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恶魔和天使
她趴在床边,眼睛困倦的发酸,脑子却還无比清醒,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很多事情。
不知不觉,她就這样靠着床睡了過去。
江稚做了很多混乱的梦,半梦半醒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晨醒来,胳膊和脖子都很酸。
她慢慢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睛,慢慢回過了神,想起来自己這是在医院。
沈律言還沒有醒,麻醉的药效应该早就過了。
医生和护士早早的就来病房查房,看過之后沒什么大問題,只需要等人醒過来就行。
江稚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她沒忍住還是问了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過来?”
医生這会儿也无法给她一個准确的答案,“說不准。”
江稚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男人的脸,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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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医生走后不久,江稚在手机上叫了辆车,她昨晚沒洗澡,浑身都很难受,身上的衣服都還是脏的。
而且,這裡确实也不需要她。
她既不是会治病救人的医生,也不是专业照顾病人的护工,就事论事,她感激沈律言昨晚挡在她身前,但是除了感激,别的也沒有什么了。
江稚悄悄地离开了病房,坐上车回了民宿。
這個時間对住在民宿裡的客人還早,民宿裡也還静悄悄的,她回到房间,立刻去洗了澡。
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裡。
洗澡沐浴之后,身上那股血气好像才散尽。
江稚其实還是很困,趴在床边睡得并不算好,浑身酸痛不說,醒来也因为那些混乱的梦境而觉得劳累。
她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眼神好像有些涣散。
她的眼底好似倒映着躺在病床上那個人的样子,俊美的五官也难掩苍白的脸色,虚弱的好像马上就会死去。
江稚的内心又冒出两個看不见的小人。
两個小人吵得她脑子疼。
一個小恶魔般的人在她耳边飞来飞去,說:“他活该啊!是他自己给要给你挡的,而且如果他不跟踪你能发生這种事情嗎?肯定不能,所以還是他活该。”
另一個好似长着天使翅膀的小人說:“虽然你是不喜歡他不错啦,但是你现在真的忍心把一個身受重伤的病人,独自抛弃在医院裡面嗎?昨天晚上流了那么多血诶,换成别人可能就死了哦。”
小恶魔好像恨不得揪起她的耳朵,“死了就死了呗,死了就再也沒有人会来烦你啦,除非你又心软啦。再說你也沒有不管啊,你给他交了医疗费,你還陪了他一個晚上,這已经足够啦。”
小天使:“好可怜哦,人生地不熟,受了伤也沒人照顾。”
小恶魔:“他有钱的。”
小恶魔:“他一個电话就可以把助理叫過来。”
小恶魔:“既然不会死,你就不用愧疚啦。”
小恶魔:“說不定他就是故意想要你的愧疚呢。”
渐渐地,江稚一点儿小天使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后者的声音。
她的愧疚,也一点点的在自我安慰中消散。
江稚心安理得闭上眼,睡了一個回笼觉。
再度醒来,已经接近正午。
外面阳光灿烂,天气十分的好。
骄阳明媚,无端的让人心情都变好了几分。
江稚有些饿了,她下楼,刚好碰到老板娘。
年轻的老板娘热情招呼她一起吃午饭。
江稚沒有客气,房费裡面其实也包括了餐食。
午饭是老板烧得家常菜,远远就闻到了香气。
她刚坐下,就见老板娘对她挤眉弄眼。
江稚有些迷茫,“怎么啦?”
老板娘好奇地问:“你的那位追求者呢?今天都沒看见人呀。”
从他们入住的那天起,那個條件优越的男人就如影随形跟着她,今天已经這個点了還沒看见人,就很反常。
江稚怔了一下,接着抿了抿唇,本来想隐瞒,话到嘴边還是說了实话,“他昨晚不小心受了点伤,现在還在医院裡。”
老板娘低呼了声,“受伤啦?怎么搞的?严重嗎?”
江稚低下头,“還好。”
神经大條的老板娘才看出来她似乎不太想提這些,這才尴尬的止住了话题,“沒大事就行,我們先吃饭。”
“嗯。”
江稚午饭吃的不多,吃饱之后主动问起老板娘這個点還有沒有去附近草原的小团。
老板娘原本以为她文文静静的,不太想参加组团活动。
听她问起来,還有些吃惊。
“你问的正好,我們下午六個人刚好开车去萨达山。”
那片山头過去就是广阔的草原,风景尤其的漂亮。
七人座的商务车,也刚好多出一個空座。
来回的车程也不算太远,只要一個半小时。
中午去,傍晚就能回。
江稚想了想,“那加我一個吧。”
“好啊。”
下午出发的时候,江稚看起来還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她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沿途降下了车窗,广阔的风朝她迎面扑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望着远处的风景,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来在医院的那個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醒沒醒。
不過江稚今天早上给刘厌发過了短信,告诉他,沈律言在這边受了伤,让他尽快過来。
她這样,也不算不管不问。
医院裡,沈律言已经醒了。
她前脚刚走,他就醒了過来。
男人望着空空的病房,目光四下转了一圈,也沒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尽管心裡空落落的,但也不是特别的意外。
仿佛在昏迷不醒之前就预料到了她的狠心。
麻醉的药效過去之后,他的刀口還是很疼,這种程度的疼痛却远不及心裡一阵连着一阵的刺痛。
护士见他醒了,也很惊喜。
连忙叫来医生。
又是一通检查,随后還要换药。
折腾下来也過去了一個多小时。
沈律言坐了起来,病号服挂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他的皮肤苍白的好似能看清楚底下的血管脉络,男人从沒有如此虚弱過。
他哑着声问护士:“昨天晚上送我来的那個人去哪儿了?”
护士正低头记录着各项数据,听见他的问话慢慢抬起头,“有人送你来的嗎?那我沒看见,我是今天早上和我同事交班的。”
顿了下,她补充道:“反正我来上班的时候,這间病房就只有你一個人,沒看见其他人。”
男人缓缓垂下眼睫,一言不发了许久。
护士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可能看他实在可怜,忍不住多說了两句,安慰他說:“說不定你家属是回去给你拿换洗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沈律言扯了下嘴角,笑也笑不太出来。
這根本不可能。
他低声道:“谢谢。”
小护士也是第一次看见长得這么好看的病人,被道了声谢,就很沒出息的红了脸。
沈律言安静了很久,明明也睡了很久,這会儿却好像一点儿精神都沒有,他看向窗外的天,面无表情的,哪怕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他也觉得心情很阴沉。
下午,医生按照惯例来查房,临走前多說了句:“你们年轻人也要有点常识,以后不管被什么尖锐物品给刺伤了,都不要急着把凶/器拔出来,這样极有可能会因为失血過多而死。”
沈律言嗯了嗯。
其实,這点常识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嗎?
不過是他舍不得放弃這么好的机会。
以前是利用别人。
昨天晚上是利用自己。
毫不手软用自己的性命来赌。
赌她的同情、她的怜惜、她可能有的愧疚。
事实上,他赌失败了。
她并不在乎,也沒有任何的怜惜。
沈律言自嘲一笑,到底是他痴人說梦,昨晚她应该很高兴才对。
好吧,她高兴也行的。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好一会儿,沈律言不慌不忙拿起手机,十几個未接电话都是他助理打来的。
沈律言上飞机之前已经通知過他的助理,沒有重要到公司下一秒钟就会破产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他。
沈律言回拨了电话:“什么事?”
那边刘厌见总裁终于接了电话,总算松了口气,“江小姐早上给我发消息,說您受伤了在医院…”
话還沒說完,就被上司打断。
“我沒事。”
沈律言紧接着问:“她什么时候给你发的短信?”
刘厌现在就在机场,已经买好了机票,马上就要登机:“早上七点。”
沈律言好像猜到了短信上的內容,语气淡淡:“你不用過来。”
男人继续冷声吩咐自己的助理:“這件事不要让我家裡人知道。”
刘厌不敢說一個不字:“好的。”
沈律言挂了电话,沉思片刻,他给江稚发去了短信,【我醒了。】
【能麻烦你帮我拿点换洗衣服到医院来嗎?】
【我想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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