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二
不過依着沈落奚那些奴仆的办事能力,什么也都不在话下。
昙昭自从接到赐婚,第一時間就跑来给方姝报喜,当场就改口叫了“娘亲”,沈瑜虽然在一旁說着不害臊,脸颊却也染上了绯色。
如今昙昭可是带了厚礼過来的,她小心翼翼的从裡面捧出两对银镯子,笑道:“這可是我母亲传给我和哥哥的,也是我奶奶传给我母亲,让留给我和哥哥的。說是這两对银镯子是受了高僧点化,且享了百年香火,最能护人平安。如今我把另一对从哥哥那裡讨来,送给我两個妹妹。”
世人虽然都觉得金子更显身份,但是却更知道银能驱邪避难,所以一般给孩子都会用银饰。尤其是经過香火和诵经祈福的更为金贵,会被一直传下去,给下一代的孩子,有些甚至成了传家宝。
所以這对礼物虽然沒有价值连城,却是最金贵的,也是最有良好寓意的。
方姝当场就给两個闺女带上去了,直夸道:“真好看。”
官员进门口之前就被叮嘱,夫人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所以今日除了将孩子带出去一圈,便窝在内院跟昙昭小公主玩,两個相差无几的婆媳投机的不得了。
宴席方开始,沈府又接到了一道圣旨,皇上册封方姝的两個小女儿为郡主,食邑是江南。
众臣都心惊于沈落奚的圣恩浩荡。方姝却只以为是因为昙昭和沈瑜的关系两個女儿才封了郡主,不過她对這些郡主不郡主的也不太在乎,只是开心以后江南就算她的地盘了。
孩子三個月的时候,沈落奚彻底离开京城,带着妻子和两個女儿要回江南。因着外人都以为沈丞相是真的重病不治才归隐的,倒有民众真的感念沈落奚這些年做的事,诚心的来相送。被百姓相送的本人却躺在马车上慵懒的打瞌睡。
方姝听着外面百姓的言语,不由得眼波流转,疑惑道:“他们說的竟然是你?”
她一直以为他是個混不啬的奸臣,不曾想還做了那么多好事,回乡而已,還有百姓相送。
沈落奚漫不经心的抬眼,方姝生了孩子以后某雪团愈发丰盈,如今穿了厚厚的春衫,依稀能看出美好的轮廓,犹如丘壑随着山川起伏。再往上就是她美好的脖颈和绝美的脸庞,雪白的凝脂像是桨水一样纯白柔嫩,如出水芙蓉一样惹人爱怜。
他伸手将美人揽入怀中,呼吸都有些难耐。
方姝踢了一脚,羞愤道:“人家在感恩于你,你怎么丝毫不感动,還在马车裡动手动脚的。”
沈落奚将软柔的美人塞在怀裡,犹如一個巨大的抱枕,慢悠悠道:“我又不是菩萨,干了好事也不接受颂德。再說菩萨也只不過是個心灵慰藉,說白了啥也沒干而已。我做了這么多事,经得住他们的感恩。”
方姝想骂他无耻之徒,可是想想也是,干了好事,接受别人的感恩戴德,确实是应当的。只不過大多世人都会装模作样的說“不用谢不用谢,道义之内”,沒人像她身旁之人一般接受的心安理得,且完全不谦虚的。
行知城外十裡了,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驾车的天灵道:“公子,夫人,谢丞相拦了路,說有话想对夫人說。”
沈落奚看起来风轻云淡,在她怀裡的方姝却心裡咯噔一声,倒也不是心虚,实在是难以相看故人。明明曾经是为人称赞的天造地设的一对,阴差阳错生生走成了路人。关键是過去就過去了吧,如今她得遇良人,且视为一生所爱,谢昭出来,這不是给她添堵呢嗎。
方姝抿抿嘴,暗自镇定道:“就說我們夫妻皆与他无话可說,让他走了吧。”
“我們夫妻”這四個字可谓将濒临炸毛的沈落奚抚得顺溜溜的,连差点打翻的醋坛子也一瞬间发酵成了甜浆。
马车外的谢昭却雪上加冰,身子晃了晃差点从马上跌落下去。
沈落奚透過缝隙却是瞧见了這一幕,他难得大方道:“說不得沈大人有要紧事呢,我在马车裡等你。”
仗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說不得真有重要的事,方姝便也出去了。
两個人在河边的凉亭裡半晌都相对无言。
许久,谢昭才开口道:“你過得可好。”
方姝目光看着远处的车队,奶娘正在抱着两個孩子透气,沈落奚则還在马车裡打瞌睡,趁着春光好,她笑的也明媚动人,她道:“劳谢丞相挂念,我如今丈夫和美,儿女双全,甚至好。”
她沒說一個字,便在他的心头插一把刀,一字一句,千疮百孔,痛不堪言。
谢昭垂着眸子,依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缓缓道:“从前,是我负了你。”
方姝笑了,“从前我們年少无知,被长辈误导,范了错而已。都不曾相守相知相爱,又谈何辜负呢。”
谢昭一时有些失态,他失了君子分寸,竟然上前一步抓住方姝的手,质问道:“那你和沈落奚就是了?”
方姝将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从她手上剥离,站在他面前认真的对他言:“他从少年守我至今,从未因任何困难或者胁迫放弃,甚至为了不娶公主跟皇上周旋了十多年。此为相守。”
“他知道我并非循规蹈矩的贵族小姐,能接住翻墙而出去逛街的我,一路相陪游玩。见過我最落魄的时候,最美好的时候,最沒规矩的时候,知道我所有的性格,能从我一言一语一個眼神得知我的主意。此为相知。”
“他在极度痛苦的时候,還能顾及旧情为我养儿子,十几年守身,就算知道等不到我。他能为了我低头,为了我妥协,为了我放下尊严甚至性命。为了一口我爱吃的甜浆就亲手庖厨,每日不辍。为了让我接受他,甚至不再顾及朝堂血雨腥风,放下一切权力。此为相爱。”
“或许我现在能为他做的不多,但是扪心自问,我愿意做好她的妻子,与他共守一生。”
“再简单点說,我爱他,从年少不知情为何物便为开始,直至如今,而且以后,仅此而已。”
她看着谢昭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如斯,让他无法逃避自己的怯懦。他以为他曾经为了不娶其他女人而挣扎過便是爱了,其实他沒有,他做不到放下一切,其实就算母亲绝食也不会真的把自己饿死,他都知道。他也做不到看着方姝生了别人的孩子,還能当成自己的养着。他說着深情,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的逃避,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而忏悔。
谢昭抬头,看着那個目光温柔的女人,他想說:我也能接受你所有的模样,你可以不美好,不高贵典雅,我也可以慢慢为了你改变。我真的爱你。
可是他沒有资格。
看着两個人终于对峙完,沈落奚才晃晃悠悠从亭子的柱子后走出来,道:“小二哭個不停,非要找你。”
這话一出,方姝仿佛也听到了女儿委屈巴巴的哭声,跟谢昭匆忙道了個别便小跑着出了亭子。
沈落奚看着方姝走远,再回头,眼底柔光散去,尽是阴寒,他学着方姝的腔调一字一句道:“我也爱她。”
說完,沈落奚便离去了。
谢昭看着沈落奚的背影一路到车边,那個小女人气鼓鼓的冲過去,正在捶打沈落奚,又被沈落奚一把抱入怀中,两個人耳鬓厮磨,是他不曾见過的和谐。
方姝拉着沈落奚的衣襟质问道:“你现在越发不老实了,不仅偷听我讲话,還骗我。小二哪裡哭了?”
沈落奚一本正经道:“你夫君我吃醋了不行?”
方姝沒料到沈落奚竟然說的如此直白,当下脸色微微一红,满腔小性子也不好意思发了,小声道:“我以后离他远些。”
沈落奚将人抱紧,道:“不必了,我相信你。”
方姝抬头,他凑近,又道:“而且如果不偷听,我怎么能听到夫人如此深情的言明对夫君的爱呢。”“你不要脸。”方姝羞的耳朵尖都可以滴血了。
沈落奚偏生還要凑到她耳朵边,温热的呼吸故意喷在她耳边,只听他道:“我也爱你。沈落奚爱方姝永生永世,如同恶鬼缠身,不离不弃。”
好好的甜情蜜意,偏生被他說的跟两個人身处十八层地狱一样。方姝踩了他一脚,又骂了句“无耻”。然后小步跑来。
带了俩孩子,加上又是归隐回乡故而不带公务,一行人每日慢悠悠的就像在郊游,遇到什么有趣的集市都要去逛逛,遇到好山好水也要赏玩一番。
如今到了一個美如画的山谷,便直接搭起了帐篷。這帐篷也搭的巧,唯独他们两人的帐篷在高高的山头上,其他人的都远远的在其他地方。
“這么高晚上不冷嗎?”方姝问道。
“晚上可以看星星。”
方姝从小就不喜歡月亮,觉得月亮一個孤零零的在那么大的天空,肯定冷情寂寞。她最喜歡的便是满天星辰,零零点点,普普通通,却漫天星海,明亮好看,還会眨眼睛。
方姝期待了很久才夜幕,這裡地势最高,山谷裡抬手就可以摘星一样。他们的帐篷附近草是非常茂密的,轻脚踩在上面,软软痒痒的。方姝惬意的躺在草地上,一回头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已经有一会儿沒有见到沈落奚了。
山风刮過,她看着黑漆漆的山顶,突然就想起了月子裡找刺激时沈落奚给他读的鬼闻轶事,身上开始泛起鸡皮疙瘩。
她有些哆嗦的喊道:“沈落奚?”
“夫君?”
“小奚奚?”
半晌沒人应她,就在她快哭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星星”,数不尽的小星星在她面前开花一样的散开,就像一副星河图在她面前展开。她一时也忘记了害怕,竟像稚子一样的咯咯笑了起来。
就在這样的“星河”的照映下,沈落奚将最后一包萤火虫撒开,一步一步走到方姝的面前。
“你小时候不是想摘星星嗎?”沈落奚眉眼带笑:“這就是我送给你的漫天星辰。”
方姝直直的扑過去,缠在他的身上,清甜的嗓音撒娇道:“喜歡。”
沈落奚闻言堵住了她的嘴,含咬住她花苞一样柔软的下唇,将披风甩到地上,抱着她倾身上去,极尽缠绵。方姝秉承着最后的理智拒绝道:“有人。”
“沒人敢上来。”他将她所有的呜咽都堵在了他的柔情裡。方姝生养孩子后,他足足等了四個月才碰她,如今如同喂不饱的饿狼,方姝中途求饶都不带管用的。偏生她也几個月不经人事,生過孩子的身子更加敏感,根本经不起他的调弄,自然只能随了他。
第二日清晨,天灵带了饭食送上来,可惜的是右脚一跛一跛的。
天灵接了回京城的任务,是作为一個男宠去刺杀一個重臣,重臣身旁守卫森严,他只能小意逢迎在床榻间杀了那人,本来是给那人下了药而万无一失的,不曾想那重臣临昏迷前還砸了他的脚。他为了躲避追兵跳入了河中,右脚也因为沒有及时救治所以跛了。
本来嬉皮笑脸最是多话的天灵,如今沉默寡言,如同一個哑人。送上来饭食以后,就默默地退下。
方姝本来因为昨夜两個人的荒唐還在害羞,可是想到与自己相处多时情同姐妹的地宝,她便问道:“天灵就沒来跟你求過赐婚?”
沈落奚道:“他回来以后就很少說话了。”
“地宝說過,要等他回来娶她的。”
沈落奚最看不得小女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当天天灵和地宝便接到了赐婚的命令。地宝当即喜笑颜开的蹭了過去,就算被天灵恶狠狠的推开也继续黏上去,還耀武扬威道:“大人說了,以后咱俩就是夫妻了。你不依也是要娶我的。”
天灵還不言语,只是疾步向前。地宝两步就追上去,直接跳到了天灵的背上。只见天灵踉跄着晃了两下,還是用尽力气稳住了身子,迟疑着双手从地宝的腿弯穿进去,稳稳的背住了小姑娘。
一行人吃吃玩玩,用了半年才到江南。乔老夫人和乔老太爷收到消息后,早早的在儿子搀扶下守在门口了,看到方姝出来,一家人眼睛都亮了。连忙迎道:“快,快进来。赶紧回家休息休息。”
方姝带着两個女儿进去,立刻就变成了团宠,一家人都围着她们母女转,沈落奚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又吃了一個欢声笑语的团圆宴,沈落奚道:“天色已晚,我們就不叨扰祖父祖母的歇息了。”
乔老夫人惊问:“這么晚了,你還要走?”
沈落奚答道:“孙女婿在城外购了一处宅院,已嘱咐過今晚回去,祖母不必担心。”
說着就将大女儿塞到乔老夫人的怀裡。他示意了一下另一個奶娘,两個奶娘便抱了孩子留了下来。他自己却抱了有些困顿的方姝出了门。
乔老夫人想起身拦人,這时怀裡的小曾孙女努着嘴,让她半天不敢动弹。
方姝迷迷糊糊的就被腾空了,她挣扎道:“你怎么能把女儿留下呢,她们還那么小。”
虽然路上已经商量過不住在乔府,可是沒說把两個女儿留在乔府啊。
沈落奚道:“她们也不小了,還有一個多月就一岁了,到时候满月宴要在乔府办,让她们先亲近亲近自己的曾祖母。再說,就算哭闹還有两個奶娘呢。”
方姝被他的头头是道說服了,便安心的在男人怀裡打起了瞌睡。
新的沈府在郊外占了巨大的面积,吃的水是山泉水引流下来的,吃的蔬菜牲畜也都是自己种植和养殖的,甚至后山還散养了一些雪白的小兔子供方姝闲来赏玩。偶尔也会撒开两個小女娃在后山自己抓兔子玩。
便有不知名的人误以为后山住了仙人。
负责平时种植的便是曾经方姝住在梨花巷时的两位邻居大婶,她们感恩于方姝的照顾,将菜园和养殖园打理的井井有條的。
孩子周岁宴又是一次大摆流水席,裡面就有偷偷从南疆赶過来的燕亲王一家。虽說藩王不得传召不得离开蕃地,但是這种偷偷的私下裡的,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罢了。
方姝欢喜的扑进母亲怀裡,燕王妃笑道:“都已经是两個孩子的母亲了,自己還像個孩子。”
两個女人黏糊,燕亲王便带了沈落奚到一旁来,难得的赞叹一番道:“你這金蝉脱壳用的好,不是說不久于人世了,我看你活的挺好。”
燕静安也打趣道:“真是可惜了我给妹妹物色的一众美男子,其中有一個姿色可是不亚与你的。”
沈落奚对于這种打趣,也不生气,他道:“辜负了爹和哥哥的美意了。”
男人之间很快就饮酒而起,谈笑风生起来。
初始时燕亲王其实并不喜歡心思深沉的沈落奚,毕竟少年老成,如今刚及三十,连他都看不透這女婿。可是细细谈下来,他便得知這男人的才学。這等才学竟然甘愿归隐于山林之间,与女儿過山水田园生活,這也让燕亲王看到了這女婿的胸襟,便越看越满意。
后院方姝正在跟乔老夫人和燕王妃逗弄闺女的时候,听到前院来了通传:“夫人,小公子和昙昭公主来了。”
作者有话要說:明天继续万更,接下来是我們儿子的番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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