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何向阳轻手轻脚地扶起何洪明，让他到沙发上坐下。
“叔叔，你感觉怎么样？”
“受了点内伤,不妨事,”何洪明看向坐在沙发上闲聊的一人一鬼，叹了口气：“他手下留情了。”
何向阳也看了過去,只见那位戴着狐狸半脸面具的道长从包裡拿出一炷香,慢悠悠地点燃了，又从桌子上的果盘裡挑出一只苹果充当香炉。
插好了香,她扇了扇烟雾，闲聊似的问了男鬼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請他来享用香火和水果。
那位名叫庄寐的厉鬼肉眼可见地放轻松了,身上的阴气淡薄了许多，何向阳這才注意到，這個厉鬼的样貌并不恐怖,他有一双眼尾下垂的大眼睛，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像只无害的兔子。
即便如此，何向阳也不敢靠近。
庄寐吃饱之后,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他看着时晞說：“你這身打扮很亮眼,假发的质感也很不错,是哪個牌子啊？”
时晞想起来這家伙之前說過的狠话——等我解决了他，再来找你聊聊。
原来是想问假发的牌子嗎？這算是职业病嗎？
时晞回答了他的問題，问了一句：“庄老师，你留在這裡,是有夙愿未了嗎？”
何洪明听到這個問題,也竖起了耳朵,按照他的推测，庄寐這两天在酒店裡作乱，是为了吸取活人阳气，攒够能量好找替身。
也是因为這個判断，让他误以为在酒店作乱的是個普通小鬼，他才胸有成竹地来了。
庄寐眨了眨眼睛：“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生前是個化妆师。两年前，我因为操劳過度，死在了這间酒店裡，从那之后我一直住在胡贵睡的那间房间裡。我留在這儿不是因为夙愿未了，只是懒得去投胎，想在酒店裡宅几年再走。”
庄寐摊手：“我這两年啥也沒干，只是自动吸收了太多社畜怨气，就变得那么强了。”
时晞听到這番话，竟然有一丝丝心酸，也许庄老师变强的路上，也有她的亿点点贡献。
何向阳听完也有一点心酸，他每天拍完戏都不免抱怨两句呢。
时晞问：“你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出来给人剃胡子？”
“因为胡贵实在太、邋、遢、了！他的眉毛浓密得都快连起来了，胡子又乱又卷，”庄寐皱着脸說，竖起食指：“我整整忍了一周，结果沒忍住，于是在一個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动手了，唰唰地把那些碍眼的胡子剃了個干净……抱歉，职业病真的很难治。”
时晞：“那涂口红又怎么說？”
庄寐脸颊一红：“那口红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听說是最近的热门色号，我顺手试试色。”
這也是职业病吧。
听到這個起因，后面发生的事就不难理解了。
庄寐给胡贵做的造型得到一致好评，老刘還一個劲儿地夸，還表达出了也想要剃胡子的想法，庄寐当然……
“当然要满足他啦，說实话，重拾手艺的感觉是有点上头，可惜這些模特只有惊吓沒有惊喜。”
庄寐看向何向阳，目光如炬：“至于你，我早就看出有古怪了，今晚来就是要吓唬你。”
何向阳被他的目光刀得一激灵，下意识躲到了何洪明背后。
何洪明则满脸震惊，酒店闹鬼原因竟然是因为鬼犯了职业病？厉鬼竟然和道士面对面聊天？這种轻松得像茶话会一样的气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庄寐歪了歪脑袋：“這個道士被我吓傻了嗎？”
“应该沒傻，就是有点怀疑人生，”时晞话音一转：“庄老师，你還想重拾手艺嗎？”
庄寐垂眸，点了点头：“想。”
何洪明一听，如临大敌。欲望开了個口子，谁能保证厉鬼不会变本加厉？
时晞却神色轻松，還弯了弯眼眸：“那你跟我走吧，我這裡有优质明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手艺。”
话音落下，时晞身后多了一抹旗袍倩影，林影展开扇子，对庄寐笑了笑：“我很欣赏庄老师的修眉手法。”
庄寐露出惊喜的表情，幽暗的眸子焕发光彩：“你是林影嗎？”
时晞讶然：“你知道她？”
林影虽是天才，但终究是昙花一现，少有人记住。
庄寐：“我研究過林影老师的妆容，印象很深。”
林影也很高兴，眼神怀念：“沒想到還有人记得我。”
“我也沒能到還能见到你，”庄寐感叹一声，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可是我沒有能用在怨灵身上的化妆品。”
时晞：“小問題，我来安排。”
庄寐展颜一笑：“太好了，那我跟你们走。”
何洪明被這操作秀了满脸，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還能這样解决啊？這道士身上到底带着多少道灵啊？无忧观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啊？
他還在震惊中，冷不丁被时晞点了名：“何道长，庄寐由我带走，這件事到此结束，你可有意见？”
“贫道沒有意见，”何洪明闭了闭眼，朝时晞拱了拱手：“子虚观的经营每况愈下，贫道被嫉妒和贪婪蒙蔽了双眼，在小侄儿面前說了不当的话，還不自量力挑战道长，实在羞愧难当。贫道会公开向无忧观道歉，也会向王明导演說明今晚发生的一切。”
何洪明又转向庄寐：“贫道急于表现，沒有问清原委就对庄先生动杀手，在此赔罪，谢庄先生手下留情。”
庄寐摆了摆手：“我也教训過你了，此事翻篇。”
时晞冲何向阳笑了笑：“小友，听小时說你要将我输惨了的场面录下来循环播放？”
时晞一开口，身边的两個厉鬼同时看着何向阳，表情都很核善。
何向阳头皮发麻，几乎要飙泪：“清时道长，你误会了，我是說会将我和叔叔道歉的画面录下来循环播放一百遍，好让自己记住這個教训……我、我明天会当面向小时道歉。”
系统笑得很大声：【他白天信心满满的样子還在眼前呢，对比一下還真是有趣啊。】
时晞在心裡回了一句：【害，這些年轻人做事說话就是莽撞。】
时晞见他很害怕的样子，顺便拓展拓展业务：“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无忧观求张平安符，报我的名字打八折。”
何向阳连连点头。
连何洪明都說：“有机会一定去无忧观挂单学习。”
时晞吩咐道：“贫道该回去了，小友联系导演吧。”
导演過来后，见何洪明垂头丧气，衣服上還有血，心裡咯噔了一声：“何道长受伤了？”
“不碍事，轻伤，”何洪明语气恭敬不少：“多亏了清时道长出手相救，贫道今天算是开眼了，這件差事是清时道长独自完成的，王导酬谢她即可。”
导演闻言愣了愣，刚见面的时候這位何道长可不是這個态度啊，他都经历了啥啊？
导演也不好问詳情，得知事情已经解决之后，爽快地要支付酬金。
时晞担心拿手机出来暴露身份，让导演把钱打给“小时”，這件事也提醒她，如果她想彻底分离娱乐圈与玄学圈，现在這层马甲实在太薄了，即使密室综艺的导演会帮她保密，掉马也是迟早的事。
分别之前，导演递给她一张名片，诚挚地說：“清时道长，請认真考虑一下参演我的下一部电影，如果你有想法了随时联系我。”
时晞将名片收入口袋：“好，贫道告辞。”
楼上就有自己的房间，但时晞为了隐藏到底，還得回另一家酒店休息。
在路上，她给张清玄发了條信息，向他打听能定制化妆品和服装的纸扎铺。
這個時間张清玄应该已经睡了，暂时沒有回消息。
回到酒店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和困意涌上来，时晞看到沙发后，只想倒头就睡。
身体還沒碰上沙发，她就被一团柔和的阴气托了起来。
庄寐在她耳边念叨：“不卸妆睡觉会让毛孔堵塞，长期以往会加速皮肤老化，就算天生丽质也经不起這样折腾，而且戴着假发和面具睡觉你不难受？”
时晞认命走进洗手间。
庄寐這才满意地钻回游戏裡，游戏裡有npc专属小房子，他们平时不会出来打扰时晞。
时晞洗漱完，定了個闹钟，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次日醒来，她一睁眼就看到三张无辜的脸。
时晞已经习惯了，把脸埋在被子裡，瓮声瓮气地问：“你们這次又在看什么？”
“在看你的小光头，”庄寐說：“昨天我沒有特意看你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原来你是《魅影》剧组裡的演员啊？我之前好像還吸收過你的上班怨气呢。”
时晞懒洋洋地起来：“是啊，以后你可以近距离吸收我的上班怨气了。”
庄寐摸了摸下巴：“你昨晚那副打扮是想掩饰身份嗎？”
时晞点头。
庄寐說：“我实话实說，你那個伪装之所以能瞒過导演和那個男演员，是因为和你在剧组裡的造型差距太大，而且接触時間较短，光线较暗，下一次可能就瞒不住了。”
這個問題时晞昨晚就想過了，她思考了下庄寐的话，忽然悟出了另一层意思：“你是职业美妆师，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庄寐眼尾一弯：“你需要我的帮忙嗎？”
【新任务：长期饭票；
詳情：为美妆师庄寐长期提供美妆用品和供品，直到他往生；
奖励：易容天赋＋20；
惩罚：上不了妆（一個月）。】
时晞属实沒想到啊！本来以为庄寐和梦魇女鬼一個性质，她带回家缓慢超度，等待他自愿往生就好，沒想到一不小心捡了個大宝贝。
“你会易容？”
庄寐谦虚地說：“生前我就对易容感兴趣，经常尝试用化妆手段改变人的容貌气质，但是能力有限。变成怨灵后太宅了，就往這個方向小小地努力了一下，但是我只能用這個能力改变自己的容貌，改变他人容貌只能借助化妆品，而且能力有限。”
你這哪裡是小小地努力一下，简直是天赋异禀。
“真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时晞一点儿也不困了，她朝庄寐伸出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长期饭票了。”
庄寐笑得眼睛弯弯，收敛阴气和她握了握手：“谢谢管饭。”
继承了庄寐的易容天赋后，时晞可以给自己捏脸，就不用担心掉马了。
时晞打开张清玄的聊天框，张清玄一大早就给她回了消息。
他直接推了一個微信名片過来，這個微信号头像是一片空白，昵称叫“白止”。
张清玄：【白先生手艺高强，什么都能做，只是价格较高，小师妹加他私聊吧。】
时晞申請加好友后，白止很快就通過了。
时晞和他打了声招呼，說明来意：“我想要定制一批美妆用品、服饰和首饰。”
白止：【可以做，美妆用品和首饰需要列单子、发参考照片，服饰报身高尺寸和风格。】
感觉很专业，时晞询问了几位怨灵小伙伴的要求后，列好单子，找好参考照片，打包发了過去。
白止：【可以做，设计稿等两天，成品等一周時間，友情价5000块，需要支付一半的定金。】
這比普通纸扎铺贵很多，但是张清玄推薦，一定靠谱。
时晞支付完定金，给了他宿舍的地址，請他在做完之后邮寄到那边。
下午，时晞到了片场，又变回了无尘。
导演喊她到跟前，支付了昨晚的驱邪酬金，一共20万。
看到這笔钱，时晞就明白何向阳为什么要造谣无忧观了，因为他想让何洪明赚這笔钱。
“這笔酬金是制片人给的，你替制片人向清时道长问声好。”导演說着說着，忽然感叹了句：“我觉得你和清时道长有点像，但是她穿着打扮特别潮，气质非常独特，還比你高不少。”
时晞笑了笑：“是嗎？”
“我還向她邀约角色了，但她似乎不打算进娱乐圈发展，”导演遗憾地叹了口气，话音一转：“小时啊，其实你可塑性也很强，到时候试镜了解一下？”
时晞：“好的。”
为什么有种给自己当替身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得知时晞来了片场，何向阳特意過来道歉：“时老师，我昨天言辞不当冒犯了你，在這裡向你道歉。”
“其实我就是想给叔叔争取一個机会，還有满足我的一点私心，我一直觉得你反串男二号是抢了我的机会，经历了昨晚的事，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已经在循环播放自己的道歉视频了。”
时晞沒想到還有這层原因，难怪這家伙火气那么旺盛。
“小何啊，”导演听到這番话，无奈地說了一句：“你想太多了，那個机会本来就不属于你，因为我和刘凌老师见到了小时，无尘才变成了男二号。”
得知真相的何向阳，哭得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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