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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作者:帮我关下月亮
這是一個山脚下的荒院,据說以前是個地主的宅子,出了天花這事以后,地主一家连夜搬家跑了。所以裡面东西倒還齐全,收拾收拾還是勉强可以住人的。方姝离开疫区就直接住在了這裡,直到第二天,沈落奚就被送了进来。

  沈落奚被安排在房间裡,方姝怀了孕被禁止入内,两個人便在门口說话。

  沈落奚由于高烧,說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不是生气走了?”

  方姝打了個哈欠:“我得亲眼看着你死了才甘心。”

  明明就是担心他死了,偏生說出来的话扎心得紧。沈落奚掐了自己两下才稳住脾气。

  他扭過头道:“离我远点,看到你就窝心。”

  方姝脾气就要上来的时候,门口的守卫突然又抬进来一個人,“夫人,谢太傅已经送进来了。”

  方姝疑惑道:“他這是怎么了。”

  燕静安拿着草药适时出现,“我弄来的。”說着他指挥道:“把他弄到隔壁屋去。”

  沈落奚差点跳起来:“把他弄過来干嘛?”

  只是如今沈落奚弱的一阵风都能刮倒,燕静安根本沒理会他的火气,继续指挥道:“慢一点,别碰到他的水泡,别让他被风吹到。”

  沈落奚最近很明显的心情不好,他平躺在床上,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涂了药膏,然而那些水泡却越来越大,看起来可怖又恶心,而且钻心的的痒,他又不敢去挠,生怕挠一下身上留個疤痕什么的。

  虽說男人有疤痕不算什么,可是自从方姝說,如果他死了就去找小白脸,他就记在了心上,痒的把自己绑起来也绝不肯留下一個疤痕。

  就算死,他也要做個好看的死鬼,让方姝忘不了他才行。

  “吃药了。”方姝端了两碗药放在他们两個的门口,两個屋子裡伺候的人接了药给两個人送去。

  一個屋子裡很快就把碗送出来了,沈落奚那边却迟迟沒动静。

  方姝敲门,暗卫苦着脸出来:“夫人,大人說药太苦了,想吃您的糖。”

  “沈落奚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你就可劲闹腾吧。”方姝把糖递进去,额头青筋直跳。“有本事你别吃药。”

  哐当一声,药碗被从屋子裡扔了出来,上面還黏着一片糖纸。屋子裡沈落奚用力喊道:“我饿了。”

  他的声音最近是越来越虚弱了,人也越来越幼稚,方姝忍无可忍的凶他:“那你就饿死算了。”

  然而才過了沒多久,就有小厨房的奴婢送来了吃食。

  方姝不管不顾的跑来疫区,燕王妃本来也要跟来,却被燕世子拦住。最后一番商量下,燕静安带了沈瑜和一堆小奴来了這個小院。

  燕静安每日潜心研究治疗天花的方子,沈瑜就每日陪着方姝解闷。

  夜色朦胧,天上仅有一轮圆月,還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方姝白日睡多了,夜裡便偶尔会有些睡不着,就坐在院裡吹风。

  如今已经入秋了,夜风有些沁凉,沈瑜瞧见就拿了披风给她盖上。

  “喻儿也睡不着?”方姝道。

  沈瑜是個安静的孩子,甚至可以說随了沈落奚的冷情,平常如果不逗他,他能半晌不說话。

  他目光看着远方,轻声回:“娘亲,你說爹会死嗎?”

  方姝一愣,沈落奚如果死了,她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可能。她甚至都想好了,等孩子出生她要怎么欺负沈落奚。毕竟都已经坦白了,她也就不必伏低做小了。

  她心裡揪紧的疼,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道:“都說坏人长命百岁,你爹至少能活一千年。”

  沈瑜蹲下身子,将头靠在方姝怀裡,“我有点怕。”

  再成熟也终究是個孩子,方姝抱着沈瑜安慰道:“别怕,娘亲在呢。”

  沈瑜抱紧了方姝,汲取了来自母亲的安心,却不妨头被方姝的肚皮给踹了。他从方姝怀裡抬头,有些懵懂迷惑:“娘亲,你肚子踢我。”

  方姝被他委屈的表情逗乐,她道:“那是你妹妹在笑话你呢,我的哥哥是個爱哭鬼。”

  沈瑜对着方姝的肚皮认真的回:“哥哥不哭了,你不许笑话我。”

  方姝抱着肚子忍不住的笑成一团,她儿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妹妹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像娘亲一样漂亮。”

  方姝想:“自然是漂亮的。”她现在好看的很,沈落奚更是京城裡数一数二的俊俏模样,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丑。

  沈瑜暗自握拳:“那我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方姝摸了摸他的头:“喻儿真乖。”

  其实沈瑜也只有在她面前会像個孩子,其他时候,他不仅成熟理智的可怕,更是公子哥裡沒人敢得罪的。

  可能私心裡,他更加渴望母爱,所以想当一個娘亲的乖孩子。

  谢昭扶着门的手无力的话落,整個人身子摔倒在门口。

  当夜,小院乱成了一团。两個得了天花的病人同时起了高烧,過了這么久,两個人已经到了发病的最后阶段,病情来势汹汹,而且谢昭又受了风,脸上的疹子红的可怕。

  燕静安急得不行:“說了不能用凉水兑热水,要直接滚烫的水放凉才可以,重新准备。”

  方姝被安置在一旁,看着院裡人来人往。忙碌之中,沈瑜也被叫了去,只留她一個人在一旁的茶厅,地宝也不暗处保护了,直接站在方姝的一旁劝慰道:“夜已经深了,夫人先睡吧。”

  人都到這份上了,方姝怎么可能睡得着。她摆手:“无碍。”

  劝慰无果,地宝便吩咐人将方姝最爱的软榻搬了来,還加了床薄厚适中的小被子,将方姝安置在软榻上。

  沈瑜被叫进药房,直接被燕静安摁着放了一小碗血。

  燕静安解释道:“用你的血做個药引子,你再等会儿。”說完又递给沈瑜一瓶药粉:“止血的,你死了你娘還要来找我。”

  药房裡有两個烧的火热的药罐咕嘟嘟的冒着泡,燕静安不时放进去点什么,然后添了许多次水,又加药,最后终于长吁一口气,将两個药罐裡的药都倒出来,又吩咐道:“一滴都不能剩,全灌下去。”

  燕静安又叫人进来道:“我让准备的药汤可准备好了?”

  小奴道:“准备好了。”

  沈瑜跟過去,两個屋子裡的他的两個爹都被从床上拖了下来,分别放进两個药桶裡,药筒裡還在不停的加热水。

  燕静安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個时辰,不要多也不要少,每隔一刻钟加一次药汤,必须要滚烫的。”方姝做了一個噩梦,梦到她的前世,她风风光光的被八抬大轿抬进了谢府,洞房花烛时,掀开她盖头的竟然是沈落奚。她笑着扑向沈落奚怀裡,突然想起来,沈落奚不是得了天花……

  真真假假交错的梦,让霎时惊醒的方姝满额头的汗。睁眼看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方姝挣扎起身的动作惊醒了旁边打盹的地宝。

  地宝将她扶起来,方姝问道:“沈落奚……如何了?”

  地宝回:“還在发烧,不過已经沒昨晚那么严重了。只是谢大人似乎撑不住了,昨夜几次差点沒命。”

  方姝下地的时候有些站不稳,沈瑜进来的巧,就顺手扶住她。沈瑜也一夜未睡,如今眼圈黑黑的,看起来精神也不济济,但是他還是强忍着疲惫道:“娘亲不用太担心,舅舅說爹已经开始退烧了,如果日出之前能退烧,就无性命之虞了。”

  天花就是個古怪的病,只要能熬過去,一生都不会再犯。但是一般能熬過去的,也不過百分之二三而已。

  退烧便是要好的征兆。

  方姝眼睛裡放光,抬脚就要去看人,“我可以去看看了嗎?”

  燕静安這时才有空进来喝盏茶,他拦住方姝道:“现在還不行,为了防止病情反复,沒有完全退烧前,我不可能让你进去冒险的。”

  方姝只能失望的坐回软榻。

  燕静安又道:“只是那谢昭就沒這好运气,折腾了一夜,這公子哥依旧烧的迷糊,怕是要出事。”

  听到谢昭要死了,方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明明她是恨他的,恨他负了自己,還恨他扔掉自己的儿子。可是听到他要死了,她倒觉得這些都毫无意义了。细想起来,那些往事竟然在她心裡越来越淡,反倒是沒有沈落奚在她心裡留下的浓墨重彩来的印象深刻。

  方姝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沈落奚啊。”

  燕静安被這对情意绵绵的夫妻酸到牙疼,一個高烧的时候不停喊方姝的名字,一個刚醒就要去见人。

  他翻了個白眼:“你去睡一觉,等你醒了,也就可以去见他了。”

  方姝昨晚睡得不踏实,如今身体也确实疲累,她知道如果再這样下去,不仅是她,怕是腹中的孩子都要受不住。所以她既然已经知道沈落奚沒有大碍,她便听话的去屋子裡补觉。

  燕静安刚哄好了方姝,一個小奴就匆忙闯进来道:“世子爷,谢大人怕是要不行了。”

  “行了行了,催催催,催命呢。”燕静安将杯中水一口饮尽,接了小奴手裡做的药巾绑住鼻子,进了谢昭的屋子。

  可不就是催命呢,谢昭此刻整個人就像一只熟透的大虾,身体通红,唯独疹子上一個大大的水泡。這水泡如果戳破就会蔓延滋长,着实令人头痛。

  燕静安头疼了半天道:“沈瑜,你去你爹的行礼裡把一個白色小瓷瓶翻出来。”

  东西被拿到,燕静安黑着脸给谢昭塞进嘴裡,他道:“再给他放蒸桶裡蒸半個时辰,然后捞出来晒干,小心不要触碰到他的皮肤,尤其是他水泡裡流出来的脓水。這件事過后,所有人现在身上的衣服都烧掉,两個人待過的屋子处理干净,不许留下任何东西。”

  小奴跪地道:“是。”

  燕静安又拿了一张单子递给沈瑜:“给疫区送去,让他们按照配比,给刚出现症状,已经发病的,分類别服用。”

  能有完全把握治好天花的药只有一颗从西域得来的药,但是他的师傅也沒彻底研究出来药材含量,只能想办法尽可能接近配方,提高得病人的存活率。

  沈瑜递给一個暗卫,暗卫骑着马就走了。

  燕静安见一切尘埃落定,眼前一黑就倒地了。沈瑜认命的把人抗在肩头送进了屋子。

  沈落奚明明已经退烧了,人却不见醒過来。方姝从他退烧就守在他身边,只听他嘴裡一直小声嘟囔着什么,方姝凑近听,几不可闻的:“爹……”

  沈落奚的爹是個权倾朝野的权臣,說是呼风唤雨也不为過,唯独缺了点人气,整天板着脸,似乎沒有什么事能让他有一丝的表情松动。以前他们学堂的学生都戏称沈落奚的爹是大阎王,沈落奚是小阎王,两個人看起来一样的阴冷。

  沈落奚這情形,应该就是想爹了。

  方姝轻轻的拍拍沈落奚的头,柔声道:“奚奚乖啊,爹在爹在。”

  拍完她又想了想,小时候她爹就是這样哄她的,应该沒错。所以她又沒忍住捏了捏沈落奚脸上沒有水痘的肉,软软嫩嫩的,比女人的都好的多。

  沈落奚不适的皱眉,她又耗了两根他的眉毛,還顺带着卜棱了两下他长长的眼睫。

  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叹:這個男人就算是长了麻子也怪好看的。

  地宝看方姝玩的不亦乐乎,最终還是忍不住打断道:“夫人,该用午膳了。”

  方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意犹未尽的說:“好吧。”

  谢昭的身子好的快,烧退以后就能在人的搀扶下走动了,唯独脸色苍白的像個鬼,加上未消去的痘印,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一個不大不小的方桌,沈瑜挨着方姝,方姝的对面就是虚弱的谢昭,另一個人揉着眼睛且脾气暴躁的燕静安。

  燕静安看着谢昭头上蹭蹭蹭冒火:“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我用了祖传的药才救回来的。這才刚好,你就给我下床折腾?”

  谢昭低声道:“多谢燕世子,救命之恩,日后谢某可对燕世子有求必应。”

  燕静安嫌弃的夹菜:“吃完饭赶紧回去给我躺着,沒事别到我面前晃悠,看着肉疼。”

  桌子上的几個菜都是按着方姝這個孕妇的口味做的,尤其是那道鲜辣可口的水煮肉片,看着红彤彤的,惹得她不住的流口水。

  偏生那道菜在谢昭的面前,而且在她够不到的位置。

  方姝不甘心的瞟了几眼干脆放弃,扒拉着干巴巴的米饭。

  她正郁郁寡欢的时候,一筷子火辣可口的水煮肉片搁在了她的碗裡。方姝抬头,谢昭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方姝下意识用手摸摸脸,以为自己脸上落了灰,正要继续吃饭的时候,身后一個凉凉声音道:“夫人,你夫君我也饿了。”

  沈落奚醒了,方姝脸上立马染上了笑。沈瑜虽然沒有显露,但也起身将自己爹扶過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地宝又加了一個位置在桌角。

  虽然人刚醒,他精神头倒挺足,眼神示意方姝:“沒力气,要夫人喂。”

  方姝看他确实软绵绵的沒有力气,便拿起旁边一碗白米饭要喂他。

  沈落奚道:“要吃你碗裡的。”

  燕静安直接摔了筷子:“一個两個不要命了是不是,天花刚下去就吃辣?”

  沈落奚瞥了一眼桌子,慢悠悠道:“把這水煮肉片给我撤了,看着心烦。”

  作者有话要說:谢麻子:我现在幡然醒悟還来得及嗎。

  沈麻子:洗洗睡吧,都是我媳妇了。

  方姝:夫君……你好丑。

  刚嘚瑟完的沈麻子瞬间自卑,留下深深地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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