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 章
柳木樨怒道:“难怪你老婆和小舅子在外面编排我,原来就是你,你這人怎么這么龌龊,一边哄我說能让我进太医局,一边安的這份心,告诉你,我今天便不管你了,让你那毒……”
“你想多了,我对你沒安什么心。”严辞立刻打断她,上前挡住她道:“刚才的话,我可以向你解释,但你冷静下来,我們好好谈谈。”
柳木樨之前就被他千叮万嘱,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透露他中毒,此时被他呵止,知道他心思,便不再說毒的事,只是警告道:“当然要你解释,解释不好,咱们就一拍两散伙!”
严辞看向老夫人:“母亲,我与她有话要說,你先回房休息吧。”
“可這,她……”老夫人還看着柳木樨一脸怒容,严辞又說道:“母亲,我自有分寸,我們不可能有什么,這下你放心了。”
老夫人看在儿子份上神色稍有缓和,却還是朝柳木樨一脸不屑道:“我儿不知多少名门闺秀抢着喜歡,你就是给他做個洒扫丫鬟都不配!”
說完趾高气扬地离了书房。
柳木樨想還击,却晚了,只得朝严辞道:“做丫鬟,谁做丫鬟,想得美!”
严辞无奈:“行了,沒人让你丫鬟。”
“那做妾的事怎么說?”柳木樨问。
严辞平静道:“也不会。”
柳木樨疑心道:“可外面人都這样說,那九娘糕点的人,你不会真有這心思吧?”
严辞回到了座位上,看她一眼,反问她:“你上次在国公府不是看了马球赛嗎,那個穿红衣打马球的女子,你夸過她好看的,记得嗎?”
“记得,九娘糕点的东家,听說是你之前的老婆。”柳木樨回答。
严辞缓缓道:“是啊,被太后称赞的美人,婉婉有仪,還做得一手好糕点,我既然喜歡她那样的,就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柳木樨回想聂蓉的样子,确实好看,而且說话温软动听,走路袅袅婷婷,似柳條儿随风摇曳,就算是女人都要看呆,加上她還能做出那么多好吃的糕点,還真是挺可心的。
只是他這话怎么听得這么怪,什么叫她那样,你這样,意思是她比起那聂二娘来差远了?
但她捉不到這微妙的被鄙视的感觉,索性不管了,问他:“那你为什么休她呢?”
严辞被她问住了,眸中一暗,回道:“這与你无关。你說你今日去九娘糕点了?”
提起這事,柳木樨余怒未消:“那個聂二娘是不是有個弟弟,他說我是你小妾,让我别待在店裡,别想见他姐姐,气死我了,我踹了他一脚!”
严辞微皱眉,随后想起上次带柳木樨去魏国公府,某些人看着他脸上的促狭之意,便问道:“她也這样說?”
“谁?”柳木樨问。
严辞稍顿,缓声道:“聂二娘。”
“哦,她问我是不是侍奉你的,我說我是要进太医局的,看不上你。”
她說完,严辞立刻问:“那她听你這样說,又說了什么?”
柳木樨回忆了半天,皱眉道:“不知道,我太气了,說完就走了。”
“那她神情看上去如何?”他又问。
柳木樨却不耐烦道:“說了我不知道,說完话我就走了,不知道她是什么神情。”
严辞失了兴致,陷入沉默。
柳木樨不开心了,问他:“你明明說能引荐我去太医局,可现在什么都沒做,别人還要传我是你小妾,你怎么說?”
严辞正色道:“我們說好了你替我解毒,我助你进太医局,如今毒未全解,自然不能兑现。别人传你,是因为你非要和我一起出门,我同样被影响了声誉,但這沒事,待他日你进了太医局,谣言不攻自破。”
“真的?”柳木樨不确信道。
严辞语中透了几分威胁,說道:“我承诺的,自然是真的。只是前提是你能成功替我解毒,若此事不成,我命都沒了,给你的承诺自然沒办法兑现。”
柳木樨闷声嘀咕:“在试药了,我尽量快点。”
“既然如此,早日想出解毒方法才是正道,若成为太医,京城新鲜事自有時間去看。至于九娘糕点那边,你既知道那儿与侯府有纠葛,就不要再過去了。”严辞說道。
柳木樨叹了声气,无趣地出书房,回了自己房间。
严辞坐在书桌前望向窗边,想起上次在茶铺聂蓉对自己刻意的疏离。
所以,大概从很早起,她就觉得柳木樨是自己带回来的女人,要收作妾室的?
至少上次见面,她兴许就是這样认为,那她对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好。
他动了心思,想趁着柳水樨闹出的這桩事去她铺子裡走一趟,能代柳木樨向他们解释道歉,也能顺便澄清柳木樨是個医女,和他一点关系也沒有。
這念头一旦生起,就再也放不下,他索性扔下公事,让人备了些跌打损伤药和两盒茶饼,乘马车前往九娘糕点。
到糕点铺前,一眼便能看见上方挂着的金字牌匾,似乎将整個铺面也照得更辉煌了一些。
此时已是下午,进出店铺人不太多,他正要下马车,却见另一辆马车从左侧而来,停在了铺子前,随后便见沈知仪从马车上下来,步履轻快进了店铺内,似乎遇了什么喜事,急于去說给她听。
他撩起车帘的手微微收了收,随后将车帘放下,朝车夫开口道:“回去吧。”
……
后厨,店小二从前面进来,禀报道:“二娘,上次那個年轻公子說要见你。”
聂蓉一怔,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忙问:“已经在外面了嗎?”
店小二回道:“是的。”
聂蓉上前一步,随即看看自己身上,又连忙解了围裙,和他道:“你先带他去雅间等着,說我随后就到。”
店小二离开,她沒找到镜子,便去水缸前照了照,洗了手,整了整发髻。
刚才那姑娘到店铺来,虽說聂长博可能有些出言不逊,但她毕竟打了人,所以他们是算不上错的,严辞這会儿過来,兴许是要致歉?
不管怎样,他也会說起那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她也是要向他道谢的,因为他的话,她才能得到太后赏赐。
以及,她想知道他去岭南是不是和太后有关。
在心裡想好一切进入雅间,只见沈知仪从椅子上起身道:“蓉蓉!”
聂蓉一愣,這才知道店小二說的“年轻公子”竟是沈知仪。
也是,他上次已经知道严辞身份了,再见到他,应该会說安阳侯,而不会說年轻公子。
她迅速收敛好心情,上前道:“沈公子,怎么了?”
沈知仪问她:“你是沒想到我会来嗎?怎么看着有些吃惊?”
聂蓉因为礼数,第一反应便是否认,随后多想了一会儿,便索性肯定道:“上次說了那么多,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所以再见到你会意外。”
沈知仪此时多了几分紧张和认真,說道:“我過来,是因为我娘松口了,她說她想见见你,你愿意嗎?”
聂蓉知道,沈家伯父伯母是很敦厚的人,他们太疼爱沈知仪這個儿子,所以经過沈知仪连日劝說,加上太后赏赐,让沈家伯母心软了。
自她嫁侯府后,她与沈家伯母再沒见過面,现在她是成過亲的人,又开了铺子,還和柔嘉公主交好,外面必定有许多她的传言,所以沈家伯母担心她变了,只要见了她,发现她還是以前的样子,沈家伯母很可能就如了沈知仪的意,同意這婚事。
聂蓉问:“你沒和她說我身体的事?”
沈知仪连忙道:“這事我想以后再說,一来你可以找大夫调理,二来到时也会有别的办法,你放心,我爹娘绝不是那种随意要我休妻的人。”
聂蓉想起沈家伯母有個妹妹,似乎就是出嫁后无子嗣,最后让娘家陪嫁丫头做了通房,生下孩子過继到自己名下,此后数十年,倒也夫妻和睦,子媳孝顺。
沈知仪的确是很好的人,沈家的确是很好的人家,只要她想嫁人,這便是她最好的選擇。
但刚刚见到沈知仪那一瞬的失落,她自己心知肚明。
“沈公子,我不想嫁人,且心意已决。”她回道。
沈知仪的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看着她,久久不语。
上次她那样說,他对今日结果并不是毫无准备,只是现在在自己家中已经松口的情况,她仍這样說,那便证明她不是畏难,不是怕他家裡不同意,而是真的不想嫁他。
“沒有哪個女子不渴望夫妻情深,琴瑟和鸣,你這样决绝,不是因为不想嫁人,而是因为想嫁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不是?”他问。
聂蓉被他问住了,她想起了严辞。
如果此时,是严辞来向她求亲呢?
這念头一生起便被她压了下去,因为她不敢這样想,怕自己做太美的梦,最终得到太大的失落。
沈知仪叹息道:“你现在,是想起了另一個人是不是?”
說罢,他无奈地一笑:“原来我是很厌恶宋明钰的,现在竟突然觉得,她也沒那么面目可憎了。”
“她其实很好,无论家世,還是品性,或是对你的情义,她……”
聂蓉话未說完,他开口道:“不用說了,其实你能和她成为闺中密友,我便该知道,你们喜歡的一定不是同一個男子。”
聂蓉低声道:“对不起……”
“沒什么对不起的,我不也对宋明钰当堂拒婚了嗎?”說完,他站起身来,轻声道:“我先走了……珍重。”
两人都知道,這声“珍重”,大概就是永别了,从此两人各走各路,再沒有情感上的瓜葛。
她站起身,朝他福了一礼,两人相望一眼,沈知仪转身离开。
她又颓然在茶桌前坐下,失神半晌,最后发觉自己心烦意乱,和七娘說了声,提前回了家。
温氏在后院裡晾晒着东西,是一些长年放置的旧衣料,此时正将衣料翻动,见了她,意外道:“怎么今日這么早就回来了?”
聂蓉只好說:“觉得有些累,就回来了。”
温氏便连忙让丫鬟搬椅子来,让她在后院树荫下坐坐。
“等店面扩好了,你们多請些人,以后就别這么累了,我听你爹說,以后你们指着這金字招牌就能做百年老店了,几代人都不愁吃的。”温氏开心地說。
聂蓉笑了笑,问:“他沒再說让堂叔家的小儿子過来学糕点吧?”
温氏回道:“放心,沒有,我上次就和他說了,糕点铺的事,全听你的,聂家人谁也不许掺和。”
见娘亲說话神气的样子,聂蓉心裡宽慰了许多。這些年,她的糕点铺成名,给了许多钱让娘亲置田产宅铺,如今弟弟又中了探花,入仕为官,娘的腰杆子便硬挺起来,敢在爹面前說话了,而爹呢,竟不由自主就对娘和气起来,再不像以前那样动辄呵斥,哪儿也看不上眼。
她扭過头,就看见太阳底下晒着的一只小箱子,裡面有一抹嫣红色。
走過去,她将那嫣红色的布料完全翻出来,竟真是两條丝带,和严辞房中抽屉裡放的那两只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心中一惊,她立刻问:“娘,你這儿怎么有這個?”
温氏看一眼,笑道:“這不是小时候给你买的么,就刚带你来京城那一年,那时候我见城裡的小姑娘们都用這個做头花,就给你买了两对,一对這個色,還有一对浅一点的粉红色,结果你才扎头上一天就弄掉了。我怕你又弄掉,就把這一对收起来了,想等你大点再戴,结果就忘了,沒两年,這头花就不时兴了,所以就到了现在。”
聂蓉只觉心跳都快了起来,紧张道:“我……戴過?是粉红色的?”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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