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700年前的帝都
很少有這么一座几乎每個时代都拥有一個不同名称的巨大城市,刘禹觉得自己正在走进歷史中
从顺承门进去,刘禹看到带队的老丁笑脸打着招呼走向路边的一排单门脸房,看样子像是收税所在。
门口进进出出的全是行商打扮的人,其中不乏异族。实际上,刘禹觉得自己在這裡才像是個异族。
在這队全是北地汉人组成的马队裡,除了有些怪异但基本上還能听懂的北地汉音,完全看不出后世电视剧裡古代汉人的那种样子。
凌乱的披发,右衽的短袍。
刘禹看了看自己身上从某宝一家汉服店买来的直缀长衫,头上套着的规规矩矩的拍戏的那种带冠头套,一股巨大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郁闷,戏演過了!”
“小哥,俺们要送货去东家的皮货铺子,若有去处,便在此处分手吧。”交完进城税的老丁一边打着手势招呼队伍前进,一边对着刘禹說道
“不敢劳烦,不知贵东家的铺子所在何处,距离海子市几何”刘禹其实在度上看過大都平面图,這么說不過是想和相对熟的人一块走罢了,万一碰上麻烦啥的呢
“俺们正是去海子处,搭上小哥也便宜。”与刘禹同车的是個姓张的粗豪汉子,一路上刘禹的不耻下问让汉子觉得很有好感,见他相问,直接就包揽了。
老丁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若是麻烦,便不敢有劳了。”刘禹见老丁的做态,知道他有些不情愿,
虽不知道原因,但以退为进還是懂的,实在不行,就自己走着吧,慢慢看也不错,只是這日头似乎要下了,不知道元时有沒有宵禁啥的,要不,找個客栈住下
“甚麻烦,不嫌腌臜便同去吧。”老丁有些不愿意,却沒有拒绝。
說到底,老丁对刘禹這個一副南人打扮却操着口怪异北地汉音的人虽有些好感,却也不无疑惑。
元人对于商人還是很宽融的,哪怕是南商。但是对老丁来說,不愿意招惹麻烦是种很深的执念,反正不過一时半刻便到,那时分了手就是。
车队在街上缓缓地走着,人流有些大,還好沒有什么停顿,這一路上,左右都是各种牲畜围栏,围栏的后面是宽大的帐篷,
牛,马,羊,骆驼,甚至刘禹還看到了两头大象,空气中杂质着各种动物粪便的腥臭味,
虽然很是不习惯,刘禹還是很有兴致地左看右看,听着各种奇奇怪怪完全不懂的语言,直到一处很大的足有三层的高台,
由于很是显眼,刘禹便多看了几眼,而那上面站着的却是让刘禹很不舒服的货物,這种货物是......人。
沒错,就是人,各色人种都有,有很多明显是汉人打扮的男女,也有深目高鼻的西方人,
刘禹分不出是阿拉伯人還是中亚人,沒有老弱,全是青壮年纪,一個色目胖子大声喊着什么,很像是后世的拍卖会。
其实過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当真的看到活生生的人在這种牲畜市场上明码标价时,刘禹還是产生了明显的心理反应。俗称叫做膈应,很不舒服,当然也只能是不舒服而已,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同车的老张兴致勃勃地告诉刘禹,他以后挣了钱一定要来买一個媳妇的时候。刘禹对着那期待的粗脸還违心地附合了一下,顺便夸赞了对方的理想很伟大。
這是一個人可以当作货物贩卖的时代,刘禹在心底裡提醒自己,不想落到那种境地,就一定要处处小心。
穿越者沒有光环,所以不会有人见到你纳头便拜,哭着喊着奉献忠心。刘禹知道至少自己沒有,否则想搭個便车都会被老丁质疑,這得是多悲催的主角啊!
海子,后世被叫做积水谭。還有帝都著名的后海也是它的一部分。再過十多年,会有一個叫郭守敬的人,他主持修建了一條从通州到這裡的运河。
這條起名为通惠河的人工运河勾通南北大运河,使得南方的漕粮船可以直接开抵大都的码头。
同时也极大的促进了商贸的发展,大都也因此成为了一個繁荣的商业大城市,远远超過世界同期的其它地方。
从顺承门到這裡刘禹估计一共走了差不多两小时,按這裡的来算不到一個时辰。這边的人流明显更多,而且也明显地要干净得多,宽阔的道路被重重叠叠的人流占据了大部分。
看穿着衣饰就能知道大部分都是殷实人家,也就是传說中的中产阶级吧,也不乏非富即贵之辈。
能供马车通行的空间很小了,车夫也小心翼翼地避让着人群,万一碰上磕上個,就是大麻烦。见此情景,刘禹决定向老丁告辞,毕竟麻烦了人家很多,
刘禹留下了一锭十两银子的元宝做为酬谢,老丁也沒推辞,很热情地给刘禹指出东家皮货辅子的方向。并告知了他辅子名称“茂源祥”,东家的名讳上丁下应文。
刘禹一拱手告别,在心裡记下了這些,想着以后拜访一下也能结個善缘,一路看来,這丁家還算是良善。
老丁介绍的客栈在一個路口靠左边,刘禹跟着人流沒废多大劲就找到了。
两层的木质楼房,斜斜挑起的厚布招牌写着“日升客栈”四個隶文繁體字。可能是因为還沒到晚饭時間吧,客栈裡人不多,看不到搭着布刷子的小二跑上跑下。
刘禹在门口站了一会,也沒有人上前问他“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一楼看着像是饭店,靠裡的柜台估计是卖酒的,一個像是帐房模样的人低头翻着什么。
刘禹只好走過去问了一句:“請问有客房嗎住店。”
帐房抬起头,斜眼打量了一番,然后满脸堆笑“怠慢官人了,請问是要上房還是...”
“一间上房,清静点的,临街最好,房钱几何,需要质押嗎”刘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官人,刘禹想那位有名的西门大官人,一阵恶寒。
“官人恕罪,即是临街,那便如何清静得了,
上房一日一夜一百七十文,午时结算,不拖不欠,无须质押,您看...”帐房的服务态度還是很值得称赞的。
“這般贵,尔等莫不是欺生,前年可不是這個价。”還价是刘禹毕业四年学到的最实用的生活技能。
随意瞅瞅柜台裡的陈设,几個胖大的粗陶坛子上覆着红纸,坛身上的纸写了几個字看不太清楚。
“咦官人竟不知。”帐房诧异的打量刘禹。
“這话怎么說”刘禹很无辜地摊开手,哥怎么会知道
“官人這身打扮,难道不是打南边来不知道大汗已经下了征讨令了么。”
“某却不是从南方来,征讨令遮莫东西征讨谁。”刘禹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很熟悉但又抓不住。
“若非是南人那便无妨,官人不知大汗六月已下征宋诏令了么此令一下,百物涨腾,小店的房价自然也跟着涨了些。”
“如此便开间临街的吧,這银子先记上,若是房子不干净,再来计较。”刘禹随手拍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過去。
征宋,啥东西,刘禹沒在意,和自己无关就好。
帐房忙接過一看,十足的雪花纹银,亮得闪痛眼睛,哪裡還敢多话,取過一片木牌,递给刘禹。
“官人說得哪裡话,若有不称意,尽管找小老儿,不是小老儿夸口,整個斜街,不,整個海子市,您绝计找不到更干净的客房了。”
刘禹跟着一個引路的小二上了二楼,他的天字丙号房在二楼過去第三间。
推开一看,一间挺大的客厅,半堵架子墙后面是卧房,房间裡沒有异味,陈设古朴。
刘禹很满意,扔给那個小儿一两银子让它照着治些酒菜上来。沒過多久,小二就带了几個人上来了,忙碌了一会,就看一张不小的台子上摆满了菜肴,
刘禹看了一眼,份量都相当多,一盘应该是羊肉的盘子裡堆得冒了尖,還有一壶酒至少半斤,
小二在一旁看刘禹满意的样子,小心地說“官人可還满意尚余五十来文...”
“不错,那些赏你了!”终于土豪了一把,刘禹很大方。
“如此官人便請慢用,小的先下去了,有事叫唤一下便是,還有...”小二欲言又止
“如何,只管說来。”刘禹很奇怪。
“官人新来可能不知,這大都城過了戌时便宵禁了,官人切莫外出,以免惹祸。”小二很好心地提醒道。
我靠,刘禹感觉心裡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過,這万恶的封建社会,夜生活都不让人過了。
還好,虽然味道不怎么样,缺少各种调料,但纯绿色无公害食品還是很让刘禹得意的,尼玛,哥這顿放后世那只有上了一定级别才能吃到,那叫“特供”。
至于酒,度数有点低,只有一点点酒味,应该是自家酿的某种果酒掺了牛奶還是羊奶。有一种后世果奶的感觉,就是有点膻腥味,不過還能接受。
最主要的是,這顿饭一共花了刘禹一两银子,而這两银子价值120多块rmb,在后世也就几個人吃顿烧烤。
于是,吃饱喝足還洗了個热水澡,再顺便换了身衣服.刘禹只好就着跳动的烛光清点带来的东西。
看看第一桶金应该要怎么去赚,怎么才能尽量低调不留后患,這是個技术活啊。刘禹剔着牙胡思乱想着,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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