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一 暗中博弈 作者:未知 听完王阳的话,我再次沉默了下去,此时此刻,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明朗了,我被袁琦送到姚平,完全是他個人的行为,既然连我被收监的信息都是假的,那么袁琦肯定是沒有得到上层领导的授意,但是姚平這边的公检法,都卖袁家的面子,所以這种事只要沒暴露,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過去了,而我這次被关押在這裡的消息,无疑已经通過殷小鹏的口,传回了安壤,虽然不知道事情是谁办的,但是袁琦明目张胆的违规操作,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事情沒被挑明之前,怎么都好說,可现在闹到這個地步,姚平公安局的领导,和一应相关责任人,肯定不会跳出来为袁家背黑锅,尤其是在袁廉国已经日薄西山的情况下,谁也沒必要用自己的乌纱帽陪袁琦這個年纪的人扯犊子。 而今天江谦来到医院见我,应该就是代表姚平县局的领导過来的,想要把事情推出去,从而将自己洗干净,而王阳则属于袁家的死忠派,就是過来和稀泥的,想要死保一下袁琦這個纨绔子弟,甚至在面对我毫不退让的情况下,直接撕开了伪善的面具,公然出言威胁,但不得不承认,王阳的威胁,足以让我闻之生畏,毕竟当初我被姚平法院判处四年半有期徒刑的事,還历历在目,恍如隔日一般。 王阳看见我躺在床上沒应声,继续咄咄逼人的开口:“韩飞,该說的话,该讲的道理,我都已经跟你讲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裡有数,当然了,如果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一心想要跟袁琦拼個鱼死網破,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小鱼小虾,是翻不了天的,别最后鱼沒死,只落下了一张破網,你在社会上混了這么久,這种蚍蜉撼树的故事,应该看了不少吧。” “你是不是认为,整個安壤市裡,袁家已经成为了土皇帝啊?”王阳愈发直白的威胁,让我心中压抑至极,听他的语气,仿佛我最近承受的虐待,都是理所当然一般,甚至他提出不允许我追究這件事,反而像给了我多大的优待一样。 “呵呵,袁家在安壤是什么地位,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姚平這個地方,以袁家的势力,收拾你,绝对足够了!”王阳把话說完以后,在随身的手包内拿出了一张纸,拍在了床边上:“這是一份用你名义写的說明,內容很简单,袁琦在内蒙警方手中将你接收之后,一路押解回了安壤,但是在途经姚平的时候,你突发急病,不得不停留在姚平接受治疗,并沒有受到非正常的羁押,只要你同意签字,就有一线生机。” “我去你妈的!”听完王阳的话,一股怒气顿时自我心头泛起。 王阳看见我愤怒的样子,点燃了一支烟:“這份情况說明,如果你不签的话,只要我出了這個门,你马上就会被转送回看守所,并且在明天一早,火速开庭,火速宣判,如果事情真闹到這一步,等明晚這個时候,呵呵,你可能已经被送到监狱的入监队了。” ‘咯吱!’ 我气的全身颤抖,咬牙看向了王阳:“我身上沒有任何案子,你不觉得用這种手段让我屈打成招,有些太過于幼稚了嗎?” “在姚平這個地方,我說你有罪!你就有罪!”王阳看着我,十分霸气的回应了一句,同时眼神也变得凌厉无比:“你身上本就背着缓刑,如果死咬袁琦,你感觉凭袁老爷子的手段,想把你送进去,有难度嗎?” ‘哗啦!’ 王阳话音落,我伸手拿起旁边的几张纸,一把扬在了地上:“既然你也說了,我就是一個社会底层的小鱼小虾,那這份东西,我還真就签不了,我本身就是個混子,既然有机会能把袁琦拉下水,那我何乐而不为呢?還是你感觉,我作为一個混子,会怕进监狱?!” “你……”王阳估计也沒想到我的态度這么强硬,顿时语塞。 其实我心裡也清楚,凭我身上挂着老冷的案子,袁家的人想收拾我,手段多得是,而王阳過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袁琦的意思,一定也有老袁的指使,否则以袁琦那种武断的性格,既然把我抓在了手裡,肯定不会轻易的放手,而老袁的态度也很明朗了,他可以選擇在我的案子裡不再施压,還可以把我放走,而條件就是我也吐口,不再追究袁琦的责任。 按照老袁的身份地位,能選擇做出這個妥协,已经很给我面子了,王阳說的沒错,毕竟我只是一個处在社会底层的小混子,想在挨了收拾以后,去向袁家要一個說法,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條件,在他们的想法之中,已经算是平等了,但是我之所以拒绝,因为我实在受不了王阳這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态度。 “好,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咱们俩也沒有什么交谈下去的必要了。”王阳话音落,缓缓站起了身:“等你在法院开庭的时候,也许咱们俩還会再见面!” ‘咣当!’ 沒等王阳把话說完,病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随后任哥带着另外一個身着警服的青年,迈步走进了房间内:“王科长,你好大的官威啊!嫌疑人连诉讼程序還沒走,在你嘴裡,就可以把人宣判了嗎?” ‘刷!’ 王阳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任哥,短暂惊愕后,露出了一個笑容:“呦,任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看见任哥走进了病房内,我心裡的积郁一扫而空,总算有了一种托底的感觉。 “任队长,你今天過来,是公干,還是?”江谦看见任哥进门,也跟着起身问了一句,但是态度明显沒有王阳那么一脸讽刺和尖锐。 “公干!”任哥冷着脸扔下了一句话之后,身后那個青年直接把手裡的一個档案袋递了過去,王阳则下意识的接了一下,但是那個青年躲了一下,直接递给了旁边的江谦。 等江谦接過档案袋以后,任哥继续开口:“按照法律程序,公安机关逮捕犯罪嫌疑人后,都是要移交案发地公安机关,而韩飞的通缉令,又是我們队裡發佈的,我想請问,为什么韩飞被姚平警方扣留之后,我們连消息都沒接到,人却被你们羁押了?” “任队,這件事情是這样的,韩飞本来是要移送回安壤司法机关的,可是在路過姚平的时候,突发……”王阳张嘴就要解释。 “王科长,這份东西,他還沒签呢,不是嗎?”任哥指着散落一地的纸张,掷地有声的向王阳喝问了一句。 王阳一愣。 “你我都是在公安系统内部工作多年的同僚,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大一些,但是在法律知识上,你還真未必比我强了多少,而且韩飞這件案子,本身就漏洞百出,到处都存在着违规操作,你可以用刚刚那套說辞去恐吓韩飞,但是你觉着用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能把我糊弄過去嗎?”任哥站在原地,說话进退有序,眼神充满威严。 “我……”王阳再次语塞。 “任队,他只是一個犯罪嫌疑人,咱们何必为了他伤了和气呢,再說……”江谦站在一边,一副和事佬的做派。 “韩飞不仅是犯罪嫌疑人,他也是我弟弟!”任哥根本沒给江谦說话的机会,冷着脸驳斥了一句。 “任队,你今天過来,是来保他的?”王阳听完任哥這句话,脸色终于阴沉了下去。 “保他?笑话!”任哥依旧在气势上压着王阳:“你是警察,我也是警察,但我們不同的是,我并不是谁家的鹰犬,韩飞是我弟弟不假,但他如果有违反法律的地方,我肯定能做到铁面无私的抓他!反之,韩飞如果是冤枉的,或者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我作为他哥哥,必须帮他要一個公正的說法!” 任哥他们這种公对公的对话方式,肯定不会像我們一样,张嘴就是一句“艹你妈”,所以他在话语中赤.裸裸的說出王阳是袁家鹰犬這种话,已经算是撕破了脸,而王阳听完這番话,脸色也变的很不好看:“任队,這件事,你一定要捅破天,闹的大家都下不来台,是嗎?” “既然你能做到问心无愧,难道還怕我把事情摆在台面上嗎?”任哥皱眉反问。 “呼!” 王阳听完任哥的话,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随后挠了挠鼻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再那么的尖锐:“任队长,你们家任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已经是安壤市裡的一方大员,而袁书记的身份地位,也不是吃干饭的,对于你们這种世家子弟的争端,按理說,我這种小人物,是不该牵扯其中的,因为一场风雨過后,你们可能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我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不過我在年轻的时候,沒少受過袁老爷子的恩惠和提拔,今天這個场合,既然他发话了,那么我就不得不站在這裡,說出我该說的话。” 此时此刻,王阳的态度虽然软了下去,不過话语中咄咄逼人的态度却再次彰显,他的意思很明白,這件事,我王阳也不想跟着掺和,但是袁廉国在背后支着我,我不来也不行,所以你任行涛如果心裡有气,跟我撒也沒用,我不過就是個傀儡而已,啥事都做不了主。 任哥何等聪明,王阳话音落,他就听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图,站在原地,沒有继续施压,虽然两人始终沒有产生過什么過激的语言交流,但是這种暗中博弈的味道,让病房裡的氛围,也变得特别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