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月城-3
暮霭看着那些藤蔓们从阴影中慢慢走出,在白昼的照耀之下,它们的生长速度变得非常迅速,再沒有了之前在月光下被压制而无法释放自身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它们不再是以藤蔓的形式出现,而是化作了人类的样子——或者說,叫做有着人类外表的怪物更为恰当。
只看外形的话,這些怪物们与人类非常相似,有着同样的器官和身体构成方式,但他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灰暗湿冷,就好像一個個刚从海底下爬出来的一样,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個湿漉漉的黑色脚印。
暮霭甚至怀疑,地面上的湿根本不是下雨,而是被這些家伙一点点弄湿的,毕竟他们不止走路会留下脚印,全身上下都在往外渗水。
类人怪物的皮肤是灰暗色的,有点让暮霭联想到阴尸之类的存在,它们的衣服也是如此,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的材质,饱经岁月摧残的东西還能依旧保持完整,大概是它们作为衣服的最后的倔强。
随着那些家伙越来越近,在阴沉但白昼的天色下,暮霭远超常人的视力已经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它们的双眼空洞而无神,脸上则充满了麻木却狂热的既矛盾又扭曲表情。
它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好像并不适应自己身体的過度笨拙,暮霭猜可能是泡水泡太多了,沒把水控干净多半不能身轻如燕。
怪物们并沒有像末日片裡的丧尸那样嘴裡发出古怪的声音,同样的,它们的双臂也沒有向前平伸,而是自然垂在身体两侧,但也正因如此,显它们得走路的姿势更加怪异。
在它们的躯体上,悬挂和缠绕着一些类似于海草之类的植物,暮霭认不太出来,她对海洋植物沒什么了解,只能辨认出那些覆盖于怪物露在外面的四肢和脸上的生物。
藤壶,一种海洋中的节肢动物,会附在岩石以及各种海洋生物的身上。
暮霭每次看的视频裡面,藤壶都是成群结队的,对密恐患者极不友好,這次也不例外,那些怪物们露在外面的四肢和脸上已经有大半面积都是這些小东西了。
虽然那些怪物距离自己還有一段距离,暮霭却已经能闻到他们身上那种浓厚的海洋味道,而且是非常糟糕的那种——就好像有人把1吨鱼遗忘在了露天码头上,任由它们被暴晒1個月后发出的那种又咸又腥又腐烂的味道。
不管這些怪物之前是不是人类,至少在這一刻,暮霭觉得它们更像是居住于海底的生物,在白天的时候爬上来,在晚上的时候本体潜回去,只留下藤蔓化身藏在城市中的阴影裡,寻觅着能充当食物的存在。
“看见你们,我密恐都要犯了。”
暮霭搓了两把自己胳膊上长出来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提那些家伙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光是生理压力就很要命了。
话虽如此,暮霭還是强迫自己直视着那些人的位置,因为要避开阴影所在,她選擇的地方是一個真真正正完全空旷的地方,沒有阴影沒有遮挡,同时也意味着她的敌人可以从四面八方360度包围她。
“有利有弊。”暮霭沒有挪位置的打算,“但下一次我想选個更好的地方,一直盯着它们太累了……当然,前提是有,而且能被我找到,不然就還得回来這裡。”
身上长满了藤壶的怪物们缓慢移动着,因为有圣言规则的束缚,它们被迫在距离暮霭3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藤壶怪物们对此很不满,它们焦躁地来回挪动着自己的位置,然而规则就是规则,它们连1毫米都无法向前迈进,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立在它们和猎物中间。
這样的徘徊一直持续了约莫10分钟左右,藤壶怪物们
那进了不知道多少水的大脑终于意识到它们這样是无法靠近的,于是它们终于抬起了它们悬挂着水草和布满藤壶的手臂,用力拍打着面前這根本看不见的屏障。
屏障之所以叫做屏障,就因为它足够结实,藤壶怪物们在经過又一個10分钟后,终于发现自己无法击碎面前的空气墙,纷纷伸出了自己黑紫色的粗大肥厚的舌头,想通過舔舐的方法来进行某种特殊攻击。
“不行了不行了,再這么下去,我的san要掉光了。”
暮霭终于扛不住精神打击,忍不住别开视线,她实在是沒想到這帮家伙连舌头上都长满了藤壶,简直沒眼看,有多少個氪金狗眼都得瞎在這裡。
好消息:暮霭别开了视线,主动隔离了前面那些家伙的精神污染。
坏消息:暮霭所在的地方是個空旷的广场,她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不管脑袋转到什么位置,总会有藤壶怪物伸出自己的舌头,给暮霭展示它到底收藏了多少藤壶宝贝。
暮霭有一句mmp卡在喉咙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又不敢完全闭眼或者低头看地上,万一有点别的变故呢,谁也不能保证這鬼地方就這么一种怪啊。
圣言被激活之后,一直呈现冒着蓝光的状态,并且出现一道非常明显的光束條,虽然沒有标注出百分比,但根据圣言的数量去分摊的话,也能计算個八九不离十。
现在,随着那些藤壶怪物们的舔舐动作,能量光束在逐步减少,虽然缓慢,但的确是在变化。
“感觉這样根本撑不到晚上月亮升起啊。”暮霭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事情不太妙,“粗略算了一下,也就是下午2点多的样子,還得說只有這些东西,不会在额外增加或者变异什么的……”
暮霭扫了一圈外面的藤壶怪物们,沒有数量增加,但她不知道這是暂时的,還是今天一天就這样。
“希望這個副本的终极奥义不要是塔防,非要是的话,希望关卡裡的怪物波数按照“天”的单位出现,不然我還真可能抗不過去。”
可用来指定规则的圣言碑文太少,在不知道夜晚是否会刷新的情况下,暮霭不敢一口气都用了,免得明天白天沒有可用的。
然而现在的問題在于,如果她過于吝啬、不舍得使用這些圣言碑文,她很可能连明天白天都不会拥有,那留下這些东西也就毫无意义。
令人头疼的矛盾,暮霭想,该用還得用,不行就采用游击战术,放风筝拖着這帮家伙,它们动作笨拙,大概率很难追上自己。
然而這又涉及到另一個体力問題,暮霭沒有饥饿感,但有疲惫感,她已经在街上逛了一晚上,不是在现实世界裡刷刷手机打打游戏的一晚上,而是货真价实在走路、奔跑和绷紧神经探查四周的一晚上。
暮霭疲惫是正常的,她就算经過了身体强化,终究還属于人类范畴,身体劳累還能忍,精神不济导致反应变慢才是最大的問題。
现在双方陷入一种古怪的僵持状态,外面的怪物进不来,裡面的暮霭不想出去,尤其是在确定圣言规则的能量绝对能支撑到下午后,她甚至還闭眼小憩了一会。
当然,也只是一会,身处這种环境,暮霭心再大也不会真睡踏实了,她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当年在学校裡吃過午饭,开始下午第一节课时的样子。
尤其是当這节课還是政治、经济、哲学之类的课程时,暮霭有30的几率会陷入“想要好好听课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的状态,而且有這种debuff的远不止她一個,阶梯教室裡很多人的脑袋都会一点一点的。
就像她现在這样,头微微低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后在触碰到一個临界点的时候快速反弹,瞬间睁开眼看看四周,確認跟之前沒区别后,又慢慢陷入
刚才的循环。
就這样,暮霭断断续续睡了将近2個小时,這才慢慢清醒過来,她缓缓地伸了個懒腰,站起身活动着身体,顺带检查圣言规则的能量消耗。
“比我上次醒来只少了一点点,還行。”暮霭揉着不怎么舒服的脖子,這种睡眠方法固然可以恢复一定的精神,但实在是太不舒服了,“這时候就希望有队友在了,两個人轮流休息,总比自己一個人强……真不知道說什么好,该给队友的时候不给,不该给的时候又瞎给。”
吐槽能让人心情愉快,暮霭花了几分钟怼天怼地怼系统,果然觉得精神放松很多,哪怕再看那些舔空气的藤壶舌头,也觉得压力沒之前那么大了。
“接下来,该试试這個圣言了。”暮霭凝视着正前方数量一直沒有增加的藤壶怪物们,念出了组合好的红色圣言,“以月光为名,圣言曰:【惩戒】【威胁】。”
话音落下,一道360度的白色光芒从天空倏然而下,将那些藤壶怪物们笼罩其中,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哀嚎低吼過后,光芒消失,同时也留下了一地七倒八歪的怪物们。
暮霭能看到它们的身体仍在抽搐,生命力并沒有直接消散,就好像圣言裡的碑文“惩戒”一样,只是“惩戒”而非灭杀。
“威力不小啊,挺好的。”
有圣言限制,暮霭沒法靠近那些怪物,她挪动一步,那些怪物哪怕躺着也会跟着挪动,双方都无法靠近彼此,所以她沒法弄死对方。
看着已经停下消耗的能量條,暮霭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她是不是可以利用這种无法靠近的推动力,将這些已经无力反抗挣扎的怪物,都推到某個建筑之内呢?
這样想着,暮霭侧過身,看向了距离广场并不算远的那栋尖塔建筑,她還不知道裡面有什么呢,如果是对自己有益的存在,是不是可以帮忙消灭這些藤壶怪物呢?
与其被动等待机会,暮霭更喜歡自己规划好路线主动出击,许多猜想等待着她去驗證,毕竟在副本裡有着“第一天危险最小”的默认规则,有些事最好在這個時間段裡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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