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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請求

作者:山间人
回宫的行囊已然收拾妥帖,殿中留着的宫女太监们见秋芜进来,都很有眼色地低头从外间退了出去。

  只剩元烨一個人在裡间坐着看书。

  這两日在行宫,不必到漱玉斋去听太傅讲学,他白日除了跟着元穆安亲临秋狝的各项事宜,便是和其他宗亲子侄们在外跑马、狩猎,夜裡還时不时到各处赴宴,功课也荒废了不少。

  他虽不算十分上进,但对太傅交代的功课一向完成得一丝不苟。若說年幼时偶尔還会因为觉得太過辛苦而想办法偷懒,這两年也已歇了這個心思。

  明日要回宫,后日便要去漱玉斋,所以他今日从傍晚开始,就留在屋裡温习功课。

  此时已過去了大半個时辰,他看得有些疲累,放下手裡的书卷,一边揉着眉心走到窗边,一边道:“茶。”

  裡间沒留人,只有外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茶杯轻轻搁在几案上的声音。

  元烨原本站在窗边沒动,只等着来人自觉退到外间,可那人却沒走。

  “殿下請用茶。”

  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他等了许多天,想等到她主动服软认错。可時間一点点過去,她始终无动于衷,每日只在殿外远远的看几眼,一点也沒有要主动靠近的意思。

  他的怒火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逐渐消磨,从起初的盛怒难消,一点点化为惴惴不安。

  如今等来了她的主动,他却越发觉得紧张,先在原地僵了一僵,才佯装镇定地转過去。

  “谁让你进来的。”他面无表情地问,听起来似乎十分不悦。

  秋芜微笑着站在原地,沒有再走近,只冲他行了個礼,道:“是奴婢自作主张,想着已多日沒能到近前伺候殿下,便想进来看一眼,既然殿下一切都好,又不想见奴婢,奴婢知罪,這就退下。”

  說着,低头弯腰,就要退去。

  元烨沒料到她這么快就又要走,好容易见她来了,哪能轻易将人放走?

  可若就這样挽留,又显得自己太過沒面子,愣了一瞬,只好赌气一般道:“你走,你這次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秋芜脚步一顿,停在门边,无奈道:“奴婢糊涂了,殿下到底是不是要赶奴婢走呢?”

  元烨紧抿着唇,死死瞪了她片刻,僵硬冷漠的表情终于一点点软下来,变得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沒赶秋姐姐走。”

  秋芜到底照顾了他近十年,看他低头攥拳的样子,也有些心软。

  “那奴婢便不走,留在屋裡给殿下奉茶。”

  她从门边走回去,将几案上的茶杯捧起来,奉到元烨的面前。

  元烨看着走到近前的人,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连接茶杯的时候都沒错眼,以至于差点沒能接住。

  秋芜眼疾手快地替他扶正,叹了口气,道:“殿下小心些。”

  元烨试探着触上她的一只手,见她虽怔了一下,却并沒有立刻将手抽走,便赶紧握紧,拉着她到榻边坐下,咕嘟两口饮尽杯中水后,有些委屈道:“秋姐姐,你這么久都不来看我。”

  少年的眼眸因为情绪的变化而微微泛红,白皙的脸颊上显出几分低落的神情。

  秋芜的余光一直悄悄看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见他一直只是這么握着,虽有些紧,却并沒有做别的,這才放松些警惕。

  “奴婢只是怕再惹殿下生气,這才一直沒来。不知殿下现在可還生奴婢的气?”

  两人都暂且沒提那日让他们生出嫌隙的话题。

  “我前几日是在气头上,如今……”元烨低着头,停了停,才抬头继续道,“如今秋姐姐来了,我便不气了。秋姐姐,我不是有意让你难過的,你也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殿下又說胡话。”秋芜笑着摇摇头,“奴婢从沒生過殿下的气呀。”

  “是嗎?那就好。”元烨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不时侧眼观察她的神情。

  两人挨在一起說话,态度都刻意放软,看起来好像和从前沒什么不一样,可无形之中,又似乎多了一层摸不到的隔阂。

  不過,不论如何,连日来笼罩在元烨脸上的阴云终于消失了,他又恢复成平时单纯活泼的样子。

  整個永安殿裡裡外外的宫人们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九殿下与秋姑姑和好了,這就意味着他们不必再提心吊胆,担心一不留神就引来殿下的一通斥骂了。

  用晚膳的时候,元烨让秋芜留在身边服侍,又坚持让她也一道吃。

  秋芜自是不敢逾越,可拗不過他,又不想再惹他不悦,只好等他将其他人遣下去后,举箸吃了两口点心。

  元烨十分高兴,一直到夜裡,都還拉着她不时說两句话。

  要入睡前,他将其他人都暂且遣到外间,只留秋芜一個人在床头。

  他躺在被衾中,伸出一只手拉着秋芜,仰头看着她沐在烛光裡的脸庞,道:“秋姐姐,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秋芜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一时不明白他這样說是什么意思,是否又要像上次一样,有让她伺候床笫的意思。

  “秋姐姐,你放心,我、我不会再逼你了,只是你以后也不要离开我,我們就一直像现在一样,好不好?”

  元烨灼灼的目光中含着热烈的期盼。

  秋芜看着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心裡一片戚戚。

  他对她這個“姐姐”的确是好的,她不愿意,他生過一番气后,就不再逼迫她。

  只是,虽不再逼迫了,却仍旧要用另一种法子将她困在身边。

  她既不愿在床榻上伺候他,便自然也不想一辈子蹉跎在他身边,他這样要求,与强迫她又有多大差别呢?

  “好。”她叹了口气,顺着他的心意答应了下来。

  元烨表情舒展,渐渐露出笑容:“秋姐姐,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嗯,奴婢相信殿下的话。”秋芜拍拍他的手背,感受到他的满足,慢慢道,“奴婢還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能否容禀?”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答应姐姐。”

  “蒙殿下关心,想必知晓奴婢的生辰将近。近来,奴婢夜裡总是梦到已故的双亲与失散的兄长,心中实在不安,想向殿下求個恩典,容奴婢在生辰那日出一趟宫,到大昭寺为他们上一炷香,将容才人与殿下這些年来的恩情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泉下有知。不知殿下能否应允?”

  元烨方才才得了她的一声“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秋姐姐想给双亲尽孝,我自然答应的。况且,姐姐从前也出過几次宫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待回了宫,姐姐去尚宫局领令牌便好。”

  秋芜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中欣喜,却不敢表露出来,只仍旧淡淡地道谢,抽回自己的手,给他盖好被衾,吹熄蜡烛,慢慢退了出去。

  殿外,福庆和竹韵正站在廊柱边說话,一见她出来,便笑着迎上来。

  “姑姑,殿下睡下了嗎?”竹韵看一眼裡头的漆黑,压低声问。

  秋芜点头,指指旁边的稍间:“睡下了,你们也快进去吧,别在风口裡待着。”

  秋意渐浓,已近寒露,此处又是郊外的半山腰,夜裡的凉即便不刺骨,也不能掉以轻心。

  “就要去了,還是姑姑疼我們。”福庆也笑着转头看看屋裡,又道,“如今殿下高兴了,我們便也轻松。都是姑姑的福,姑姑也快回去歇着吧。”

  秋芜沒再說什么,转身回自己的屋裡,梳洗過后,趁着睡前的片刻時間,拿起针线,缝缝补补。

  ……

  第二日一早,行宫中的众人在元穆安的带领下,再度集结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京城的方向行去。

  连着在围场上奔驰多日,众人都显得有些疲乏,尤其是那些年纪還小的少年郎们,浑身的精力被耗去大半,比来时安分了许多。

  元烨乖乖坐在马车裡,沒工夫与旁人胡闹,一心捧着书背诵,以防明日太傅要抽查。

  整整半日,都相安无事。

  一直到過了中晌,回到兴庆宫中,還未收拾妥当,元烨便先遣了福庆去一趟尚宫局,将九月初二秋芜要出宫的事报上去。

  他心裡還有几分愧疚,总想着好好表现一番,便对秋芜的事格外上心。

  福庆這一去,消息便自然而然地从毓芳殿传到了东宫。

  夜裡,元穆安在日常理政的承恩殿与几位大臣们一同用過晚膳,又议了一番出兵之事,這才回到清晖殿。

  還在行宫时,他便已经将主要几位将领的人选定了下来,并在回宫前两日,将旨意送到了中书省,引起了以谢家为首的陇西权贵们的不满。

  他安排的将领中,除了主帅是一位徐姓老将外,其余人中,十之八九都是军中新秀,有在秋狝中崭露头角的,也有在前几年的几次大小战事中军功卓著的。

  而這些人中,除了一個是谢家的后起之秀外,便再沒有出身高门显贵的郎君了。

  他這样做,便是要提携新人的意思,权贵们自然是不肯的。

  不但在朝上争执,连回到东宫,谢皇后也要来斥责埋怨两句。

  谢皇后本就不满他将初杏转头送到了元烨的身边,如今又有了這事,越发不依不饶,昨晚就同他吵了一阵,今日因他一直在承恩殿,這才沒来找他的麻烦。

  這是他早就料到的局面。

  先前那样的安排,的确有些過了,但为的就是到這样的局面时,還有余地,随意换下两三個,给权贵大族们一些面子便可,只要再撑几日,事情便能定下。

  出兵突厥一事,他势在必得,信心满满。

  听闻,才部署的這十万兵马中,還有一個是過了去岁秋闱的,可见,百姓对此事也十分支持。

  待更衣后,他便要往浴房去。

  康成跟在一旁,将白日从尚宫局送来的消息告诉他。

  “殿下,秋芜姑姑要在九月初二這日出宫,到大昭寺为亡父亡母上香,是九殿下应允的,已上报至尚宫局了。”

  元穆安的脚步停了停,很自然便想起那日在长宁殿裡,她說起近来梦见父母双亲的事。

  想必就是为了此事。

  她倒沒对他說,而是直接去求了元烨。

  本還想看她与元烨就那么僵到一個多月以后,谁知,才半個月的光景,两人便又好了。

  一好,她便巴巴地去求了一趟出宫。

  元穆安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但到底也不能阻止她为父母尽孝。不過出一趟宫的事,先前有過许多次了,沒什么大不了。

  “知道了。”他挥挥手,“那一日是她的生辰,也预备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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