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思妍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在“母親”的催促下起了牀,看到鏡中的女孩後她又震驚了,“她”留着一頭又黑又亮的長髮,除了沒留劉海和戴眼鏡,和她記憶中十六七歲的時候完全一樣,可就是這微小的改變,讓她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柳眉,翦瞳,小巧高挺的鼻子,櫻桃粉的紅脣,漂亮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女……
“念念。”“母親”溫柔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怎麼還沒有出來?今天我們還要去學校報道,可不能遲到啊。”
有多久沒聽到她如此溫柔的聲音了?
宋思妍清晰的看到鏡中的女孩眼圈微紅,那雙水眸好似眨一眨就要掉出水珠兒來,她趕緊低下頭。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穿上少女時代豔羨過很久的漂亮校服,新學校發下來的校服跟韓劇中的一模一樣,襯衫,馬甲,西裝,短裙,長筒襪,和小皮鞋,宋思妍穿上的時候一邊興奮一邊又有些羞恥,她都過了二十四歲的生日了,但是鏡中的女孩正值花樣年華,似即將盛放的花骨朵,鮮妍靚麗,穿上這套精緻的校服更加青春逼人。
年輕版的宋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臥室門口,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宋思妍好幾眼,終於點頭:“穿着還挺合身的,出來喫早餐吧。”
宋思妍對現在的狀況還滿頭霧水着,根本不敢多話,乖乖跟着宋母到了餐廳,桌上已經擺上了早餐,宋思妍埋頭喫飯,沒說一句話,宋母也沒覺得奇怪,似乎“她”一直都這樣?
“對了,你爸爸說晚上出去喫,下班他會去學校接你,但可能會晚到,你就到教室等吧。”
宋思妍手中的勺子忽然沒握穩,掉在了桌上,又滾到地上,瞬間碎成四五片,宋思妍下意識的伸手去撿,卻看到白色的瓷片染上一抹紅,宋母猛地起身拉過她的手,“這麼不小心,都流血了。”說罷轉身去了客廳找創可貼,宋思妍乖乖坐在椅子上沒動,捏了捏食指,是疼的。
給宋思妍貼了創可貼,宋母拿了垃圾桶過來收拾碎片,一邊催促宋思妍:“你快點喫完,去學校要遲了。”
宋思妍跟着宋母打車去了學校,跟着她走進陌生的大樓,走進一間教師辦公室,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不是經歷過,而是跟鄭允皓說過的那一幕非常像。宋思妍忽然睜大了眼睛,難道是因爲他?那她現在是回到過去,還是在做夢?宋思妍滿心複雜,根本沒聽進她“母親”跟老師說了什麼,她只需要在他們把目光轉向她的時候微笑配合就行了。
宋母和李老師聊得正盡興,也沒有發現宋思妍走神了,李老師一邊點頭笑一邊打量着微微低頭的女孩,性格內向倒沒什麼關係,只要別惹禍就行了,從中國轉過來的學生,成績也不用太期待,畢竟她以前的學校跟這裏課程也有差異,李老師這麼琢磨着,對這個轉學生倒是有些滿意。
宋思妍知道李老師在打量她,她也不緊張,她在等,鄭允皓是不是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就在宋思妍想的時候,門口果然傳來一個清亮的少年的聲音,李老師跟他寒暄了幾句,對方走了進來,在隔壁的桌前坐下了。宋思妍始終低着頭,沒聽清少年和李老師說了什麼,因爲自他出現的那一秒,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
“請注意,目標人物出現!目標任務出現!”
乍一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宋思妍差點沒驚訝的叫出聲來,這又不是科幻片,腦子裏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聲音?宋思妍很想告訴自己出現幻聽了,但是下一秒,這個聲音又響起了,唸了一段類似簡介的話——“《男神們的初戀》遊戲已啓動,玩家需完成任務才能迴歸現實世界,任務失敗則被抹殺。祝玩家早日攻略男神,成爲男神的初戀!”
什麼鬼?宋思妍整個人都不好了,哪來的聲音,玩什麼遊戲,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開啓了什麼遊戲?開始她一肚子的疑問根本沒處去找答案,那個神祕的聲音說完就消失了,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宋思妍花了好幾分鐘來讓自己淡定,感覺有人在打量自己,她下意識的側頭看過去,卻忽然愣住。鄭允皓眼神一閃,迅速收回了視線,側面看過去包子臉越發明顯了。
這一幕果然很熟悉,跟鄭允皓描述的一模一樣,宋思妍震驚的卻不在這兒,剛剛她明明沒想過要擡頭的,但冥冥中好像有什麼拉扯着她必須這麼做一樣,難道是既定的軌道,不允許她改變?宋思妍眼神不由得一黯,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是不是什麼都不用做,可毫不作爲的話,她又如何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的時間,宋思妍沒有擡頭再看鄭允皓一眼,她也沒有呆太久,上課鈴聲響了,她母親跟李老師告別,然後她跟着李老師去了教室,走的時候與年少的鄭允皓擦肩而過,少年五官精緻優美,宋思妍忽然就有些情緒低落,昨天晚上他們還耳鬢廝磨,今天他看她的眼神卻如此陌生。
宋思妍也終於體會了一次思念的滋味,儘管只過去一個晚上,可她知道這條路還很長。
已經是第三次“巧遇”鄭允皓了,看着少年溫潤的眸子有些無奈又好奇的看了眼自己,宋思妍老臉一紅,扯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越過他身旁跑了。
宋思妍之前猜想的沒錯,她根本不用作爲,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牽引着她行動,除非她二十四小時緊繃着神經,不然一不小心就做了不由自主的事,比如現在連續三天在鄭允皓出校門的必經之路的等着只爲製造“巧遇”,當初聽鄭允皓描述的時候宋思妍只覺得荒謬,她絕對不可能做這種破羞恥的事,萬萬沒想到,如此“癡漢”的人還真的是她——儘管她也不想的。
真正經歷過纔會知道這是怎樣一種窘迫的經歷,宋思妍從小到大沒開過竅,也就到了第二十四個年頭,好不容易抓住青春的尾巴談起了戀愛,她對鄭允皓是有喜歡的,喜歡的程度或許比她自己以爲的還要多,但畢竟是對那個溫柔成熟的男人,至於少年的鄭允皓,她都一把年紀了,是有多沒節操纔會對一個少年有想法?
宋思妍不想刻意去阻止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因爲她要完成任務,也要知道這個遊戲怎麼就偏偏輪到她來玩,更想知道,金熙澈鄭容禾到底是不是也被她這樣……攻略過?
懷着非常偉(逗)大(比)的目標,宋思妍不得不“忍辱負重”,每次巧遇看到鄭允皓清澈的眼底明明白白寫着的疑惑時,她都恨不得給自己挖個地洞鑽進去,追愛的過程對真正的少女而言說不定是很珍貴的經歷,它代表着青春和美好,多年後想起來一定會無比懷念,但是放到少女心嚴重缺乏的宋思妍身上,就成了老天開給她最無厘頭的玩笑,可是第二天這種毫無節操的事她還得繼續做,宋思妍一直安慰自己慢慢就習慣了,臉皮都是這麼練出來的,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喪心病狂也是這麼練出來的,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玩出了樂趣,玩得樂不思蜀。
“前輩,下午好。”傍晚,夕陽照射的校園小道上,少年少女再次狹路相逢,宋思妍大大方方的跟鄭允皓打招呼。
鄭允皓微微愕然,每天煞費苦心製造偶遇卻見到他總是臉紅着跑開的的女生,今天忽然不臉紅了,倒換鄭允皓不淡定了,不過也就一會兒,他年少的時候青澀是青澀,但還是遠超過同齡人的,鄭允皓穩住心神,溫和的笑道:“下午好。”鄭允皓說完打算越過宋思妍離開的,卻被她再次喚住,“前輩,我叫宋思妍,你記住了嗎?”
鄭允皓不設防,下意識的就點頭,他早知道她叫什麼,班上男生很喜歡討論她,稱她是“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女”,他也就記住了。點完頭,鄭允皓不自覺的擡眼看向宋思妍,看到女生燦爛如花的笑臉,他又是微微一愣。
“那麼,前輩叫什麼呢?”
“你不知道我叫什麼?”鄭允皓鬼神使差的反問。
宋思妍抿脣一笑:“想聽前輩親口說啊。”
女生清澈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尾音上挑,軟軟的彷彿在撒嬌,不知爲何鄭允皓耳根有些紅。
“我是鄭允皓,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學妹再見。”鄭允皓說完便越過宋思妍走了,宋思妍回了一句“明天見”,看着少年略顯凌亂的腳步,終於回神,她剛剛做了什麼?這已經是調戲了吧?
宋思妍簡直震驚,這麼掉節操的事,她竟然還玩出感覺來了?
覺得自己可能變態了的宋思妍備受打擊,臉色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好了,“父親”下班回家看到她如此無精打采的樣子,頓時大驚小怪:“我們念念怎麼了,心情不好?”
宋思妍對於父親的印象,還僅存於記憶中,還是非常久遠的,輕易不會拿出來想的回憶裏,宋思妍第一次看到跟記憶中那麼相像的“父親”,比看到年輕了不少歲的“母親”要來得震驚許多,簡直就跟見鬼了一樣,但是“父親”一如記憶中的樣子,幾乎把她放在手心裏寵,寵得讓母親都忍不住喫醋,彷彿這麼多年他從未離去,他們依然是親如一體的父女。宋思妍有時候會想如果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她又何必苦心積慮的完成任務回去,理智又告訴她不應該沉浸在虛幻的影子中,她現在有多幸福,等迴歸現實後就有多難以接受。
這兩種念頭在宋思妍心理糾結着矛盾着,她對“父親”的態度也矛盾着,想親近,又不敢放任自己,那個聲音說這是個遊戲,所以除了玩家以外其他的都是npc,宋思妍以前就是遊戲宅,很明白npc等等意義,可是頂着她父母樣子的npc,讓她如何能割捨?
宋父並不知道宋思妍的心情,他把公文包放下,坐到宋思妍旁邊攬着她的肩:“是不是還沒有適應這邊的生活?”
宋思妍剛搖頭,宋父便道:“明天給你請兩天病假,爸爸帶你去玩好不好?”
剛好宋母端了盤菜出來,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你就慣她吧,就算不適應,等週末放假帶她去玩會怎樣?還非要請假。”
“一兩天的課上不上都無所謂,我們念念這麼聰明。”宋父摸了把宋思妍的頭髮,起身拿起了手機,“我去給班主任打個電話。”
宋思妍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着她“爸爸”雷厲風行的給她請完病假,後知後覺的想起鄭允皓說她確實生病請過假,現在她沒生病,但是劇情不可違所以找了個這麼牽強的請假動機?
知道是劇情需要,宋思妍也就不掙扎了,毫無壓力的跟着宋父宋母在首爾玩了兩天,再次回到學校上課已經是週四了,一走進教室宋思妍發現同學們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果然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後,可愛的同桌便湊了過來,神祕兮兮的問:“宋思妍xi,你真的是生病了嗎?”
宋思妍滿臉驚詫的看着她:“當然啊,怎麼了?”
“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們嫉妒宋思妍xi才這樣說的。”
“究竟怎麼了?”
“週一放學的時候宋思妍xi不是跟二年級的鄭允皓學長說了好久的話嗎,第二天就有人說宋思妍xi是告白學長被拒絕,才故意請病假不來學校的。”
前排的女生也湊過頭來爆料:“我知道,聽說是允皓學長班上的一個學姐傳出來的,那個學姐聽說從初中就開始喜歡學長了。”
宋思妍前排女生的同桌說:“那個學姐長得又沒有我們宋思妍xi漂亮,學長肯定不會喜歡她的。”
宋思妍同桌贊同:“就是,學長那麼優秀的人,就算要找女朋友,至少也要宋思妍xi這樣的。”
宋思妍聽得囧囧有神,心想她是不是應該謝謝小夥伴看得起,不過終於明白爲什麼她今天一進學校,就看到各種含義的眼神往她身上瞟,鄭允皓已是校園名人,她沾上點邊,就受到了如此多的關注,宋思妍不由得擔心以後的自己。
女生的友情往往是在八卦中建立的,宋思妍到這個學校後性格一直保持着內向靦腆,同學們一開始對她熱情過,看她沒什麼反應,他們也就放棄了,宋思妍一直獨來獨往,今天大家湊一起八卦一場,女生們大概是覺得宋思妍性格還挺好,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高冷,接觸下來還有幾分軟萌,所以課間的時候,宋思妍就被熱情的女生們拉着去了男神的班上證明她是真的請病假而不是表白被拒。而宋思妍竟然也就被三個嬌弱的妹子拉着無法動彈,於是她知道這又是劇情不可逆,索性隨她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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