希望看书的亲们,能与你的他相依相伴,携手走過幸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