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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一章 士绅兴则儒家兴,士绅亡则儒家亡

作者:未知
“钟元公多虑了吧?” 王夫之說道。 他当然明白孙奇逢是受各地士绅所托来游說四民大会的,目前南北儒家三大宗师级人物裡面刘宗周已经卧床不起,黄道周不问外事,准确說已经归隐山林…… 其实老黄名望大损。 毕竟他当初在对杨庆的斗争中临阵脱逃了。 剩下就孙奇逢了。 而且正好孙奇逢和杨庆有仇,因为他家被土改了,尽管汉奸罪沒有落到這個大儒的头上,但作为保定著名的世家地主,他的土地是被分了。原本歷史上他家的地被八旗圈了,最后在朋友资助下讲学,但這一次多尔衮就靠北方士绅撑着,当然不可能纵容八旗圈這种顶级大儒的地。但沒想到连建奴都沒做的,光复北方的官军却强行收缴了他田产,然后直接分给那些佃户成立皇庄,這真的很令人失望了。虽然孙奇逢倒不至于要饭,但也算得上是破产,他一把年纪也不想留在家裡听那些家人哭穷,所以干脆游历江南,然后迅速被东林书院邀請過去。 现在江南各大书院竞相邀請。 由這种顶级大儒出面,游說四民代表,尤其是王夫之這样事实上公认的四民代表灵魂人物,无疑是非常有分量的。 “多虑?” 孙奇逢微微一笑說道:“看来你们還不知道北方那些皇庄民兵是如何荼毒士绅的啊!” “請钟元公明示!” 王夫之赶紧說道。 “老朽說是南下游历,实则避祸而来,自官军收复河北,最初只是针对依附建奴者,以汉奸罪大肆抄家籍沒其家属,罪重者斩首示众,罪轻者流放台湾,女眷官配无妻贫民。要說仅如此也罢,虽有违仁慈之道,但也是那些汉奸罪有应得。然实则鼓励检举,纵容刁民恶意诬告攀附,多有那挟怨报复者,执事者利于抄家之获亦不详查,因此无罪而灭门者多矣!” 孙奇逢叹息道。 王夫之的表情毫无波澜……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种事情都懂! 北方那些负责汉奸审判和异端审判的官员和锦衣卫,当然不可能真得当好孩子,他们职责主要是抄家,其次才是处理汉奸,至于鼓励告密搞扩大化這是必然。 拿下一個汉奸抄一份家。 当然越多越好。 至于是不是冤枉…… 北方士绅要细纠哪個冤枉? 孙奇逢自己细纠起来,還有一大堆学生当汉奸,当老师教出一堆汉奸還說沒责任? “這些倒還罢了!” 孙奇逢說道。 “酷吏何代无之,最多也就是冤案多一些,直到那些土改队到达。” 他紧接着說道。 同时脸上還露出一丝恐惧。 他的表情一下子让王夫之严肃起来。 “他们强行收缴所有土地,无论是否汉奸所有,士绅有反抗者他们就鼓动贫民自己动手,把這些无辜士绅抓起来,弄到高台上,带着纸糊的高帽子,任由那些贫民肆意羞辱。甚至将其全家驱赶出其家,瓜分其财产房屋,将其关入柴房,牲口棚,几乎无日无夜毒打羞辱,待之如牲畜般。受害者求告无门,无论驻军還是地方官员一概不管,盖因土改队隶属于锦衣卫,乃是杨庆的亲信,如同当年那些阉党的钦差一般。而且這不是偶有之事,所有地方都是如此,他们将此称之为诉苦,所有皇庄都在进行,期间就是那些沒有過反抗的士绅都不能幸免于难,可以說北方士绅全部遭其清洗! 老朽不得不走。 再不走连老朽也要被关进柴房了!” 孙奇逢說道。 “此事当真?” 王夫之深吸一口气說道。 “老朽是說谎的人嗎?” 孙奇逢說道。 他的确沒說谎。 北方的土改当然不会容易,那些士绅谁会乖乖交出土地,他们在多尔衮手下都是当农nu主的,现在要他们交出土地,然后老老实实自己种田为生,這不是逼他们造反嘛! 几乎所有地方都有士绅反抗。 公开的,不公开的,直接搞武力对抗的,扮演土匪袭击土改队的,发动关系找人帮忙的,总之他们用所有能用到的手段反抗。而那些土改队对付這個经验丰富,什么都不用麻烦直接上诉苦大会,這是几乎所向无敌的法宝,然后剩下交给那些贫民,他们当個带头的就行。 不過這种事情是不会在南方报纸上公开宣传的。 杨庆可是有审查制度。 而且這时候南方报纸的新闻来源就是应天日报,只有這份报纸可以得到锦衣卫的通讯塔发回的消息,這份报纸不报道的,绝大多数报纸都无法获得。至于北方官员的私人信件,同样也是要经過锦衣卫控制的邮政系统审查,還有从北方回来的商人,也都会在各处关卡受到警告。实际上就算真有敢胡說的,也会迅速遭到锦衣卫的逮捕,杨庆的特务统治已经可以說相当成熟了。当然,也不能說一点风声沒有,但杨庆同样也会洗地,他的宣传机器会用各种手段将這些风声湮灭于无形。 這個时代信息传递手段终究有限。 更何况過去南方士绅沒必要管北方同类的死活,他们宣传這些对自己又沒好处,徒然激怒杨庆给自己找不自在。但现在不一样了,杨庆已经挑起了战争,南方士绅已经和他事实上处于决战状态,那么他们就正好用這一点還击。 但王夫之的确不知道。 “你们還是被他的面具骗了,却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他正在一步步实施他灭儒家的计划,先以新式科举向官场引入非儒家的官员,再以土改毁掉士绅阶层。沒有士绅阶层就不会有那些传承圣贤之道的书院,而他再以义务教育培养非儒家的下一代,他一步步付诸行动,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而他恰恰最不缺時間,他有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可以等,他先斩儒家的根基,再用時間熬死儒家這棵参天大树,五十年后,当這棵大树枯死的时候他需要的只是轻轻推一下。 那么我們,能坐视這棵大树被他推倒嗎? 别忘了我們是儒家弟子。” 孙奇逢說道。 王夫之默然。 “這是一场道统之战,传承两千余年的儒家的背水之战,我們想要保住儒家道统,唯一的選擇就是保住士绅阶层,儒家的根基在士绅,士绅亡则儒家亡,士绅兴则儒家兴,沒有别的選擇!” 孙奇逢說道。 不得不說大儒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把這场斗争,提升到了道统之战的高度,不過他說的也都对,哪怕他本意只是为了游說王夫之为首的這些士子代表,但像王夫之這样的人也肯定不是用谎言忽悠的。這個必须得上干货才行,杨庆的目的也基本上算被他猜到,這家伙就是在一步步毁掉儒家,尽管說他灭儒過分了,护国公从沒想過灭儒。但把士绅解决,把士绅控制的旧教育体系解决,用义务教育体系培养出下一代,五十年后谁還搭理儒家那套东西? 估计除了专门研究学问的,都不会再有人去看四书五经了。 那时候儒家灭不灭已经不重要。 想复兴都不可能。 垃圾堆裡的垃圾就是垃圾,沒有变废为宝的机会,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那陈腐的恶臭,這种东西一百年后根本不需要当回事,只要义务教育普及,谁会搭理這种东西?說到底儒家只是依靠迎合统治者才得以控制思想,当统治者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還能怎样?难道他们有胆量以武卫道?那样杨庆会成全他们,可惜歷史已经证明,扒灰公之后儒家一茬不如一茬,到现在除了個别比较特殊的剩下全是嘴炮。 以武卫道是不可能了。 以死卫道的或许還有些,但也就是目前這些了,把這些人熬死后连以死卫道的都沒了。 总之护国公不急。 但从目前看,說他正在用自己的黑手一点点把儒家毁掉,也不能說是错误的,至少从北方土改区对待大儒小儒们的方式看,护国公的确正在实施一個xie恶的计划。 一個灭绝儒家的计划。 然而…… “姜斋兄,怎么办?” 一個士子代表看着孙奇逢的马车离开,然后不确定地问道。 “怎么办?” 王夫之苦笑了一下。 “我們原本难道就准备同意公田法了?” 他說道。 他身旁几個士子代表纷纷摇头。 他们都是有屋又有田的,怎么可能同意公田法,這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必须得投反对票的,這一点无论有沒有人游說都一样。包括王夫之也是如此,王家一门也是地主,哪怕這些年转向工商业,但田产仍旧是他们家族重要资产。 他们不可能真愿意交出来。 “可是光咱们沒用啊!” 一個士子代表弱弱地說。 哪怕所有士子代表全都投票反对公田法也沒用,毕竟他们只有四分之一的票,想阻止公田法,必须得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反对票,也就是說他们還得有四分之一的同盟。但从最近的几次会议看,這明显很有难度,尽管商人代表和部分自耕农代表对此也不是很喜歡,但要让他们阻击护国公還是很困难的。毕竟這不关他们的切身利益,商人阶层的土地不多,他们有钱都去开工厂做贸易了,他们不喜歡只是因为需要多支付工资,但如果全面公田化,农民购买力暴涨工商业繁荣也是必然的。 毕竟指望佃户消费是很难的。 那些仅能吃饱的佃户沒多余的钱可以消费,皇庄的皇民才有钱消费。 而自耕农虽然也得失去土地,但按照公田法的赎买方式,低于五十亩的都是直接给现钱的。自耕农无非就是卖地获得一笔不菲财富,然后进入公庄享有和皇庄一样的待遇,而且额外還可以在北方获得一块垦荒区的三十年免税。 這样算算沒什么损失。 去北方垦荒是不可能,但這样的土地份额是可以转卖,或者以放弃這块地换取鸟粪补偿的。 而且补偿三十年。 每年都可以免費获得定量肥票。 话說自从把开发瑙鲁鸟粪的计划提上日程后,护国公对于肥票完全放开了手脚,反正最多十年他就能把机帆动力的商船开過去。无论他现在印多少肥票,到时候都能兑现,而且不仅仅是瑙鲁,南美的鸟粪也可以进行开发,這时候其实那裡已经在使用鸟粪了。 肥票是最保险的。 那堪比自由兑换金本位的纸币。 這样算自耕农沒损失。 工人就完全与公田法无关了。 相反如果真得实施公田法,他们就更有底气和资本家讨价還价,毕竟過去皇庄数量有限,如果要安排到外省那就不如继续忍受一下资本家的剥削了。但如果江南全是皇庄,那资本家剥削太狠,无非就是辞工不干去当农民,按照公田法,只要现在沒有耕地的大明人民,都可以到官府登记然后领地。 当然,必须得耕种。 有领了却闲置不种的,或者改变其用途的,那就不只是受罚,那是要流放的。 总之对于這個公田法的确不是都喜歡,甚至地主以外不太喜歡的也不少,比如资本家不喜歡,他们得付出更多工资给工人了,但指望他们为此对抗杨庆,這同样也是不现实的。畏惧也罢,尊敬也罢,和杨庆正面冲突這种事情,对于绝大多数四民代表来說,绝对是不敢尝试的。 但是…… “但這不需要咱们操心!” 王夫之說道。 “咱们能做的,只是按照咱们的本意投咱们该投的票,至于其他人怎么办,有的是人正在着急,他们会解决剩下的事情!” 他接着說道。 的确,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這不是他们的事,或者說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這是天下士绅与杨庆的战斗,他们充其量只是士绅中的一份子,而且還是和杨庆关系比较好的那一份子。此时有的是士绅,正在全力以赴地投入這场决战,這些人才是真正的主力,就看他们以什么方式来解决那些四民代表了。 “我总有些不安,护国公此举恐怕沒那么单纯!” 王夫之幽幽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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