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還沒资格死
他们推开包间走了进去,声音也被隔绝了。
向晚听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听到這些言论时,她也会生气愤怒還有委屈,但听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這個……”面前突然出现一双女鞋,“這個你拿着。”
有什么塞到了向晚手裡,她连推脱的机会都沒有,任小雅就跑了。
她展开手心,裡面躺着一张名片。
任小雅。
起航律师事务所。
梦会所总经理办公室。
贺寒川坐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阳光透過窗户落在他的身上,白色衬衣立领在他脖颈处打下一片晕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梦兰熟练地泡好茶,端到他身前。她眼角上挑,慵懒性感中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您和江小姐的事情,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贺寒川偏头看着她,端起茶,抿了一口。
“要說您在意她,我平时可沒见您给過她什么好脸色。”梦兰停顿了一下,见他沒有生气,才慢慢說道:“可要說您不在意她,向晚撞她的事情都過去两年了,您還在为她出头。”
茶香浓郁,沁人心脾。
贺寒川吹了吹茶水,轻抿几口,姿态优雅而矜贵。
就在梦兰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反问道:“谁說我是在为清然出头?”
“难道不是?”梦兰眉梢微挑,瑰丽的五官裡夹杂着不甚明显的疑惑。
可這次沒得到回应。
贺寒川放下茶杯,幽深的眸子落到她身上,“沒事干?”
“哪儿能,這么大一個会所,要不是您来了招待您一会儿,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梦兰娇笑一声,端起茶杯,重新给他蓄满,换了個话题,“今天周淼来找我了。”
贺寒川接過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淡青色的茶杯交相辉映,有种說不出的美感。
他看着他的手,脑中晃過向晚鲜血淋漓的手心,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她說向晚昨天晚上犯了胃病,膝盖上又都是伤,每天還工作十几個小时,担心向晚身体受不了。”梦兰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如同猫儿一般靠在上面,“我也不想闹出人命,琢磨着给向晚减少点工作量,您觉得呢?”
“這种小事還要问我,我看你這個梦会所的总经理不用当下去了。”贺寒川沒来由得有些烦躁,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站起来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冷声道:“送点药過去,她還沒资格死。”
說完,出了门。
梦兰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底闪過一抹兴味,啧,是沒资格死還是舍不得人家死?
员工食堂。
向晚只来得及匆匆回宿舍换件衣服,吃個午饭,十五分钟的午休時間就過去了,她甚至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她揉了揉酸疼的似是灌了铅似的双腿,浑浑噩噩地拿着清洁工具往外走。
也不知道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個头。
几個刚過来吃饭的人看见她,小声嘀咕——
“我记得午休時間有两個小时吧,怎么她每次十二点十五就去上班了?”
“我知道她,之前是迎宾小姐,后来得罪人,被调去当清洁工了,每天得上班十几個小时呢。”
“那她還留在這儿?”
林恬恬刚好走了過来,拔高声音說道:“你懂什么?人家這几天就勾引了好几個有钱人呢,要是能当上阔太太,现在受的這点苦算什么?人家這叫能屈能伸!”
听此,食堂好多人看向向晚,或是不屑或是嘲讽或是冷漠,只有极少数目光怜悯。
“呸,一個杀人犯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白日做梦!”林恬恬朝着向晚吐了口唾沫,眼裡满是不屑和鄙视。
向晚低头看了眼鞋上的唾沫,背部线條绷得紧紧的,拳头无意识收缩,又松开,然后再紧紧攥在一起。
手心裡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液顺着她粗糙的带着薄茧的手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不甘、愤怒和隐忍在心底碰撞,撕扯,争夺着主权。
“不高兴啊?”林恬恬走到她跟前,伸出食指,近乎嚣张地在她胸前点了几下,“有本事你吐回来……啊!”
话還沒說完的时候,向晚猛地举起拖布,将擦過地面的還沾染着乌黑水渍的拖布满满当当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林恬恬五官被堵住,呼吸一口气,鼻息间全都是一种让她想要呕吐的味道。
她挥舞着双手想要把拖布扒开,但扒拉了半天也沒扒开,尖着嗓子大喊,“向晚,你個臭不要脸的骚货,贱人,快给我松开!”
咣当!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地的时候,向晚一脚踹到她膝盖上,她一個趔趄,直接跪在向晚的跟前。
拖布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林恬恬抬起一张满是污水的脸,正要破口大骂时,正对上向晚的眼,阴暗,狠戾,像是被侵犯的猛兽。
所有的话堵在嗓子口,她身上不知怎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止不住发凉。
可等她细看时,向晚還和平时一样,神色淡淡,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别忘了我是杀人犯。”向晚捡起拖布,看都沒看她一眼,拿着拖布出了食堂,却站在门外,沒有立刻离开。
片刻后,安静如鸡的食堂中才爆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唏嘘声,還有些人在嘲笑被糊了一拖布的林恬恬,說什么的都有。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刚才那狠劲,看得我都不敢吭声!”
“以后還是离她远点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想杀人。”
“梦兰姐也真是的,招什么人不好,非得招個杀人犯,吓死人了,我以后過来上班一定要带一根电棍!”
“不過林恬恬也是活该,两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顶多算得上狗咬狗。”
“看向晚一拖布糊到林恬恬脸上的时候,我觉得挺爽快的,林恬恬可沒少搬弄我的是非。”
林恬恬脸上青红白来回变换,比调色盘還要精彩几分。她狼狈地扶着地面站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這個仇,她迟早会报回来!
门口,向晚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扯了扯唇,笑得讥讽又苦涩。
杀人犯這個标签,她這辈子都摘不掉了,哪怕她是被迫還手,也会因为杀人犯三個字成为過错方。
她,似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肮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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