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敬茶
“是。”云书领着四個丫环端着洗漱用具进来,把摆好后在床前排开蹲身行礼,“姑爷安。”
“免礼。”华如初沒有拒绝几人正儿八经的行礼,在沒有完全摸透祁佑的性子前,大家還是都规矩点的好,這個男人看着就是個重规矩的,容不得下人沒上沒下。
“祁佑,她们都是跟了我许多年的丫头,你记着她们的脸,不管时候,如果我找你只会让她们来,其他人,就算是随我陪嫁来的也沒有她们能得我信任,最前面的是云书,是我的大管家,后面四人依次是春玉,夏言,秋谨,冬菲。”
眼神扫過面前头并不低垂着,姿态却看得出尊崇的五個丫头,祁佑微微点头,他明白如初话裡的意思,也非常欣慰她有這样的防备之心,大家族中的倾轧一般人是想像不到的。
“姑爷万安。”五人再次行礼,這次眉眼放低了些。
“免礼,侍候你们起身吧。”
“是。”
时辰還早,祁佑也不急,靠坐在床上看着她们把如初一点点的妆扮起来,很轻松的氛围,看得出来她们主仆的关系非常好。
看如初收拾得差不多了,祁佑拍了拍手,一直站在门外的贴身小厮应声而入。
“更衣。”
“是。”
眼睛瞟了下新的穿着,小厮很有眼力劲的挑了一身颜色上极为相衬的蓝色。
這时候华如初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示意丫环们都先出去,走上前来给祁佑理了理衣领,小厮会意的退到一边。
“這颜色倒是选得好。”
一身粉蓝衬上一身绽蓝,极是相得益彰,祁佑给了小厮一個赞赏的眼神。
“這是祁安。”小厮祁安跪下行礼,华如初虚扶了下,祁佑继续道還有一個叫祁亮,平日裡大都跟着我在外面跑,从小就跟着我,可以信任,我若是有重要的事找你,一定会通過他们两的其中一個,這祁府裡……如初,哪怕是我的母亲,你都不要给与全部的信任。”
华如初动作顿了顿,“我省得了。”
眉目低垂,搂着的腰系腰带的人让祁佑心头柔软,动作并不熟练,可就因为不熟练才格外让他心安,這是他的,他再一次在心底確認。
临出门时,祁佑握了握华如初的手,“其他人你不用理会,给爹娘和祖父祖母敬茶就可以,在外面我有许多需要顾及的地方,所以……”
所以不能为她出头为她嗎?华如初点头,“理解。”
這一刻,祁佑很想给她保证,說這样的日子一定不会很久,她的夫君不是個窝囊的人,可从小到大经受過的一切让他只能习惯性的沉默,心裡的博弈无人知晓,不能說,现在還不到时候,为不能說,這是他的,生死荣辱都牵在一起的人,不能說,他手裡攒着太多暂时不能露于外的力量,承载着太子的信任,背负着祁家的荣辱,为不能說,他不用如初帮他忙,只要能给他一個安心休憩的地方就可以了……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祁佑微微低头,对上华如初含笑的眼,“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惹事。”
看他還是望着她,华如初眼中掺入了一分柔和,“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我的丫环都很厉害的。”
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华如初向来看人先看眼,她能看出他对初涉祁家的担忧,這個二十二岁的男人好像并不是那么难懂,或许是一個人独自走得太久,他也想有個能放松的地方,和一样,都是孤独的人,只是他是被逼的,而,是天性如此。
“,姑爷,该了。”
“恩,云书,都准备好了嗎不跳字。
“是,您放心,都带着呢!”
走出门,抬头看向透蓝的天空,华如初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侧头微笑,“走吧。”
脸色微红,含羞带怯,這样子的如初倒真符合了她新嫁娘的身份,哪怕明這只是表相,祁佑也觉得好看,他对新的期望不高,只要能自保就行,如初会做得超出他预料的好,虽然只相处了一晚,祁佑就是這么着。
祁府最大的院子裡今天难得的热闹,老太爷喜静,除了每天的晨昏定省外,這裡向来都是清静的。
“新人来了。”一贯都表现得天真活泼的祁莹眼尖的看到了进了院子的两人赶紧小跑着报信,笑嘻嘻的凑到老跟前撒娇,满满的娇憨状。
老也爱她這個样子,把人搂到跟前抱着,一脸期待的看向门口。
跨過门槛之前,祁佑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了华如初一眼才跨步走了进去,华如初挺直了脊梁,让脸上的表情更柔更害羞,慢了一步跟上。
這就是一個战场,她的战场,必须兵不血刃的拿下,吃点亏都沒关系,方便以后占大便宜。
“祖父,祖母,爹,娘,二叔,二婶,三叔,三婶。”祁佑叫了人后就在一边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站立在中间的人。
“来得還挺早,我還当要再多等一会,新娘子呢,快上前让我們瞧瞧。”
华如初眼神扫過,记住了之人的脸,抬步上前。
丫环端着装着茶水的银盘上前,先对着华如初蹲身行礼问安,“玲珑见過少。”
“免礼。”华如初扶了她一把,接過云书递来的红封放进银盘裡,玲珑满脸喜意的谢過。
拎起裙摆在蒲团上跪下,端起茶杯高举過头,“祖父,請喝茶。”
从一对新人进门开始,老太爷就在观察两人,看着倒也和谐,再看到在這么多人的眼光注视下,新娘子虽然害羞紧张,却也显得落落大方,心裡对她也就多了一分欢喜。
接過茶抿了一口,把沉甸甸的红封递给她,“以后管好内宅,不要让佑儿分神。”
“是,祖父。”
第二杯茶敬向老祁姜氏,“祖母,請喝茶。”
“好,好,以后小两口好好過日子。”递同样厚重的红封,老笑着嘱咐。
“是,祖母。”
第三杯茶是祁父祁中然,昨天就有听說新娘子长得漂亮,完全不是他们想像中的母夜叉,原本還以为别人是给面子往好了說,现在看来倒确实是不,不說长相,就是這性子看起来也离母夜叉远得很。
和相处得少,但這并不代表祁中然不祁佑背负了多重的担子,他也愧疚過,如果他们這一代三裡有一個能撑起祁家,也能多给佑儿一些成长的,可惜他们就连祁家原本的荣耀都沒有守住。
“好好照顾佑儿。”
“是,父亲。”
第四杯递向祁母祁武氏,眼睛微红的接過儿递来的茶,万千的话想嘱咐,最终只化为一句,“早日为祁家开枝散叶,为夫君分忧。”
众人眼中,华如初脸色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可她還是很规矩的应了,“是,母亲。”
祁武氏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左边下首是二叔二婶,右边是三叔三婶,去敬茶。”
华如初点头应是,弄明白了初进来时拈酸的是谁了,三婶,只怕也不是個省事的。
果然,当最后一個敬到她时,她满脸带笑却话裡带刺的道咱们祁家是世家大族,侄你是武林出身,祁家规矩多,你要用心多学学,不要丢了祁家的脸。”
祁佑心下一紧,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但這并不妨碍他了解的新,她绝不是如表现出来的這般好,要是……
“是,如初一定用心学。”
祁佑松了一口气,眼神都跟着柔和下来,能顾全大局并且能忍让的是他最需要的,祁家就算只剩一個空壳子也绝不能从内裡先开始垮,再等等,再等等……
同辈裡祁佑为长,敬完长辈华如初就走到祁佑身边,两人一起走到末尾坐好。
先是另外两房嫡出的弟妹见礼,华如初一一给了见面礼和红封,既然对她而言不值钱的扬州绣品在這裡這么有市场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她那十裡红妆的嫁妆裡多的是。
庶出的弟妹华如初也沒有小气,不管其他人对這個不是世家出身的新有看法,這些小一辈的却都认定了這是個挺大方挺会做人的新嫂子,以后說不定還能从她那裡挖点出来,那么多的嫁妆啊,得有多少好,想想就流口水。
老也很满意,做为大妇其他暂且不說,最起码就是得大气,得镇得住人,佑儿房裡那几個看着不声不气的,但能让佑儿点头抬举就都是有点本事的,她一开始是担心這孙太過强悍让内宅不得安宁,后来又担心她太過柔顺压不住那几房人,现在看着,倒也過得去。
其他的不急,她现在還小,在這大宅院裡见识得一两年就都学会了,世家从来就沒有真正单纯良善之人,有些时候不是你不想争就能独善其身的,有些事有些人会逼得你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算计,不得不硬起心肠做那些不愿做的事,她不就是這么的嗎?
要不然老头子的那几房妾会一個都生不出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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