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独自在家的孩子-2
暮霭双手插在口袋裡,拒绝去碰那個肮脏的牛奶瓶,然而她的面部表情却表露出特别的不舍和纠结,就仿佛她被迫送出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男牛沒有看穿暮霭的伪装,他将拎着的牛奶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怀中,嘴上却假惺惺說着诸如“這样不好吧”、“那多不好意思”、“你们都花钱了”之类的话。
“沒关系,只要大叔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而且大叔你是在帮我啊,医生說我這几天就是不能喝牛奶,我可不想肚子疼。”暮霭笑眯眯开口,“你快点喝吧,不然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别管是不是真的乳糖不耐,你那瓶糟心玩意儿谁喝谁拉肚子好嗎?
男牛听暮霭這么說,立刻警惕地左右看看四周,然后不再犹豫,用粗壮的手指抠开早就开封的牛奶瓶,仰头伸脖“吨吨吨”一口气将参杂着血丝的牛奶一口气喝光。
“牛奶喝完了,瓶子你带走吧,大叔再见。”暮霭见对方喝完牛奶,說完话后立刻将门关上,连一秒钟都不想看男牛的奇葩造型,她甚至觉得自己需要去厕所洗洗眼,省得回去长针眼什么的。
“牛奶喝完了,下面是吃真正的早餐,目前只有一個毛毛虫面包……”暮霭走回餐桌旁,拿起那個曾经在小学生中风靡一时的面包,凝视着它看似普通的外表,“你最好就一直保持這样,别挑战我的神经和胃,敢变奇行种我就把你撕碎了直接冲马桶!”
几秒之后,无事发生,暮霭挑挑眉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沒說過一样,坐在椅子上撕开面包袋,一口一口吃掉了那個面包。
其实周末计划已经說明很多事了,小孩子只讨厌牛奶不讨厌面包,至少证明了ta的口味還算正常——說起来,那個男牛到底是個什么品种,它所在的牧场会不会是另一個副本?
毕竟从资源利用角度看,一個模型若只出现在一個副本裡,会让一款游戏容量变得极为庞大,未免過于浪费——前提這真是個游戏。
吃完面包,暮霭拿出两份计划表做对比,第一项吃早餐的任务全都被勾掉,预示着任务完成,同时她自己的规则书裡,支线任务也从0/5变成了1/5。
“我就說嘛,两份表格能同时完成,果然內容是在玩文字游戏。”暮霭掸了掸手裡的周末计划,将两份摞在一起放到旁边,搜索客厅裡相关的线索。
第一份乖孩子计划裡,內容明确但缺乏主语,也就是說从第一项“吃早饭,喝掉牛奶”开始,到最后“帮忙做家务”,都沒有指定到底由谁去做。
而第二份自由计划中,很明确了“我”要做什么,“我”不要做什么,這就是文字漏洞,只要看出這一点,就能达成两份计划同时完成的條件。
所以暮霭吃了面包,而把牛奶交给送奶工喝,既满足了乖孩子计划,又完成了自由计划裡的“教训送奶工”需求。
其实這還是有些冒险的,但最坏结果就是完不成某一份的计划,暮霭還能仰仗另一份计划通关。
“游戏容错率倒是不小,不知道跟我第一次进副本是否有关系,如果不是进随机本的第一次会提供新手模式……那就是我运气实在太好,非人力所能控制。”
暮霭从电视上拿下一份《归泽城电视报》,翻到节目表版面快速浏览,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這种东西在她所处的现实世界差不多沒人去看了,但在暮霭小的时候,是属于每周都要买的必需品,因为上面会罗列出一周内电视和广播的节目表,很多人都是看着那個寻找自己心仪的节目。
“9点正,3台,重播昨天的动画片。下午5点30分,3台,播放新的动画片。”
暮霭很快找到了自己搜索的內容,同一电视台两個時間点,都有动画片播放。
像是這种固定节目,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時間播出,暮霭不需要知道今天是周几,只知道现在是几点就够了。
“不会真有人去选那個下午5点半的吧?不会吧,不会吧?”暮霭一边吐槽,一边随手打开电视,并将目光一直集中在左上角的台标上。
现在時間是8点55,距离动画片播放還有5分钟,虽然乖孩子计划上写的是“不看电视”,但对孩子而言,只要沒人发现,那就是沒看。
所以其实任务重点是“不被发现看动画片”,而不是“老老实实不看电视”,暮霭思索再三,觉得這是唯一能达成双份计划的方式。
80年代风格注定這间屋子沒什么摄像头存在,而眼珠子吊灯只存在于孩子的卧室裡,客厅這裡還是正常的日光灯,不管那东西是不是能监控,从范围来讲也看不到這裡。
慎重起见,暮霭从一开始就调小了电视音量,确保不会传到关着房门的隔壁去,然后她坐到沙发上,单手托腮准备欣赏归泽城的动画片。
9点的动画片是重播,下午5点30分的是当天的新一集,理论上应该看下午的,這样才能满足小孩子的需求。
然而有個問題,不赞同孩子看电视的家长,通常会在下午下班回家,如果那时候被发现电视机是热的,任务估计就失败了。
电视上开始播放广告,能完美洗掉脑袋的洗发水、完美腐蚀牙齿的牙膏、能嚼一辈子的口香糖……每個广告只有10几秒左右,介绍方式简单粗暴,模特长相十分惊悚,产品效果非常感人,就是有点废观众。
理论上,這是一個增加人精神污染的广告合集,可惜目前唯一的观众并沒有在看——暮霭打开了自己的规则书,刚好看到最新一條的探索提示。
【发现走廊,地圖探索度100,登记完毕,紫币+20】
20個紫币,顶得上暮霭兼职一天的收入,她对此表示满意,這种额外的小钱钱越多越好,不管是现实還是归泽城裡,谁也不会嫌钱多烧手。
[小兔子和小熊跳舞,跳崖跳崖,噗叽叽,
它们在跳灵魂舞呀,跳崖跳崖,噗叽叽。
笑呀笑呀,跳呀跳呀,头掉地上,哎呀呀,
我們也来跳個舞呀,来呀来呀,就是你!
欢快的儿童歌谣从电视裡传来,伴随着五光十色的特效,动画片开始了,暮霭见状收起规则书,将视线投向电视,然后就看到了一堆在现实裡绝对過不了审的剧情。
小兔子和小熊一边跳着舞一边在悬崖边上玩无绳蹦极,跳下去摔成一滩肉饼后,灵魂跟着又飞上来继续跳舞。
熊头和兔头骨碌碌从身体上掉落下来,被一分为二后它们依旧在跳舞,而且是头和身体各跳各的,互不干擾。
等到歌词唱到最后一句时,熊头和兔子头突然停下转圈跳舞的动作,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屏幕外的暮霭,对她露出了呲着牙的惊悚笑容。
下一秒,两颗头张着大嘴对准暮霭,从电视裡弹射出来,随着刺耳的怪小声,血腥味瞬间弥漫整個客厅。
暮霭早在它们看向自己时,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换了位置,熊头和兔子头沒想到她早有防备,收势不及一头栽进了柔软的布料中。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不让看电视了,要是放的都是你们這种玩意儿,的确得担心孩子的心理健康。”
暮霭吐槽的同时,不忘抓紧手裡的衣服——她刚才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利索地脱了上衣,原本想着拧成绳子当個武器用,结果沒料到先当了網兜儿。
“光跳舞蹦极多沒意思啊,玩過大摆锤嗎?无所谓,不用告诉我答案,反正你们今天玩定了!”
暮霭狞笑着将兜住两颗动物头的衣服打结,抡圆了手臂往地上砸去,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听着衣服裡传来的尖叫声,内心一片祥和。
“吓唬人是吧?钻出来好玩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玩的,看什么动画片,我陪你们好好玩玩。”
在暮霭砸了约莫十来下之后,电视那边的声音骤然静止,之后传来一阵光听都能听出尴尬的咳嗽声。
“這位观众小朋友,殴打演员是不对的哦,快点将他们放了,不然其他小朋友就看不了节目啦。”
暮霭张开手指将额前碎发霸气地向后梳去,冷笑回答:“蒙谁呢,你這不是重播么?”
电视裡的声音像是沒想到暮霭会這么杠,顿时哽住了,几秒空白之后,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是他们在商量着什么。
暮霭不在意对方的举动,她继续开始跟可爱的熊头和兔子头玩大摆锤游戏,闲着也是闲着,练练臂力也是极好的。
现在压力转嫁到了电视台那边,兔子和熊的身体在屏幕裡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這促使对方沒法犹豫太久,只得再次与暮霭谈判。
這一次,他们终于放下威胁和哄骗,学会好好說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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