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话剧 作者:未知 “裴先生,我們在外面抓到個贼头贼脑的家伙。” 话音未落,守在外面的人就将一個人丢在我們面前,他抬起头,不断地颤抖,尽管他的眼镜片碎了一片像是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痕,我還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李斯?你来這裡做什么?” 李斯這才敢抬起头来四处看,与我四目相对,他断断续续說着:“我听說你……你回国了,想来看看你和傅先生……” 裴永年伸手,将李斯丢进来的那名手下便将李斯的手机递上去,說道:“已经检查過了,我們发现的及时,這小子沒有报警。” 裴永年把手机丢到一边,手一抬:“处理掉,别打扰到我的兴致。” 他所谓的兴致不過是百般捉弄我和傅则慕,可处理却是要杀掉李斯,李斯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我甚至听到了‘咯咯’的声音从他的口腔裡发出来。 那几個彪形大汉已经将他拖了起来,正要往门口拉,李斯突然笑了,笑起来竟也是‘咯咯’的。 他只问了一句:“裴向阳,你還记得于芬嗎?” 裴向阳是谁?于芬又是谁?就连那几個莫名其妙的手下也停止了动作,看向裴永年,而裴永年的表情更是精彩。 他眯着眼睛,却泄露出一丝惊讶,他也回问:“你究竟是?” 李斯站起身,把他的碎眼睛重新擦了擦,戴了回去,這才說道:“我是她和你的儿子,今年23岁大学毕业,生日是九月初九。” 裴永年嘴裡似乎在碎碎念着:“23岁……九月初九……” 许久,他走向李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妈妈她還好嗎?当初我并不知道她怀孕了……否则……” “如果当年让你们知道她怀孕了,恐怕裴婉萱的妈妈,你的正牌夫人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李斯的表情十分悲戚,他的眼泪顺着嘴角落在地毯上,陡然提高了音量:“即便如此,她還是被打断了双腿丢在了路边,靠好心人将她接到残疾站才活下来。” 裴永年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明明她答应我放你妈妈一條生路的!” “怎么不可能?我自小在残疾者救助站长大,靠好心人救济考上大学,找到工作,现在我终于能自己照顾妈妈了……你還要维护你的正牌夫人嗎?” 李斯沒再說话了,只是低着头。 裴永年深呼了一口气,說道:“沒关系的,我已经给你妈妈报仇了,世人都以为十年前我裴永年的夫人是车祸意外身亡,其实是我找人动的手脚,這也算是间接给你妈妈出了這口恶气!” 李斯抬头:“真的嗎?” 裴永年点头:“真的,這样的话,你能原谅爸爸嗎?” 李斯似乎在犹豫,裴永年继续說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你這么大的一個儿子,我都快要高兴坏了,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嗎?” 李斯似乎咽了下口水,但還是开了口:“爸……” 裴永年高兴地合不拢嘴,“哎!到底是我裴永年的儿子,咱们是血脉至亲,今后爸爸的一切都留给你!” 李斯也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我完全沒有想到会亲眼见证父子相认的场面,更沒想到主角之一是要致我于死地的仇人,另一個主角则是我待之如亲弟弟一样的李斯。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說些什么,当然,裴永年也不会给我开口的机会,他将李斯拉到沙发上坐下,像是在展示他的战利品一样指着我們說道:“你也知道我的公司遭到调查,损失很多吧,好在他们還沒有确切证据,只把我关了24小时就放出来了,我這才有机会来亲自解决這個不听话的棋子。” 李斯点头:“我听說了,难道竟然是傅先生暗中做的這一切嗎?” 裴永年点上一支雪茄,抽一口,缓缓說道:“除了他還有谁?我把女儿都嫁给他了,他却仍然有外心,今天就是斩草除根的时候了。” 傅则慕蓦然开口:“你杀了我可以,只是她……”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裡面全是不舍和决绝:“求你放她活下去。” 裴永年冷笑了一声:“哦?堂堂傅则慕也会求我,当初我一個烟灰缸下去把你砸的头破血流的时候都沒见你眨一下眼睛,现在为了一個女人你会对我說‘求’這個字?” 傅则慕低着头,重复:“是的,求你,我求你放過她。” 裴永年从他手下手裡扯出一把枪丢到傅则慕面前,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像极了在导演一场好戏:“你用這把枪,打爆自己的头,我就放過她。” 傅则慕被桎梏着他的人松开,他一下被推倒在地毯上,放在他面前的是那把闪耀着银色光芒的手枪。 他低着头,手慢慢移向那把枪,握住冰冷的枪身,问:“你說的话,一言为定?” 裴永年嗤笑:“我這個人虽然做坏事,唯独說出去的话,不像娘们的裤裆一样,有来有回。” 傅则慕点点头:“那就好。” 說着他拿起手枪,缓缓转向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爬满了泪水,嘴巴裡想要說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我想到了早上那個噩梦,如今比梦裡還要惨烈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情就在我面前发生,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看着傅则慕向我展露一個微笑,就像多年前我們在飞机上重逢时候一样,他笑的那么好看,一下子就印在我的心裡。 他說:“蒙蒙,闭上眼睛,我怕你做噩梦,你要带着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不!”我终于痛呼出声,我像個疯子一样被拉扯着向着傅则慕靠近,我向任何我能喊得出名字的人求救。 “裴永年,我也求你,我們不该妄想扳倒你,是我們的错……你放過我們吧!李斯……李斯!帮我求求你爸爸,你爸爸肯定会给你面子,听你的话的!求求你!” 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终于换来了李斯的开口,他似乎還是唯唯诺诺那個样子,小声說:“爸,怎么說林羽蒙当初也对我照顾有加,這样对她来說太残忍了!” 裴永年看了一眼李斯,态度却十分坚决:“不行,傅则慕不死,我這口气难出!” 李斯舔了一下嘴唇,站起身来,边向着傅则慕走边說:“要不然咱们别让傅先生自杀了,让别人动手吧,少折磨他们一分。” 他嘴上說着,手上已经从傅则慕手裡拿回了那把枪,枪身沉甸甸的,他拿着有一点不稳。 裴永年微微皱眉,但是却不好驳了刚认回来的亲生儿子的面子,只能点头:“好吧,但是你既然开口了,作为我裴永年的儿子也得有点胆量,你亲手杀了傅则慕吧,你杀了他,他的公司我就全权交给你打理。” 李斯的手有些抖:“我?我从来沒有杀過……人。” 旁边一個手下像是讨好似的上前帮他打开保险,上了膛,像是蛊惑一样笑嘻嘻說道:“這种手枪很稳妥,只要瞄准,轻轻扣动扳机就完事了!” 李斯看向裴永年,裴永年也看着他:“怎么?难道你和林羽蒙关系好,就要当众给你老子难堪嗎?你不杀了他,以后怎么服众?” 李斯咽了下口水,慢慢转過身,他浑身都是颤抖的,可我却又分明看到了他眼裡的兴奋。 他說:“对不起,蒙蒙姐!”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傅则慕的头,我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那一瞬间我整個人发狂一般咒骂:“李斯,裴永年,我這辈子与你们不死不休,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纠缠你们,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叫你们不得好……” 砰地一声。 一切都安静了,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毯上,迷糊之间我感觉到似乎有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四周都乱作一团。 但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梦,還是幻觉。 我只知道在我晕倒之前我看到的是那只对准傅则慕的黑漆漆的枪口,和裴永年嘴裡吐出来的烟雾,像是一场精彩的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