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我该给你结一下账了。”周恒說。
薄矜初拧好盖子,矿泉水瓶用力的放在玻璃桌面上,咚的一声,“找梁远朝结去。”
周恒沉默,组织好语言后重新开口,“你和阿远...发生什么了?”
阿远...薄矜初在心底默念這两個字,這個称呼還挺适合现在的梁远朝。
“男女之间,你觉得還能发生什么?”她笑着挑眉,眉眼勾人,不過被勾住的不是周恒,而是刚到店门口的梁远朝。
“還走不走。”
周恒以为他這话是对他說的,便问了句:“去哪?”
哪知,薄矜初又从他的货架上顺了颗糖,指了指门口的人,“找他算哈”。然后屁颠屁颠跟着梁远朝走了。
“......”
感情两人来就是为了秀恩爱?還是为了顺点吃的?反正不可能是好心来看他的。周恒摸不透,只好给傅钦打电话。
“刚才阿远来了。”
傅钦在外省参加一個比赛,刚好和老师一起用完餐,回到宾馆。一边锁门,一边道:“我已经很久沒见到他了。”
周恒补充:“還有薄矜初,一起来的。”
一听两人一起,傅钦赶紧扔下手下的书包,竖起耳朵听周恒說,生怕错過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两好像不太对劲...阿远对她,沒不是以前那种态度了。”
失了先前的冷躁。
三人一起长大,深知梁远朝最不缺桃花,给他送情书的人跟香飘飘奶茶一样,一年绕地球几圈。女孩子的表白五花八门,不管怎么說梁远朝总能轻易赶走对方。
例如,最普通的。
“梁远朝,我喜歡你。”
“谢谢你的喜歡,我不喜歡你。”
“......”
還有矜持委婉型的。
“梁远朝,你是山间明月,我是潺潺溪流。”
“我只想好好做個人。”
“......”
還有那种企图靠称兄道弟来斩获美男的。
“梁远朝,我們以后就情同手足了。”
“我是我,你是你。”
“......”
還有那种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的操作。
“梁远朝,我想去你家吹空调。”
“我家冬天不开空调。”
周恒和傅钦皆认定,薄矜初绝对同那些女生不一样。因为,她吹到空调了。
傅钦早就感受到了梁远朝的变化,只不過他不敢想象梁远朝会有喜歡的女孩子,更加无法想象他喜歡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类型。
“他们两一起来找你吃饭?”
周恒在电话那头摇头,“不是,来了一会儿就走了,而且是阿远来叫她走的。”
“......叫她...走的?”
周恒也想到了,上一次梁远朝叫走她,把她带去了周恒爷爷的老屋,用蛇吓了她。
周恒敢断定,“這次不一样。”
傅钦撕开一桶泡面,拿料包的手一顿,问周恒:“他两是不是在一起了。”
店裡又来了客人,其中一個女生,穿着十三中的校服,容貌姣好,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柔。
“我看到陈雅怡了。”
“谁?”
女生拿了东西走到柜台前,冲周恒一笑,看他在打电话,嘴唇努了努,无声地问他:“多少钱?”
周恒把电话稍挪开,“十块。”
女生拿了一张二十,周恒找了十块给她,问:“需要袋子嗎?”
“不用了,谢谢。”
她身后還跟着一個女生,应该是同学。买好东西后,两人并沒有离开,陈雅怡在柜台前站着,等他挂电话。
周恒又问:“有事嗎?”
陈雅怡直言:“有。”
“什么事?”
她指了指他的手机。
“沒关系,你先說吧。”
当年整個初中都知道陈雅怡喜歡梁远朝,现在整個高三都觉得陈雅怡和梁远朝,绝配。
“周恒,你還记得我嗎?”
傅钦,陈雅怡和梁远朝,三個人是初中同班同学。
当时周恒在隔壁班,对陈雅怡的了解是在周围女生八卦的时候听来的。后来還听說她为了梁远朝放弃了一中,跟着去了十三中。只可惜她太過炫目,在以前,梁远朝的黑白世界不会允许有這种强烈色彩的存在。
周恒坦言道:“记得,陈雅怡。”
陈雅怡笑的更灿,周恒觉得她放弃梁远朝,应该可以找到一個很温柔的少年,且对她好。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单刀直入:“你知道梁远朝最近中午在哪嗎?”
“我不知道。”周恒如实回答。
梁远朝以前中午经常来周恒這吃饭,但是肯定会在午休前回学校。就算不来,也是坐在班裡看书。最近他一直都是午休结束才回来。陈雅怡问他去哪了,梁远朝永远沉迷。
周恒其实也不知道他這一周去哪了,不過在陈雅怡和薄矜初中选一個站队,周恒铁定选薄矜初。半年多的相处裡,薄矜初天天来,其实挺麻烦的,每次话多事多,偶尔還要打趣他,弄得他下不来台。但他意外的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和梁远朝一起玩,挺好的。
薄矜初是第一個能改变梁远朝想法的人。就這一点,陈雅怡怕是永远比不上了。
陈雅怡趴在玻璃柜台上,盯着周恒,双眼微眯,一副不信的样子:“真的嗎?”
周恒是個特别容易害羞的人,被陈雅怡這么盯着看,不自觉的红了耳朵,“真...的...”
“真的?”
“嗯。”
陈雅怡拿起东西,带人走了。店内恢复清净,周恒坐在门边,寒风席卷,天色渐渐暗沉。他探头看了眼天,云层厚重,灰蒙蒙的,昨天天气预报說今天有时有阵雨,看来這雨快来了。
十三中的午休铃响。
大家把手中的作业丢进课桌,扫空桌面,一個接一個趴下。只要在学校,不论春夏秋冬,睡神总是缠身。大部分人逮到時間就趴下去睡觉。
高三九班后门缺了一個人,高二七班的末尾也多了個空位。
前街的书店,梁远朝和薄矜初对坐。薄矜初从书包裡拿出数学练习册,问对面的人,“今天讲什么?”
“解析几何。”
“......”
薄矜初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梁远朝拿笔戳了戳她的脸,“怎么,它虐你了?”
“嗯。”
她原本沒那么讨厌解析几何的,反正它和别的题型一样,都是她看不懂的。
“那也得学。”
梁远朝手裡变出一张卷子,上面全是解析几何的题,有圆,有双曲线,有抛物线,還有椭圆。他把卷子反過来推到她面前,“公式知道嗎?”
薄矜初低着头抽出数学笔记本,低声应了句:“知道,笔记上有写。”
“翻开我看看。”
梁远朝扫了一眼,上面的公式记得很全,而且字和人一样,“挺好的。”
元旦后的第一天,梁远朝在水果摊等她,說要给她补课。于是每天中午,两人一起吃饭,再一起到书店。他出题,她写,写完了他分析,最后梁远朝给她总结。
午休時間不长,薄矜初基础薄弱,一题需要很长的時間,梁远朝看了眼手表,說:“今天先做前三题。”
薄矜初点了点头,把卷子压在手肘下,埋着脑袋看题。三分钟后,她還在看第一道题目,目光漂浮,显然心不在焉。
梁远朝发现后,敲了敲桌面,声音带着点威慑力,“薄矜初。”
她回過神,轻嗯一声,沒抬头看他,瞥了眼题目旁的图,是個圆,匆忙提笔写下一個圆的方程,然后把图中的数据带进去,各种计算,最后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沒得到结果。
她眉头紧皱,直接跳到第二题。
第二题是道椭圆,根据题目草草画了個图,焦点在X轴,她写下标准方程:X^2/a^2+y^2/b^2=1,a大于b大于0。
耳边突然响起王仁成的那句:“最基本的這個公式都沒写对。”
薄矜初浑身一抖。
笔用力的的戳着纸面,扎穿试卷。
“薄矜初?”梁远朝神色紧张。
這回薄矜初沒应,把头埋得更低,紧攥着笔开始写,笔尖触到卷面,发现什么也写不出来。手不停的打颤,她還是害怕,哪怕梁远朝就坐在对面,她一想起王仁成還是会怕。
“薄矜初。”梁远朝又叫了声,“你看着我。”
她才缓缓抬头,眼眶泛红。
“怎么了?”他一开始就觉得她不对劲,一直观察她,十几分钟過去,眼前的书一页都沒翻過。
吧嗒。眼泪不争气的掉在试卷上,把刚写上去的墨水晕染开,字迹糊成一片。
薄矜初赶紧用袖口抹掉,“沒事。”
又一滴吧嗒掉落。
她再擦。
空气异常安静,沒有抽泣,几乎是落针可闻,眼泪的掉落尤为明显。
梁远朝静静地看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无声的动作持续了一分钟,她泄气似得趴下,下巴磕在手肘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也懒得擦了,就這样失态的看着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像傍晚快入夜的那会儿,空气也变得浑浊,严寒刺骨的风的扑打在人心上,路上行人匆匆离去,压抑低沉的空气漫进书店。
薄矜初眼珠无力的翻了半圈,视线因为泪水变得模糊,依稀看见梁远朝递了张纸巾過来。
薄矜初略過纸巾看向少年的手,宽大的手青筋隆结,四指修长,骨节分明,任谁看了都想摸一摸。
她一把拽過他的手,牙齿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薄矜初对王仁成的恨意在這一刻全发泄在梁远朝身上,她咬的用力,牙齿颤抖也不肯松口,双眼通红盯着梁远朝。
梁远朝似无痛觉,任凭她咬。直到薄矜初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珠子,眨了几回晃悠悠的跌落在少年的手臂上,炽热滚烫。
她视线迷蒙,透過水气,瞧见一张棱角生硬,却又深情柔和的脸。
梁远朝用纸巾替她印干泪水,视线恢复清明,她缓缓卸力,垂头呢喃:“我不想写了...”
梁远朝从对面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书本,绕到薄矜初這一侧,轻唤她的名字,“起来,我們走。”
薄矜初黛眉微蹙:“题還沒写完。”
前几天梁远朝布置的作业,她要是沒写完哪都不许去。他是個原则性很强的人,规定時間内该做的事必须做完。
“今天休息。”
“我沒关系的。”
梁远朝脸色不好,“我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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