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明明是我的!”
【X:車庫】
抱着姜南雨洗漱好,把人裹進軟軟的被窩,連譽點開手機,就看見了連霄的消息。
他沒什麼表情地放下手機,垂眸又看向姜南雨的睡顏。
牀頭櫃上還放着整整齊齊的毛線團,就像姜南雨一樣,卷絨絨毛軟軟的可愛。
連譽俯身,親了親他的脣角。
車庫裏有些昏暗,連霄沒開大燈,就只有一盞聲控燈,偶爾亮起來一下,又閃爍熄滅。
他隨便倚靠在一輛越野車頭,垂頭不語。
樓梯間響起腳步聲,聲控燈“唰”一下,又亮了。
連霄側頭看去,英挺的面容掩在黑暗中,而連譽踩着刺眼的白熾燈光,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來找我?”
連霄舔了舔自己嘴脣上咬裂的血口,忽然歪頭笑了。
連譽深灰色的眸子冷淡平靜,掀不起一絲波瀾。
再一眨眼,堅硬的拳頭襲着拳風,狠狠地砸到他頜角。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讓你對他好一點……”連霄的眸底涌上隱隱迸現的血絲,強捺着聲音中的顫抖,“你他媽,把人好到了牀上?”
連譽沒躲這一拳,拇指揩了一下脣角,被砸破了,而他的聲音竟仍然冷靜:“連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句話?”
連霄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旋身擰腰又是一拳砸來。
而這次連譽也不再冷眼以待,彎腰躲過,毫不客氣地迎了上去。
兩人身量極高,在空間被車輛佔滿、並不非常寬敞的車庫中完全施展開手腳,幾乎拳拳都能聽見悶重的聲響。
偏着他們對彼此都再熟悉不過,下一步腳會踢到哪裏、臂肘會撞在哪裏,沒有誰能真的佔到什麼好處,只有嘶哼與撞擊響徹。
連霄一身精悍的肌肉都是在賽場上訓練出來的,此刻幾乎迸紅了眼,連譽的搏鬥技巧甚至接不住他的重拳,整個胳膊都被衝得隱隱發麻。然而連霄到底情緒衝動、動作也凌亂無序,沒多兩下,就被連譽捉了個空,絆着小腿掐住脖子,直接按砸了地上。
而連譽也並不好過,脣角破裂,額角青腫,他碰了一下自己燒痛的頰畔,心中暗罵了一聲。
打架最怕遇上沒有理智的瘋子。
說的就是連霄這狗東西。
兩人皆哧聲喘息,胸膛狼狽起伏。
“連譽,你他媽——”連霄望着灰暗的車庫頂,空氣中細微的塵土飛揚,刺激地他眼角越來越紅,聲音也像是被塵土浸透,啞得不像樣。
“你他媽——真狠啊……”
“他明明是我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我的……!”
他忽得擡起胳膊,死死地壓在了眼睛上,鼻尖發出一聲抽噎,被小臂遮擋的下方,隱約有一條水痕滑過臉頰,聲音嘶啞。
“你不是說過,他是我的嗎?”
連譽站起身來,只覺得骨頭縫都被他砸得脹痛,心中更是澀得不像話。
他也曾清醒、猶豫、掙扎。
可終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
姜南雨於他而言,就像是那一抹海上的日初曦光,是他可控的生命中、最不可控的瞬間。
他被他所吸引,無法逃離。
連譽舔了舔脣角的撕裂口,一股血腥氣,輕聲嗤笑:“連霄,就算我把他給你……”
“你留得住嗎?”
車庫裏一片靜默,聲控燈閃爍兩下,又悄無聲息地熄滅。
連譽站起身,咳喘兩聲,一腳踹上了躺地上丟了魂一般的連霄:“醒醒腦子,滾起來。”
兩人進了家門,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動作。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連譽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連霄,沒管他,自己去找藥箱了。
連霄一聲不吭,悶頭直上了二樓。
姜南雨仍在好眠,連霄蹲在他的牀頭,默不作聲地又紅了眼睛。
他想碰一碰他的臉,又發覺自己剛剛和連譽幹得那一架搞得自己灰頭土臉,手指上都染着塵土,於是出了房門,去一旁的浴室稍作清理,才又進了臥室。
連霄單膝跪在姜南雨牀畔發呆,與他捱得很近,呼吸間好像都能聞見他身上的淡香。
還有一點甜甜的奶味,南南又喝酸奶了嗎?
他伸出手指,很輕地貼在他的臉上。
軟軟的,嫩嫩的,像是荔枝晶凍,瑩潤無暇又細膩脆弱。
太容易……被傷害。
是,連譽說得沒有錯。
他根本留不住姜南雨。
只會傷害到他。
連霄眼尾通紅,眼眶溼溼的,又依賴地向姜南雨倚近了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曾想姜南雨迷濛地眯起了眼睛,含含糊糊地咕噥:“連、譽……?”
連霄心尖震顫,疼地像是被丟進沸油灼燙,鼻尖狠狠酸脹,卻卑劣地低低“嗯”了一聲。
他從來都沒有……能聽見姜南雨喚過一聲他的名字。
姜南雨睏乏地睜不開眼,無意識的嘟喃:“你去哪兒了?”
“……打了會兒拳。”連霄悶聲道。
“唔……”姜南雨也不知聽沒聽清,聲音漸漸更輕了,“睡覺了……”
“好。”
連霄啞聲應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姜南雨的呼吸再一次慢慢平穩。
他終於小心地探過頭,輕緩地、幾乎從未如此小心翼翼的,貼上了他的脣。
姜南雨喉間咕嚕了一聲,像是什麼可愛的動物幼崽,聽得連霄想笑,可是眼睛一眨,卻丟臉地落了淚。
他貪戀地輕蹭着姜南雨的脣瓣,汲取零星溫暖,可心裏卻只覺得寒冷。
這是最後一次了……嗎?
連霄緩緩地直起了背,看着姜南雨的睡顏,迷茫無措。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半晌,垂着頭,就要起身離開。
然而眸光一掃,卡在視野的邊緣,竟是在姜南雨牀頭,看見了一個精緻小巧的玩意兒。
他幾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迫切地想要把它捧到手心,又怕大力捏壞了它,修長靈活的手指一時都有些僵硬。
——是一輛小摩托車。
姜南雨紮了好幾天的小羊毛氈。
黑色的基調,亮眼的紅色流線點綴,活脫脫是他那輛彗星的翻版。
捧在手心裏,毛茸茸的觸感像是紛飛的絨絮,一呼一吸間完全鑽進了他的心底。
連霄怔怔地看着手心的小摩托車,喉間幾不可聞地哽咽兩聲,轉眼望向姜南雨……
“唰”,淚崩了。
連譽想到連霄會哭,但是完全沒想到,他會直接看到一雙腫得要命的兔子眼睛。
很小的時候——小到連霄還無法理解自己生病了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不受控制,變成“不聽話”的模樣,但只要醫護人員一沒看住他,他就會和黑狼扭打在一起,直白地宣泄心中的暴躁。
可又總在最後清醒過來之後,頂着所有人驚恐的眼神,瑟縮着跑到連譽身邊,擠在他的身後,捂着眼睛一邊哭一邊說“哥哥,我害怕”。
哪怕現在他長大了,平日裏努力做出開朗又陽光的模樣,內心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敏感。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連譽坐在沙發邊,無聲嘆了口氣。
但哪怕頂着一雙兔子眼睛,聲音還含着哭腔,連霄的聲音卻從未有過的堅定。
他把那輛小摩托車放在面前茶几上,彷彿那就是自己的底氣與希望。
“我不讓給你。”他看着連譽的眼眸,硬氣道,“他心裏有我。”
連譽瞥了一眼那輛小摩托車。
他是親眼看着姜南雨一針一針將小摩托車戳成型的,還因爲太久沒有做過羊毛氈,失手在細嫩的手指上扎出了一個小血點,可卻沒有呼痛,反而興高采烈地問他“像不像”。
連譽心中不受控制地驟縮發酸,舌底苦澀。
可他在連霄面前卻顯得非常強硬,聲音冷漠:“不然呢,你以爲我爲什麼還會允許你過來?”
連霄眼底一亮,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又聽見了連譽的聲音:“但我也不會放手。”
他一字一句道:“連霄,別忘了,他是我名義上的法定伴侶。”
而後語氣微嘲:“而你,沒有資格擁有他。”
連霄後頸一僵,死死咬住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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