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君无道，换個有道明君
清晨，司礼监外的一处偏殿。
這几日皇帝一直沒有上朝，太和殿并未启用，朝臣们也都乐得清静。
往日裡皇帝不上朝的情况也常有，恩海掌权之后，往往是谁有紧急要务，就在這司礼监旁的偏殿之中商议。
而今天，這偏殿之中挤满了大臣，几乎满朝文武都来了，把這偏殿都挤得水泄不通。
恩海就坐在殿中的一张太师椅上，手中盘着两個玉胆，闭目养神。
而下面的一众朝臣已经吵成了一团。
昨日小皇帝微服出宫，当街斩了大理寺右少卿佟洪涛的儿子佟德良，立刻在這满朝文武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为了争夺佟德良的尸体，锦衣卫和大理寺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手還起了冲突。
今天一早，借着议事的名义，很多发誓此生不入司礼监的大臣都来了。
刑部尚书赖有光高声說道：
“佟洪涛，你儿子当街强抢民女，纵人行凶，殴打百姓致死，皇上圣裁，判你儿子当街斩立决，怎么，你還有脸不认账了？”
恩海将手一抬，甩出来一张圣旨，接着說道：
這小皇帝昏庸无能，又刚愎自用，這下子算是打了东竹党一個大大的耳光，连朝中清流一派也颜面尽失。
那滋味儿实在是……
长期以来，他们东竹党保有世家门阀的利益，和阉党虽然表面上针锋相对，在朝堂上沒少唇枪舌剑，暗地裡却有一定的默契，所谓斗而不破。
“昨日之事，永安街上数千百姓亲眼所见，今日已经被人写成了曲词话本，诸位大人大可去青楼裡面听听。”
废立在即，恩海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小皇帝和东竹党勾结。昨日听說了小皇帝当街斩首佟德良和诏狱痛骂裴忠的事情，恩海心怀大悦。
一直以来，在和阉党的斗争中，他们都是占着大义名分的一方，沒想到這次被小皇帝亲自出手，把他们架在了火上烤。
“皇上已经下旨，大理寺右少卿佟洪涛，教子无方，革职查办。”
等到阉党众人走干净了，殿裡独留下了东竹党的一众大臣，全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恩海接着說道：
一众东竹党成员纷纷点头。
“皇上要怎么做，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哪能置喙？”
這一番话下来，瞬间让东竹党众人鸦雀无声。
他们昨天也早就差人去调查打听清楚了原委，明白确实是佟德良当街伤人，只是习惯性地认为是阉党布局，必须来闹上一闹。此时自知理亏，一時間都說不出话来。
东竹党攻击阉党一方欺瞒皇帝，蒙蔽圣听，制造冤案。
“似公公這般忠君体国，偏要遭小人谗言陷害……”
今日恩海心中十分畅快，本来最近东竹党结党愈发稳固让他心中不爽，沒想到小皇帝就送他一份大礼。
作为东竹党党魁，似乎丝毫未见沮丧，反而颇有些怡然自得。
今日他们如此激烈反应，就是要让這些阉党明白這其中厉害，否则对方定然得寸进尺。
内阁首辅大学士徐闻此时坐在恩海的对面，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在瞌睡，颇有些和光同尘的味道。
“怎么皇上微服出宫透透气，随手斩了那草菅人命的佟德良，就成了咱家操控了？”
“诸位大人可能還不太清楚，昨日皇上斩首了那佟德良之后，径直去了诏狱，将那裴忠一顿痛骂，骂他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可惜這世上，多得是這种沽名钓誉之辈，少的是忠君体国之人。”
内阁首辅徐闻晃晃悠悠回到了内阁所在地文渊阁殿中，泡了一壶茶，在太师椅上坐下，口中哼着戏曲。
阉党一方痛骂东竹党人道貌岸然，個個儿伪君子。
“不错！皇上在位三年，什么时候出過宫？此次突然出宫私访，一定是落入了奸人圈套！”
东竹党的众人铁青着脸，和恩海一党的人唇枪舌剑。
一旁的工部尚书崔振急切道：
“徐阁老，皇帝眼看已经彻底被那阉党控制，甚至成了恩海手中的一把刀，您還有功夫喝茶呐？”
实在痛快！
“诸位……忠臣良将……”一個嘶哑的声音突然悠悠响起，瞬间让這偏殿之中安静下来，正是恩海。
双方吵成一团，简直比菜市场還要热闹。
随后他又向一旁坐在右手首位的徐闻一揖到地，垂泪道：
“還請首辅为我儿做主，定要惩治那些蒙蔽圣听的奸人！”
轻轻挥手，圣旨被一股无形劲力所控，当空展开，竟然就那么悬停了许久，才缓缓落下！
說话间，已经有两名锦衣卫走进這殿内，将挣扎喊叫的大理寺右少卿佟洪涛拖了下去。
這文渊阁殿中，此时有十几人，都是东竹党的核心力量，朝中的各部各衙门重臣。
众人纷纷垂头丧气，四散而走。
恩海嘴角微扬，摆手道：
不用担心皇帝和东竹党勾结了。
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高荣连忙叹息道：
当听到皇帝微服私访当街斩首佟德良的事情，沒有人认为這是皇帝自己的意思，全都在第一時間将其认定为阉党的安排。
而這一次，阉党直接动手杀人，杀的還是他们东竹党少壮派大理寺右少卿的儿子，那就实在過界了！
当下起身，在一众阉党太监官员的簇拥下，向着殿外走去，看也不看徐闻等人，边走边仰天笑道：
“哈哈哈哈，忠臣？伱们也配！？”
“個人荣辱，于社稷安危相比，算不了什么……既然那裴忠已经被皇上痛骂一顿，想必也是幡然醒悟，就把他放了吧，抄家流放的事情，也就算了……诸位大人，可還满意？”
一旁的内阁大学士孙维道：
而且东竹党和這帮清流向来嘴贱得很，让他厌烦，這次算是直抒胸臆，让這帮人明白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闻笑眯眯地說道：
大理寺右少卿佟洪涛面色冰寒，說道：
他這些日子又在谋划武林盟会的事情，必然要离开京城一段時間。
“诸位私下裡不是一直說，咱家挟持天子，狐假虎威，搬弄宗室么？”恩海缓缓說道：“不是說皇上在宫中不自由么？”
“我儿德良德行温良，向来谦和恭顺，怎么可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這定是锦衣卫和内监之人设计陷害，欺瞒陛下，误斩忠良！我儿德良之冤，足使六月飞雪！”
“合着這自由与否，全凭是否触及诸位的利益，惩处诸位的罪孽，啧啧啧……丢人呐！”
“难道就任由皇帝胡作非为？這不是昏君是什么？”旁边的国子监祭酒蔡华章摇头怒道。
徐闻笑眯眯摇头道：
“君无道，臣有责，此君无道，换個有道明君就是了……实不相瞒，近日老夫得到密信，昔日楚王之后，就在渤海国，已二十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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