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下個学期是最关键的冲刺阶段,要是還有机会能和他做同桌,他一定好好取经,成为那匹瞩目的黑马。
梁远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彭周阴郁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在新座位上盘算着春天来的时候要怎么讨好梁远朝。
每天给大佬带早餐,但好像沒见梁远朝在教室吃過早饭。
每天送大佬回家,大佬应该不需要。
每天给大佬倒水,這個可以有。
每天請大佬吃零食,這也可以有。
每周替大佬做值日,這個也可以。
還有!帮大佬收情书!
不对,
替大佬阻挡追求者!
完美。
彭周从来沒觉得自己這般聪明。
陆铁功一进班就发现他前桌从女神变成了...一只二哈。還是一只自言自语且笑的惊悚的二哈。
陆铁功带人過去,一掌压下彭周翻到一半的书,“你坐這儿干嘛?”
彭周咽了口口水,“校花說要跟我换的。”
“校...花?”陆铁功皱眉,“你說陈雅怡?”
“对啊。”校花除了陈雅怡,难道還有别人?
陆铁功往后迈了一步,哐哧,凳子被他的重量压得喘不過气哀嚎了一声。
他懒洋洋的看過去,陈雅怡正在和梁远朝說话。
陆铁功的脚越過桌子下面的的杆,踹向彭周的凳子,彭周刚好坐在边边上,突然一股大力踹過来,人顿时滑下去,下巴重重的磕到在桌子上。
彭周痛的眼泛泪光,捂着自己的下巴,不敢往后看。他不知道自己哪得罪那尊大佛了。
陆铁功卷起桌上的数学书,捅向彭周的脊背。
彭周這才转头,“有...有...有事嗎?”
怎么他们班的凶神恶煞那么多!
陆铁功朝他勾勾手指,彭周担惊受怕的靠過去。
“我跟你說。”
彭周不敢不竖起耳朵听。
“陈雅怡顶多算個班花。”
“啊?”
“我說,陈雅怡就他妈顶多是個班花,听清楚了嗎?”
彭周懵了,非常懵,陈雅怡是校花這件事不是公认的嗎?又不是他說的,何况陈雅怡确实好看啊,又美丽又温柔,简直校花本花。
不過他沒胆当着陆铁功的面說,只敢在心裡腹诽。
“记好了,校花是高二的薄矜初,薄矜初,听明白了嗎?”
薄矜初?谁啊?
“操尼玛,聋了?”陆铁功拿卷着的课本拍了一下彭周的肩。
“明白了,明白了。”
陆铁功弹了弹手,示意他可以滚了,彭周才转回去,长舒一口气。
他太难了,哪哪都是不能得罪的爷。
数学课讲到一半,彭周忽然想起了薄矜初是何方神圣。
就是之前陆铁功让梁远朝去帮他要号码的那個小学妹,当时梁远朝让他滚来着,陆铁功记仇,后来处处挑梁远朝的刺,两個人愈发水火不融。
高博睿在讲台上讲解析几何,面向黑板画图的时候,陈雅怡递了张纸條给梁远朝。
“今天挺冷的,你怎么沒用热水袋?”
今天比昨天低了五度,教室像個冰屋。前面很多同学都只穿了两件,還是薄外套,显然不知道今天会降温。
但梁远朝不一样,他一定是個会看天气预报的人。
梁远朝本来不想回她的,无奈陈雅怡一直盯着他看,老师故意咳嗽提醒,她依然我行我素。
他提笔飞速写了两個字,“丢了。”
他的左手冻的血色全无,指关节疼痛难忍。
下课铃响,陈雅怡先他一步出教室。
梁远朝刚出后门便被高博睿叫住,“梁远朝,来我办公室。”
办公室裡也沒有空调,不過老师的桌上有暖桌垫。
高博睿从抽屉裡拿出一张表格,“這是参加CMO需要填的表格,你写一下。”
CMO: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即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是全国中学生级别最高、规模最大、最具影响的数学比赛。
在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四百名同学,才有资格参加由中国数学会主办的中国数学奥林匹克。
梁远朝是那年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的第二十名,顺利获得参加CMO的机会。
他是十三中唯一一個打进CMO的。
高博睿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你坐這填。”
高博睿沒有开暖桌垫,梁远朝左手覆上去的时候只碰到一块冰凉的玻璃,填写的過程中,他左手握拳垂在椅子边,右手单手填资料。
高博睿看他填的差不多了,提醒道:“地点在温城,時間是12月26到12月30为期五天。我們市一共有三名学生参加,带队老师是市数学组的,之后他会来学校联系你。”
“好。”
“加油!”高博睿拍拍他的肩。
他回教室的时候陈雅怡塞给他一個热热的东西,“喏,小卖部只有這种,可能质量不太好,但是撑到放学应该沒問題。”
一只粉色的热水袋,皮很薄,才一半热水就撑的囊鼓鼓的,看上去像快炸了一样,上面還印着几朵和梁远朝气质极不相符的牡丹花。
陈雅怡也觉得這几朵花看起来有点尴尬,“嗯...只有這种了,你委屈一下吧。”
虽然他的左手渴望温暖,但還是拒绝了陈雅怡,“不用,谢谢。”
陈雅怡被拒绝了,不开心的撅了撅嘴,“那你不冷嗎?”
“嗯。”
最后一节课老师不仅沒拖堂還提前下课了,天气实在太冷了,大家一秒都不敢耽搁,回家各找各妈。
和高三九班一样提早下课的還有高二七班。薄矜初更改了回家路线,選擇了早晨偶遇過梁远朝的那條路。
她站在早晨遇见他的巷子裡等。
超市裡,梁远朝在挑热水袋,选了一個和自己手掌差不多大小的放进购物篮,顺便买了一些日用品,准备结账的时候,脑子裡突然蹦出薄矜初可怜巴巴问他讨热水袋的样子,鬼使神差的折回刚才的购物架,再拿了一個热水袋。
付完钱出来后才察觉不对劲,他为什么要买两個?薄矜初冻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总之,她妄想再抢他的热水袋了。
薄矜初拐进青山巷。青山巷不单指這一條巷子,是這一片地方都叫青山巷,她家住在青山巷最东边,离這裡有一段距离。巷子裡冷冷清清的,有风贯通。十三中的校服惹眼,旁边一户人家的石榴树枝爬墙出来,大剌剌的垂着,像在窥视巷中的一切。
偶有几只鸟飞過,石榴树叶轻轻飘下,落在女生的发顶,她未曾察觉,抱膝蹲在地上,手裡拿着铅笔长短的细树枝,一下接一下的往地上戳。
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惊喜之色顿显,“终于等到你了!”
她跳起来,跑到他面前,白嫩的脸颊和挺俏的鼻尖被风吹的通红,“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要是你五分钟后還沒出现我就回家了。”
她琥珀般清澈的眼睛牢牢锁着他,更像是漩涡。
梁远朝忽然想到她送猪油渣的来那天,也是這么激动。
高二盛传,薄矜初脾气暴躁,目中无人,我行我素。梁远朝倒是觉得傻裡傻气,行为上土匪做派才是她。
梁远朝:“有事?”
“我下午本来想把热水袋重新装满热水,然后给你送回去的。”
梁远朝难得有兴致,继续听她說下去。
“但是...但是...”薄矜初搓了搓手,心虚的看着他。
梁远朝挑眉,“但是什么。”
“热水袋破了。”
她观察過那個热水袋,一看就用了很久,所以坏了也不能全部怪她。不過說完還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害怕就像那個相框一样,是他重要的东西,害怕他会暴怒。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它怎么会突然破掉,”說完她伸出手,缩起脖子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沒有预想中火辣辣的疼痛,她微微睁开眼,梁远朝垂眸盯着她的手,“你,不打的话我就...”
她慢慢缩回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拽住,她猛的一抖。
梁远朝捏着她的腕骨,力道不小,“怕了?”
“沒。”死鸭子嘴硬。
他拧着眉头问:“手怎么了?”
薄矜初的手背一片通红,是之前热水袋突然炸裂,流出来的热水烫的。
她忙抽回手,“沒事。”
說着卸下书包,拿出自己的水杯塞到他手裡,“裡面是热水,你左手那么冰肯定不好,你就将就着捂一下吧。”
热水穿過塑料杯壁直达少年掌心,像打通任督二脉,疼痛大大减缓。
薄矜初合上书包,赶紧逃离现场,“我先回去了,杯子先放你那吧,我不急用,下次再說。”
“薄矜初。”
“拜拜!拜拜!”
“......”
他有那么可怕嗎?
——
一夜寒风,石榴树的叶子全掉光了。
梁远朝早早出门,站在昨天的地方等人。
薄矜初早上睁眼,忽然超想吃糯米饭团,于是从东边一路晃悠過来。一道颀长的背影立于石榴树下,他生性疏阔,彼时清风霁月。
薄矜初有一瞬的恍惚,脚步顿住,久久伫立不前。
“梁远朝!”她在朝他挥了挥手。
少年把水杯還给她,裡面的水倒干净了,杯子裡裡外外洗了好几遍。
薄矜初把水杯放进包裡,梁远朝又递過来一样东西。
“啊?”薄矜初不知道该不该接。
“拿着。”
裡面是一個热水袋。
薄矜初投出诧异的目光,“给我的嗎?”
“嗯。”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施舍土匪一点爱。”
“......”
剩下薄矜初在风中凌乱。
他刚才說她是土匪?
“操!梁远朝,你說谁土匪呢?”愤怒的声音在巷子裡回荡。
前面的少年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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