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六 不太对劲 作者:未知 那個盗窃犯走到我身边之后,先是用打火机烤化了皮炎平的塑料瓶盖,接着塞进了手铐的锁眼裡,然后用凉水浇了几下,等塑料成型,顺势一拧,就把手铐打开了,這种开手铐的方法比较常见,我之前蹲看守所的时候,沒少见到同样的开锁的方式。 我身上的手铐脚镣被拆下去之后,身体一下轻松了不少,开始趴在地上喘息,肿起老高的屁股上,也传来了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我以前那几次进看守所的时候,因为外面有东哥支着关系,所以過的都是比较仙儿的日子,可是這次我跟东哥失联之后,是真的体会到了沒有背景的人,一旦进了看守所,究竟得有多么的遭罪。 “把他扶過来吧,跟他妈要死似的!”李泽平看见狼狈的样子,再次开口,随后两個犯人直接架着我,把我扶到了铺板上,本能让我坐了下去,当我的屁股接触到铺板的时候,不自觉的一声闷哼,這些犯人都是老油子了,一看我的表情,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又给我换了個方向,让我趴在了铺上。 ‘啪!’ 李泽平盘腿坐在铺板上,并沒有躲避监控的点燃了一支烟,又看了看我:“会抽嗎?” “谢谢!”听完李泽平的问话,我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虽然我跟李泽平不熟,但是看他的举动,应该是不想收拾我,我虽然還沒傻到在看守所内跟人称兄道弟的地步,但是身上的疼痛,真的需要一支烟来缓解一下。 “因为啥事进来的啊?”李泽平听见我的回答,将点燃的烟塞在了我嘴裡,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拘留证上写的是强.奸,但名字什么的都是假的,实际是因为枪杀案。”我這句话是說给李泽平听的,也是說给其他犯人听的,因为在看守所這种地方,最让人瞧不起,也最受欺负的,就是小偷和强.奸犯了,我說出枪案的时候,也是想让他们知道,我身上背的也是大刑,真等判决下来,谁现在欺负我,到时候我肯定跟你们玩命。 李泽平闻言一笑,又点上了一支烟:“呵呵,连真实姓名都换了,看来你犯的案子不小啊。” “那件案子死了三個人,但是跟我关系不大,我只是得罪了人。”我依旧沒有說实话。 “呦,你的遭遇還跟我也差不多。”李泽平闻言一笑,拍了拍身上的死刑犯马甲:“不過我的下场比你惨,呵呵。” 不知道是因为李泽平真的挺狠,還是這個监室裡其他的犯人,对他死刑犯的身份比较敏感,在我們俩聊天的时候,那些犯人都躲我們躲得比较远,而且我還注意到,之前被我咬进医院的那個号长,住的是一铺,李泽平住的是二铺,但三铺竟然是空的,而且四铺的人,也跟李泽平隔了很远一段距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這么怕李泽平,但我倒是不怎么怕他,毕竟以我现在的处境,接下来也确实沒什么更坏的事情了,面对暂时给我提供了庇护的李泽平,我也顺口跟他聊了下去:“你也被人陷害了?” 李泽平呲牙一笑:“算不上陷害,就是作案的时候,遇上了硬茬子。” “你是因为什么案子进来的?”我這個問題一出口,其余的犯人也都竖起了耳朵,看来我猜的沒错,之前這些人跟李泽平真的沒什么交流。 “诈骗!”李泽平并沒有隐瞒:“前阵子县裡的经侦支队破获了一個成系列的侵占财务案件,抓了不少人,我就冒充专案组的警察,去向那些被抓捕人的家属要钱,說能帮忙办案子,那些人把钱给我之后,知道自己被骗了,但顾及到家人的安危,都沒敢报警,那批被抓的人裡面,有一個年纪比较小的,我感觉這個岁数的人,背影应该挺一般,所以骗的最狠的就是他,可我千算万算也沒想到,這個小b崽子,竟然是县裡一位领导和他情妇的私生子,当时我找到那個领导的情妇之后,她为了保护儿子,就偷着把领导藏在她那裡的现金,拿出了二百多万给我,结果我還沒等花呢,就被逮进来了,艹他妈的,你說,我這個事赶的多寸啊。” “因为這件事,所以你被判死了?”我看着李泽平身上的马甲,感觉這件事确实挺富有戏剧性。 “死缓,留了條命。”李泽平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进来之后,那個领导的秘书跟我见了一面,說我只要不乱咬,就能保住一條命,那些被我讹走的钱,他们也不追了,這件事,让我挺不幸,但换個角度来說,我也挺幸运,我如果不知道這個秘密,以我犯案的金额,妥妥得被拉走‘注射’了,呵呵。” “我能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帮我嗎?”听完李泽平的回答,我更加不解,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看守所裡遇见死刑犯了,虽然那些犯人在临死之前,也会表现的对死亡不是那么恐惧,尤其是像李泽平這种死缓的,在可以获得一线生机之后,心态也不至于崩溃,可是面对這种最重的刑罚,這些人普遍难以接受,所以判决下来之后,情绪都是比较冷漠的,這也是为什么看守所裡,很少有死刑犯和死缓犯去做号长的原因,而李泽平却能对我這么上心,我琢磨了一会,总感觉這事是個套,但又想把明白,一個死缓犯人,会因为什么事坑我。 “我帮你了嗎?”李泽平听完我的话,皱眉思考了一下,笑了笑:“如果我這么做算是帮你的话,可能就是因为我看你有眼缘吧。” “平哥,谢谢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肯定得扔在這。”听完李泽平的话,我虚与委蛇的点了下头,俗话說大丈夫能伸能屈,先别管李泽平帮我是不是個套,最起码我稍微配合他一下,总不至于一直挨揍,還能沒事的时候混根烟抽。 “呵呵,你這個小孩,還挺会說话的,行,从今天开始我搬到一铺,你就住在二铺吧。”李泽平說话间,指着那群犯人:“那個谁,過来把我們的铺收拾一下。” “哎,好嘞!”听见李泽平的吆喝,两個手脚勤快的犯人顿时走過来,开始帮忙收拾东西,把李泽平的行李搬到了一铺,把之前号长留下的行李给我换到了二铺。 “還有你!”李泽平继续指着那個帮我开锁的小偷:“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换上!” “平哥,咱们這监室太冷了,你多少给我留一件呗。”那個小偷闻言,梗着脖子哀求了一句。 “那你就脱一层。”李泽平也沒计较,指着另外一個人:“你也脱两件,给他匀出来!” “哎!”另外一個犯人闻言,一点沒犹豫,十分麻利的开始脱衣服。 有了李泽平的吩咐,那两個犯人虽然不情愿,但還是每人脱下了一层衣服递给了我,李泽平估计也是闲着沒事,直接把我身上破烂的病号服扒光了,开始帮我穿衣服,我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被别人帮忙穿衣服,感觉還挺别扭,不過等衣服上身之后,我真的感觉特别舒服,這是我进了看守所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穿着衣服有多么温暖。 “饿了吧,我這有吃的,你先垫吧一口。”李泽平帮我换完衣服之后,在铺板底下掏出一個塑料袋,直接扔给了我,我看了一眼,裡面都是干脆面,饼干,還有一些真空包装的熟食什么的,而平时很少吃猪蹄還有猪耳朵那些东西的我,拿起两袋熟食,撕开包装以后,狼吞虎咽的就开始往嘴裡塞,蹭的满脸都是油,对于七八天沒见過油水的我来說,此时這一袋真空包装的猪耳朵,比我在外面吃海参鲍鱼還让人满足。 …… 我在监室裡咬伤了原来的号长,又莫名得到了李泽平的照顾之后,生活总算得到了改善,跟李泽平处的越久,我就越发现這個监室的人,除了害怕李泽平之外,還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和闪躲,不過我也不在乎了,因为跟李泽平混在一起,我几乎每顿饭都有肉吃,而且也不缺烟抽,虽然我身上套着蓝马甲,但抽烟的时候也像李泽平一样,根本不躲监控,就大模大样的在铺板上抽,反正我进来的时候,连身份和罪名都是假的,姚平這边也不可能用张三這個身份判了我,那還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在监室内不受欺负之后,我终于有了闲暇時間去思考外面的事情,当初在保泰商场发生枪案之后,二哥已经被冷磊带走了,到了现在生死未卜,也沒有任何消息,而我這边被袁琦带走之后,始终也沒有家裡的人能跟我联络,估计东哥现在還不知道我的境遇,否则按照东哥以往的作风,他如果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即使沒能力把我捞出去,肯定也会想办法给我送消息過来。 我這次被袁琦抓捕,就是因为当初在农贸市场老冷的那件案子,而内蒙警方既然同意了袁琦把我带回案发地,那肯定就說明,在保泰商场的枪案中,他们确实沒有找到我参与案件的证据,反向一想,我這边越清白,那么三葫芦的罪名肯定就会越重,三葫芦自首之前,跟我說的很清楚,他进去之后,会把老冷那件案子的凶手也交给警方,从而彻底把我洗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沒有人向我询问過這件事,就连当初的袁琦也沒想我问起過那個人的情况,我感觉三葫芦的思路,应该是打算能他在内蒙交待完枪案問題,能被移送回安壤的时候,才会提起那個凶手的事,即使打算在内蒙說了,应该也不会把消息透给袁琦,否则一旦有人别有用心,去收拾了那個真凶,那么作为替罪羊的我,真的就沒办法再去翻身了。 以上這些推论,全都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因为跟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我也沒办法去论证這种想法的对错,只好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等待着东哥什么时候能找到我。 经過十多天的休养,我身上的伤口逐渐开始愈合,身体情况在李泽平的照顾下,恢复的也算是不错,当我以为一切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我终于察觉出了李泽平這個人身上,有了不太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