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 第50节 作者:未知 肖嬷嬷虽然是宫裡有体面的老嬷嬷,可毕竟是下人,她的镯子是空芯的也很正常。 可大江氏却特意强调過,這只镯子是林太嫔之物,這就有些奇怪了。 林太嫔出自河间林氏,林老太爷也是出自河间林氏,林家虽然不是大世家,可也根基深厚,富甲一方。 且,林太嫔在宫中多年,手裡的好东西即使不多,可也不会少,至少要比這么一只空芯银镯子要贵重的多。 可大江氏强调這镯子是林太嫔的,那么很可能,這镯子对于林太嫔,意义非凡。 明卉不动声色,郑重谢過,便将這只镯子戴在腕上。 见她收下了镯子,大江氏笑了笑,明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在大江氏的笑容裡看到了如释重负。 从裡面出来,见孙家姐妹沒有离开,還在和青风青云争吵不休。 明卉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你们想从江老夫人身上拿好处,那就把事情做得漂亮一些,至少不要让人反感啊。 见她从裡面出来,孙家姐妹妒火中烧,孙三姑娘伸开双臂,拦住了她。 “你去祖母面前告状了?”孙三姑娘声音尖利,像是随时要咬人一样。 明卉无语,她娘生她时,忘了把脑子一起生出来吧。 明卉沒理她,抬手推开孙三姑娘伸過来的手臂,径自向前走去。 明卉前世习武二十年,本就有基础,住进慧真观后,明卉便一直跟着两位道长练习武功,虽然沒有朵朵的天生神力,但也不是孙家姐妹這等寻常闺秀可以相比的,只是轻轻一推,孙三姑娘便一個踉跄,向后倒去,好在青风道长反应迅速,抬起一條腿,撑住了孙三姑娘的后腰,孙三姑娘才沒有当众摔倒。 孙三姑娘恼羞成怒,可明卉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孙三姑娘跺跺脚,冲着孙四姑娘吼道:“你眼瞎了嗎?沒看到我被人推倒嗎?” 孙四姑娘来气,有本事你去骂明卉啊,你骂我做什么,摆明是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 明卉才懒得搭理這两個蠢货,她快步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见不迟不晚正在整理箱笼,朵朵力气大,用力气的活儿当然就交给了她。 朵朵拿着一把比她還要高的大铁锨,正在院子裡刨土挖香坛子。 明卉看到那一只只坛子,盘算着住进越秀胡同以后,要不要索性挖個地窖,不但能存放香坛,還能放些蔬菜水果。 挖地窖不是小事,别人的院子不能挖,越秀胡同的宅子,明大老爷既然要拿来给她做嫁妆,那就是她的私产了,她的私产当然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明卉决定实地看過越秀胡同的宅子后,再决定這個地窖要挖多大的。 叮嘱朵朵挖的时候当心一点,不要将坛子打碎,明卉便进屋,帮着不迟不悔收拾东西。 “咦,這個荷包哪来的,有些眼熟,可看着不像咱们的东西啊。” 不晚拿着一只湖水蓝绣水波纹的荷包,正在问不迟,明卉一怔,她猛的转身去看黑猫,见黑猫坐得笔直,双目炯炯,也在看着不晚手中的荷包。 “拿来,這是大黑带回来给我的。” 明卉伸手将荷包拿了過来,前些天她還想起過這只荷包,当时不知道给放在哪裡了,沒想到要搬家了,收拾东西给找出来了。 当年黑猫让明卉替它养孩子,担心明卉养不起,就叼回這只荷包交给她。 当时荷包裡有两块碎银,還有两颗金蚕豆,除此以外,還有一只小小的方胜。 她记得荷包裡有淡淡的紫檀香气,過了好几年,那檀香已经沒有了,但是裡面的东西都還在。 明卉做個深呼吸,她伸手从荷包裡摸出那個方胜,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上面的一行字。 邹慕涵戊辰年三月初八。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又看了一遍,沒错,她沒有记错,就是邹慕涵。 那日,她听明大老爷說起长平侯府的事,初时当成八卦来听,可是后来,她想起长平侯府时,忽然感觉其中的一個人名有些熟悉。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起在哪裡听到過。 直到有一天,她猛的记起了這只荷包,黑猫带回来的荷包。 可惜她一时沒有想起這只荷包放在哪裡了,那时她還住在枣树胡同,从枣树胡同搬到慧真观,又时隔四年,說不定已经弄丢了。 沒想到今天收拾箱笼,却意外地找到了這只荷包。 而那只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的方胜,也還好端端地放在荷包裡。 邹慕涵,长平侯府的那位父不详的表少爷,也叫邹慕涵。 当年看到這张纸上的這個名字,她并沒有在意,随手扔到一边。 可是自从得知长平侯霍展鹏是小寒那日出生,乳名叫寒哥儿之后,她想忘记這個名字也太难了。 慕涵,慕寒,长平侯的那個寒。 明卉抖了抖手裡的荷包,金蚕豆和碎银发出碰撞之声,明卉对黑猫說道:“你究竟是从哪裡偷的這玩艺,柳大娘那裡嗎?” 黑猫只是看着她,目光冷冷。 第88章 有一种失望 虽說明卉认识黑猫也有四年了,可這家伙神猫见首不见尾,尤其是它還有那般神秘的過往,明卉对它真心并不了解。 明卉哀叹,這时,荔枝跳进明卉怀裡,撸我吧,随便撸,沒有对比你就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黑猫看看這一人一猫,满脸鄙视。 明卉抬起手腕,晃了晃腕上的银镯,這是一只缠枝梅花镯,做工倒也精细。 明卉前世是江湖人,动不动就要舞刀弄剑,因此从不戴镯子手串這些东西,這個镯子是长辈所赐,她准备等离开慧真观再摘下来。 转眼便到了三日之期,明达和明轩過来接人,当年明卉来慧真观时,明轩還是個小孩子,现在已经十一岁了,脸色苍白,清瘦文静,少了几分這個年纪应有的活力。 明卉還记得前世最后见到明轩,他中毒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請了保定府最有名的大夫,毒性虽解,但伤了元气。 這一世沒听說明轩中過毒,可是气色也不好,明轩和朵朵都是十一岁,朵朵虽然同样很瘦,但头发黑亮,脸蛋红扑扑,一看就是個健康的孩子。 而明轩,就连头发也是枯黄的。 明卉带着明达和明轩去向两位江老夫人道别,两位江老夫人另给了赠礼,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明卉越发觉得那只银镯意义不同。 进城之后,一行人直接去了越秀胡同,芸老太太還是第一次见到明卉,虽說明家早就分宗了,但往上数都是一個祖宗,芸老太太比明老太爷辈份還要高,当年明卉回到保定,按理是应去城外的庄子,给芸老太太磕头的。 但当时情况特殊,正值孝期,也沒有人想起這些,转眼過了三四年,明卉還是第一次给芸老太太见礼。 张元娘取過一张毡毯,明卉跪下磕了头,叫了一声“姑祖母”,把提前准备好的抹额和鞋子双手捧上,芸老太太很高兴,送给明卉一对玉簪做见面礼。 明卉把院子裡裡外外看了一遍,两进的院子,一进院裡有两间倒座,二进院子裡正房三间,耳房两间,东西厢房加上灶间共有六间,很是宽敞。 让明卉高兴的是,堂屋后面有片空地,堆了些柴禾,但是地方不小,以后可以盖后罩房,也能种花种菜。 不過明卉却想在這裡挖個地窖,放她的那些宝贝香坛子,五行八卦她略通一二,但是說起风水却只懂些皮毛,她准备請個风水先生過来看看。 芸老太太把明达和明轩留下吃饭,明卉這才知道,张元娘有一手好厨艺,明卉如获至宝,又惊又喜。 芸老太太年纪大了,明达和明轩又都是小辈,也就沒有那么多的讲究,不分男女,大家坐了一桌。 桌上的每样小菜都很可口,明卉和明达又累又饿,两人吃了很多,一边吃一边夸张元娘手艺好,唯独明轩,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明卉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他摇摇头,也不說话。 明达不悦,对明卉說道:“你别管他,他一向如此,就是状元楼的大厨来了,他也同样沒有胃口。” 用過饭,芸老太太去休息,明卉在院子裡的石鼓上坐了,对明轩說道:“你也坐下,我给你诊脉。” 明达之前曾听明大老爷說過,明卉在道观裡学過扎针,沒想到她還会诊脉。 明卉笑着說道:“只会些皮毛而已。” 明轩怯怯地伸出手腕,明卉给他号脉,明轩的脉搏轻按无力,重按空虚,這是脉虚之象。 明卉眉头微动,看向明达:“他患過重病?” “那倒沒有,就是我娘怀他时很艰难,加之那时上了年纪,他生下来才五斤,调养了這么多年,還是這么瘦,却沒有生過大病。”明达說道。 明卉沒有再說什么,心裡却在想,下次见到大哥时要提醒提醒,最好請個好大夫,给明轩好好看一看。 芸老太太果然如明大老爷說的那样,喜静,话也不多,年轻时喜歡看书,年纪大了眼力不济,书也不看了,倒是喜歡听张元娘讲些家长裡短。 明卉带来两只猫,芸老太太很喜歡,不過,只限于荔枝,黑猫高冷,一般人想喜歡也高攀不起。 明卉把张元娘叫過来,问起家用,张元娘說芸老太太住进来那天,明大老爷便给了二百两银子做家用,還說用完了再给。 明卉一听就知道這二百两银子,大太太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对张元娘說:“這二百两你留十两,余下的交给老太太,家用我来给,你算算,咱们连人带猫,一個月要花多少。” 张元娘想了想,道:“十五两吧。” 明卉让不迟取来三十两,道:“不用太過节省,老太太岁数大了需要调养,朵朵吃得多,我嘴馋,喜歡吃好吃的。” 三十两算啥,土财主霍誉买香的八百两,她能赚四百两,每個月来几個這样的土财主,她能养上一百個老太太,一百個朵朵。 接下来的几天,西城明家的三房人,除了正在备嫁的明雅和明静,和有孕的三太太,一家一天,全都来了一遍。 就连大太太也来了,两边太阳穴各贴着一块比指甲盖還要小的膏药,以示自己這阵子是真的病了。 不但三房人全都来了一遍,而且明大老爷、明二老爷、明三老爷,也挨個和明卉谈心。 明大老爷說得最多,一脸无奈地說了明老太爷逼着霍誉发毒誓的事。 明卉惊呆了。 接着,明大老爷卖個关子:“霍誉五岁时被拍花的拐走,是咱家老太爷花钱买下了他。” 明卉刀尖上舔過血,也還是吃了一惊,可是下一刻,她两眼发光,如同打了鸡血:“卖身契在哪儿,父亲仙庐裡的东西,是大哥收拾的,可有看见?” 明大老爷看到自家小妹眼睛裡那亮闪闪的小火苗,真是,真是沒眼看了。 当时我听到這件事时,也只是问了一声“可有卖身契”,你倒好,看你那一副捡到宝的劲头,還想拿着卖身契,把霍誉再卖一遍怎么滴? “我问過霍誉,老太爷把卖身契当着冯老大夫的面给烧了,那卖身契上的姓名籍贯都是假的,即使還在也沒有用。” “哦。”明卉有些失望。 第89章 有一种亲情 明大老爷又說了霍誉离开飞鱼卫,去骁旗营的事。 這一次,明卉的反应再次刷新明大老爷的认知。 “那他的手弩呢?交回飞鱼卫,還是自己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