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意外来电 作者:未知 冯胖子把我领到车间之后,一句话都沒跟我交代,转身就走了,我看了一眼這個300多平米的车间,一共有六台印刷机,车间南面是一道很大的大门,供运纸的车辆进出,北面是一個通道,通道的另一端是成品车间,负责把印刷机印刷出来的纸张,装订成书或者加工成包装袋、台历一类的东西,每台机器都有一個机长,還分别配着一到两個助理,也就是学徒。 我在车间等了几分钟之后,张哥走了過来,开始带我熟悉着厂子裡面的机器,介绍完功能之后,我真正的加入到了杂工的队伍裡面,虽然整個工厂的杂工,只有我一個人。 上班的第一天晚上,我的工作是给印刷机上纸,本来我以为這是一個很容易的工作,但真干起来才知道有多难,打印机的纸,一张大约有一平方米左右,摞起来能达到两米高,而這两米高的纸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用尽了,我搬纸的动作远远跟不上印刷机的速度。 “小韩,你這么上纸可不行啊,你看看,一点都不整齐,打出来的东西也歪歪扭扭的!”张哥看见我摆的纸,摇了摇头,走過来搬起一摞纸给我示范了一下,先是把一摞纸推成拱形,随后慢慢的抖开,果然平整了不少,张哥对我笑了下:“看见了嗎,這样纸才能平,打出来的东西也都一样!”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搬起了一摞纸,這一摞纸大约有二十多斤,刚开始搬的几次我還沒觉得有什么,但是十几次下来,我的胳膊早就已经脱力了,不過我還是学着张哥的样子,抖了一下纸。 ‘噗嗤!’ 抖纸的一瞬间,我的手上顿时被划了七八道口子,血直接流了出来,把纸都染红了,被纸割伤的口子,比用刀划還疼,我一皱眉,手裡的纸‘哗啦’散落了一地。 “啊!”我紧咬着牙,捂住了手上的伤口,额头顿时疼的冷汗涟涟,很快,我的两只手就都被血染红了。 看见我的手受伤了,张哥直接关了机器,用矿泉水帮我洗手,一個助理也在衣兜裡拿出了几個创可贴,過来帮我包扎伤口,看着我手上的伤,张哥把他伤疤交错的手也亮了出来,开始安慰我:“干這行的,手都得受伤,你看看我這個手,现在全是旧伤,就算纸划在上面,都不出血了!” “就是,這行不容易干,我刚干的时候,也這样!”助理也把手给我看了一下,他的手上也有不少伤疤,有的還沒有愈合呢。 张哥和他徒弟两個人的安慰,让我心头一暖,我抬起头笑了一下:“谢谢张哥,我沒事!” “嗯,出来打工,都得先苦后甜,坚持過去就好了!”张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水递了過来:“喝点水,歇一会,实在学不会,那就先看着我們怎么操作!” “哎,老张,你這机器怎么停了!”冯胖子远远地听见這边的机器沒了动静,走過来问了一句。 “哦,小韩的手划伤了,我给他包一下!沒事了,接着干活!”张哥說完,回身就把机器打开了,随着机器的轰鸣,一张张印刷完毕的纸张,再次被推了出来。 “手伤了?”冯胖子看着我的手,明知故问的說了一句,我轻轻点了下头:“沒事,不耽误干活!” “呵呵,算你分得清主次,别耽误干活就行!”冯胖子說完,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纸张,那时候正赶上清洁工刚刚拖完地,所以纸全都都被水弄湿了,冯胖子捡起一张纸看了一下,随后又对我比划了一下:“扣五十块钱工资昂!” “……知道了!”我第一天来,不知道厂裡的规矩,但弄坏了东西要赔偿,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老冯,過分了昂!這厂子裡每天白瞎的纸,沒有一吨也得有一千五六百斤,你跟一個小孩置什么气啊!”张哥看不過眼,替我說了句话。 “厂子裡有厂子裡的规矩,這规矩也不是我定的,有意见你跟张总說去!”冯胖子說完,转身就走,路過我身边的时候,又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干活去!” “……” 听完冯胖子的话,我又走到了机器旁边,开始帮忙上纸,但是因为手上的伤,动作明显更慢了,创可贴也很快就被血给滑掉了。 张哥看着纸上的血手印,拦了我一下:“行了,手都這样了,别干這個活了,一会我跟小陈說說,你去成品那边帮忙接书,先休息一会吧!” 我感激的对张哥笑了一下:“张哥,那個老冯,对谁都這样嗎?” “他不是冲你,是冲你姑父,本来他老家来了個亲戚,应该干库管的活,但是你姑父在厂子裡工作的年头更长,张总也信得過他,就让你姑父干了,老冯最近一直就在找你姑父的麻烦!沒事,你不用搭理他,他管不着你!”张哥耐着性子跟我解释了一句,随后冲着成品车间那边喊道:“小陈!!” 张哥的话音刚落,下午那個纹身青年,就在通道那裡探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张哥伸手指了我一下:“韩飞的手伤了,让他去你那边接书吧!” “行!過来!”纹身青年对我挥了下手,把我叫了過去。 我以为张哥口中說的接书,就是搬搬东西什么的,到了成品间才知道,原来接书是在烫胶机后边等着,小陈在前面把半成品的书籍放进机器裡,然后机器会在书的一侧刷满胶水,最后粘上封面,我接到第一本书的时候,被烫的直接松了手。 “哎,你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别耽误我的事,你弄坏了一本,我扣五块钱工资呢!”小陈挺不高兴的說了我一句。 “下次不会了!”說话的功夫,我已经又接住了一本书,随后摆在了一边,小陈见我会做了,便不再理我,去机器前面忙了。 一個小时下来,我的手上多了好几個被烫出来的伤疤,因为有的时候胶刷的太多,会在书的上下两端溢出来,這些胶都是被高温融化的,碰到手上就是一個水泡。 我坐在机器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坚持的,反正到天亮的时候,我一個人已经接了一千多本书,看了一眼时钟,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坚持半個小时,就能下班了,這时小陈也站了起来,扔给了我一把壁纸刀,指着我接下来的那一堆书籍:“书的上下两端,溢出来的胶水,全部用刀割掉,别划到书,刮坏了都是要罚款的!” “嗯,知道了!”接到這個工作之后,我還挺开心的,因为最起码比搬纸和接书轻松多了。 忙活了二十多分钟,我就把那些有瑕疵的书都弄好了,小陈检查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走吧,吃早餐去!” 吃早餐的时候,人群依然在排队,我等了好一会,也沒见到姑父的身影,到是司机老刘過来拍了我一下。 “刘叔,早!”我很有礼貌的跟老刘打了個招呼。 “嗯,早!”老刘看了一眼我的手,笑了:“昨天晚上,有人欺负你嗎?” “沒有,就是正常上班呗,有啥欺负不欺负的!”我心裡挺委屈,但是嘴上坚强的回答了一句。 “哈哈,我跟你說啊,出来打工,你就得学会做一個混不吝,知道混不吝啥意思不?” “知道,就是谁也不服呗!”我笑着点了下头。 “沒错!”见我点头之后,老刘继续道:“小男孩一個人在外面,性格必须得闯荡,得开朗,像你這样闷声不响的,谁见了不欺负你啊,记住啊,宁可让别人怕你,也别让人以为你好欺负!”老刘說完搂着我的肩膀:“走了,吃饭去!” “你先吃吧刘叔,我還得等我姑父呢!” “等什么啊,他是管仓库的,也不用值班,這個時間,估计還在库裡沒睡醒呢,走吧,咱们先吃!” 吃過早餐之后,我回到宿舍,一觉睡到了晚饭的時間,连张哥叫我吃午餐我都沒去,這一夜下来,虽然我沒干什么太重的体力活,但還是觉得身上无比的疲倦。 晚上起床之后,继续工作,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因为厂子的李主任看见我的手伤了,就让我這几天先跟一群女工在一起,把裁剪之后的纸板,做成平时买衣服的那种手提袋,這個上手很简单,十多分钟我就学会了,這群女工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就是张哥的爱人了。 养手的几天裡,我都是跟着這群女工,在做包装盒、手提袋、日历等一些手工的活,几天下来,也跟他们都熟悉了起来。 “哎,韩飞,你今年多大了?”一個叫王晓琳的女孩问了我一句。 “還有一個月,就满十八周岁了!”我一边做着包装盒,一边回答了一句。 “你们家那边,是不是农村啊?” “不是啊,是城市,怎么了?”我奇怪的问了一句。 “那你干嘛背井离乡的跑到北京来,听說你一個月才赚700多块钱吧,在老家干点什么,不比這個赚得多啊!”女孩笑着說了一句。 “......”我闻言一愣。 张哥的爱人见我挺尴尬,呵斥了那個女孩一句:“别乱說,韩飞也不是为了当杂工来的,厂子裡這么多机器,只要学会了一样,将来做了师傅,那不就比老家赚的要多了么!” “呵呵……”我笑了一下,沒答话,我心裡根本就不喜歡這個工厂,我觉得我和這裡根本就是格格不入,我与所有的人都沒有共同语言,也很难跟他们交朋友,我受不了类似于冯胖子那种人,做了個屁大的小领导,就对别人冷嘲热讽的小人嘴脸,也受不了小陈他们总去支使我,干他们应该干的工作,我不是怕苦怕累,而是不喜歡被别人当成傻瓜。 ‘铃铃铃!’ 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還是個安壤的号码,于是放下了手裡的活,接通了电话。 “傻逼小飞飞!干啥呢!”电话刚接通,啸虞的声音就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