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雙更二合一)
“算是吧。”
“那你有看清楚對方的臉嗎”
“沒有。”
“對方有持槍嗎”
“不記得了。”
“也就是說,你對這場襲擊也是一無所知的狀態,對麼”
“嗯”
例行公務的調查很快就結束了。
五更夜見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出任何自己知道的一絲一毫的信息,彷彿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不過他就算是想,恐怕也沒辦法說出來。
畢竟他是真的不知道兇手到底是誰,如果他知道的話早就提着槍問候人家去了。
安靜的房間裏,負責筆錄的警察理了理記錄的內容,而五更夜見則乖巧地坐在桌子的對面,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
他已經厭倦了這場詢問,甚至有點想睡覺。
“差不多結束了,對了這件事需要告知家屬嗎”做筆錄的警察詢問五更夜見,
“這件事情鬧的還蠻大的,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說一下比較好。”
“我沒有家人。不需要告知。”五更夜見很平靜道,
“啊抱歉抱歉”對方瞬間有點無措。
“也不用道歉。”五更夜見有點無奈
“我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了,所以也不會難過。”
“哎”
看着五更夜見離開的背影,那幾個警察的眼中也稍微露出了點憐憫的情緒。
這孩子,過的也確實很不容易啊
但是仔細想想,這裏好歹是警校啊直接潛入警校對學生開槍怎麼都很惡劣吧
不過等到筆錄差不多做完之後,這件事情大概也就交給搜查一課處理了。畢竟這件事情鬧的還蠻大的,估計會有不少社會輿論關注,不好好調查一番的話,上面也確實說不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希望五更夜見後續不要再遭到類似的威脅了。
只是五更夜見實在是沒什麼精神去應付警察就是了。
搜查一課要是真的能調查出什麼東西,烏丸蓮耶大概就是電子幽靈之恥了。
不過也因爲五更夜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着比較嚇人,所以那羣警察還是很貼心的摁着五更夜見的腦袋去醫院檢查了一番,考慮到順從對方意願大概會減少更多的麻煩,五更夜見只能硬着頭皮過去了。
好在大部分的傷口都只是表面擦傷,只是看着比較嚇人而已,恢復起來也很快。
結果到了這個世界,容易受傷的體質也沒什麼變化,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debuff啊
然而就在五更夜見檢查完畢,準備離開醫院,他的目光剛剛向着門外看去,恰好就看到站在門外等着他的幾個熟悉的人影。
降谷零,諸伏景光,還有萩原研二
敲,他們怎麼在這裏
五更夜見的內心莫名一陣恐慌,剛踏出大門口的腳就縮了回去。只是他剛想要轉身跑回醫院暫時先躲起來的時候,就被人直接抓住了後衣領。
幸運e還想從降谷零的手中跑掉,真的是癡人說夢呢。
五更夜見閉上了雙眼,選擇接受現實。
“你跑什麼這麼怕我們嗎不至於吧”
注意到五更夜見臉上一晃而過的恐慌,降谷零的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沒有。”五更夜見沉默了半晌,最終篤定的搖了搖頭,
“就是被你的臉嚇到了。”
降谷零:“”
降谷零:“你不是前不久才說我的臉長得帥嗎這就被嚇到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五更夜見誠懇道。
“那個,其實是教官讓我們來找你的。”似乎是怕再一次嚇跑了五更夜見,諸伏景光還是解釋了一下,
“他讓我們接你回去,以免路上遇到什麼意外。”
“爲此還特地借了我的車呢。”萩原研二感慨道
“本來小陣平也打算過來的,但是車子四個人也坐不下,所以就我們三個來了。”
“班長找人幫你換好房間了,原來那個你不用繼續住了。”諸伏景光道,
“安心好了,搜查一課已經開始介入調查,他們很快就能找到兇手了。”
“謝謝你們。”
五更夜見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話纔好。
尤其是在每個人對他都懷有善意的時候,那種夾雜在善意中披着僞裝的惡意更讓他感到恐懼。
但此時此刻,他只能強行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有些牽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傷口檢查應該還好吧”上車之後,諸伏景光擔憂地多問了一句。
“看着比較可怕而已,但其實沒有傷的那麼重。”五更夜見搖了搖頭,
“你們也不用來關心我,其實沒什麼大事”
“他都對你開槍了還沒什麼大事”降谷零的聲音驟然提高,
“難道要等你中彈了那纔是大事嗎”
“”
五更夜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中彈了那大概也只是跳轉到另外一個世界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和烏丸蓮耶進行來回的博弈罷了。他在這個世界也不可能長久存留,等到他離開之後,說不定他們就再也不會記得自己了。
“好了,zero。”諸伏景光打斷了降谷零的聲音,
“不要再說了,五更現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總之,先調查出開槍的人到底是誰再說吧。”
一路上五更夜見都沒怎麼說話,他看上去總是沒什麼精神,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頹喪的氣息。
疲倦是真的疲倦,畢竟一晚上都沒有睡覺,五更夜見覺得自己閉上眼睛就能睡着。
可他又不敢在車上直接睡着,畢竟他也無法確認這三人之中是否有人被附身
順利回去的話,就稍微休息一會好了。
“你要是困的話,可以稍微睡一會。”注意到五更夜見睏倦的快要合上的雙眼,降谷零還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不困。”五更夜見強撐着搖了搖頭。
“你覺得你說的話有說服力嗎”降谷零默默地注視着他。
“咳咳”五更夜見有點尷尬地咳了咳,繼續道
“我是不怎麼困,而且有點暈車,總之,我還是回去再睡一會吧。”
“”
所有人沒有說話。
既然對方都很明確的拒絕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詢問了。
其實每個人都能夠很清晰地感知到這一點。五更夜見似乎在一直將四周的人推開,一來是出於警惕,二來卻是那股極爲奇怪的不信任感。
彷彿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稍一放鬆,就會遭到致命的危險。
五更夜見什麼都沒說,而警察那邊好像也確實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
不如說,五更夜見的人生履歷簡直簡單到一目瞭然,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對外界也沒什麼交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不怎麼喜歡參加聚會,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獨來獨往。
這樣的一個人,理論上應該是不會被人盯上的。
五更夜見不應該會被傷害纔對。
可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明顯讓五更夜見感到了恐懼,五更夜見的身上也一直都瀰漫着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彷彿他也不確定傷害他的人是誰,或者說他也在懷疑着他們。
這也讓所有人的心情稍微有些複雜。
可實際上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和五更夜見並不是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他們也沒辦法對五更夜見解釋自己並無敵意,如果換成他們在這種環境中長大,或許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也辛苦你們了。”五更夜見很禮貌的和所有人道謝,
“希望我沒有給你們添麻煩。”
“我們也是過去錄筆錄的,怎麼可能會添麻煩。”降谷零無奈道,
“倒是你啊,稍微也不要警惕過頭了,如果將全世界都認定爲你的敵人,就算是你也會很疲憊的吧”
五更夜見離開的腳步驟然停下了。
他緩緩轉過身去,那雙漆黑的,看不到底的眸子看向了降谷零,也在這一刻,降谷零似乎從他的眸子裏看到了其他的什麼東西。
“如果我沒有警惕過頭的話,或許昨天我就死在那裏了。”
五更夜見輕聲道,只是這樣一句淡淡的話,卻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沒有刻意疏遠你們,我只是在保護我自己。如果給你們帶來了困擾那麼我很抱歉。”
“不過,還是很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大概會更加不安吧。”黑髮的青年笑了笑,輕聲道,
“但是這樣就可以了。”
這樣就足夠了。
就當做是他做了個美好的夢,只是被一枚子彈驟然打碎,遲早都會清醒過來。
畢竟他一直都很清楚,這裏的每一個人對他都是帶着善意的啊。
雖然說這件事情鬧的稍微有點大,但是五更夜見的狀態其實也沒什麼改變。
依舊是讓人痛苦的上課歷程,依舊是住在宿舍裏獨來獨往。
他的宿舍玻璃窗被換了個新的,不過按照五更夜見的要求,玻璃窗被換成了單向透明的,從他的角度向外看去是能夠看清楚的,但是外部卻無法看到內部的陳設。
畢竟五更夜見也不能搞特殊化,他也不過是個學生,是來到警校學習的,怎麼可能要求單獨住在其他的什麼地方呢
教官對他倒是很上心,也叮囑了五更夜見,如果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要第一時間告知警察,五更夜見自然也是直接答應了。
警視廳裏並沒有調查到開槍的人是誰,畢竟沒有人從宿舍樓的附近找到彈殼之類的線索,但是玻璃窗被擊碎的形狀確實是子彈造成的,這也讓所有人有些困惑。
只有五更夜見知道原因。
如果是審判之槍的話,那麼確實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這樣看來的話,烏丸蓮耶很可能已經拿到了獵人的權限了,現在的他相當危險
到底是誰
那傢伙到底藏在哪裏
如果對方已經拿到了獵手的權限,那麼對方爲什麼一直不出現是想要故意潛藏在暗處折磨他麼
五更夜見捂住了自己的頭,只覺得太陽穴發脹的有些難受。
警校裏的生活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放鬆感,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一天不如一天,始終都無法放鬆下來。
而他這樣的狀態也導致了他在學校裏並沒有什麼朋友這也讓五更夜見舒服了很多。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交集,那麼動手的時候也就不會那麼難受。
如果一開始就不是朋友,那麼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必要在那種事情上痛苦。
五更夜見睜開了雙眼,眸子裏顯露出極爲清晰的紅血絲。
“你真的沒問題嗎”
某次體能課結束的時候,一陣清晰的聲音驟然響起,而五更夜見則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身側。
松田陣平不知何時脫離了人羣,伴隨着人羣緩緩後退,他也忽然間走在了最後面的位置。
和往常一樣,每一次的長跑五更夜見必然是跟在最後的,雖然他現在已經能夠堅持跑完全程了,但他依舊無法跟上隊伍。
但這一次卻稍微有點不同。
“我記得你每次和降谷零都在爭第一的位置吧”五更夜見默默地注視着他,
“怎麼不跑了”
松田陣平爲什麼忽然來找自己
五更夜見的內心浮起一層狐疑。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警戒着每一個接近自己的人,大家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態度,也就慢慢疏遠他了。
不過降谷零他們幾個似乎有在暗中幫助他,因此原本那幾個來找茬的人也沒有再來找五更夜見了。
對此,五更夜見的內心深處也確實很感謝。
但這不代表他就能放鬆警惕了。
“我這段時間失眠,身體不太好。”松田陣平鄭重其事道,
“所以打算慢點過來陪你走走。”
“鬼才信哦。”五更夜見無語了。
“是真的啊。”松田陣平笑道,
“我和你說,前段時間我和zero又打了一場,你猜猜誰贏了”
“誰贏了都無所謂吧。”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降谷零贏了
“是我啊我”松田陣平洋洋得意道,
“沒想到吧居然是我贏了”
“厲害了。”五更夜見毫無感情地鼓掌。
“對了,我來是爲了和你說件事情的。”松田陣平一面保持着和五更夜見同樣速度的動作,同時對五更夜見小聲道,
“過段時間萩那傢伙打算辦個聚會,我們班大部分都要過來,可以的話你要不要一起來”
“不要。”五更夜見篤定道。
“真的不要嘛說不定能找到意料之外的驚喜哦”松田陣平循循善誘道。
“我不喜歡社交。”五更夜見道,
“除非你有什麼必須讓我去的理由。”
“啊,這個嘛我也不好說。”松田陣平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髮,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
“主要是這樣的,我們幾個本來就是想邀請你一起過來嘛,結果抓鬮的時候是我抓到了,於是就派我來和你說拜託啦五更,我真的不是很會勸人的那種如果空手而歸的話我會被嘲笑啊”
五更夜見:“”
不得不說,你們幾個的業餘生活是真的豐富多彩。他總算是知道降谷零的性格爲什麼那麼神奇了。
“好吧,我去。”五更夜見答應了。
“謝了,你是真的給我面子啊”松田陣平滿意了,
“這下我又多贏了zero一次啦”
“所以你們是真的閒的沒事幹吧。”
望着逐漸遠去的身影,五更夜見無奈地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再繼續糾結了。
這段時間烏丸蓮耶並沒有做些什麼,他依舊潛伏於人羣之中注視着他。
五更夜見能夠感受到那份惡意的目光,也猜測到對方很快就要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理論上他們可以在這個世界待到無限長的時間,但無論是他還是烏丸蓮耶都沒有那個心思去滯留太久,他們都太渴望擁有自由,而那份渴望終究會成爲驅使他們前進的推動力,也會讓他們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這對五更夜見而言是莫大的壓力,可對烏丸蓮耶而言也未嘗不是。
畢竟他也承受着隨時可能會被殺死的恐懼感,不是嗎
一想到這裏,五更夜見忽然覺得有點想笑。
說到底,烏丸蓮耶也是怕死的人,如果他真的什麼都不怕的話,當初也不會一直畏畏縮縮地躲在虛擬世界裏了。
正因爲畏懼,所以才擁有了缺陷點,不是嗎
那麼,他只要比對方更能夠穩住心態,勝利的人必然只會是他。
在答應了松田的邀請之後,五更夜見繼續相當痛苦地跑完了全程,最終氣喘吁吁地在教官的面前停下,整個人也近乎虛脫了。
而站在他面前的鬼冢八藏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麼挑剔的話,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鼓勵道
“不錯,起碼這一次堅持全部跑下來了,繼續努力吧”
“謝謝謝謝教官”
五更夜見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幅度地喘氣,感覺整個人都快成爲黑白調了。
但不管怎麼說,鬼冢八藏對他已經很好了。
在得知他的體能不行並且格鬥術還極差的情況下也沒有放棄他,甚至對待他的態度比其他人還好很多對此五更夜見已經很感動了。
雖然看上去很兇,但是鬼冢八藏老師意外的是一位好老師啊。
這一堂課結束之後,五更夜見也是最後一個前往學校倉庫的歸還器材的人。
關於拆彈相關的課程,五更夜見學的倒是意外的很順利。不過也是因爲kaho對此很擅長,他也提前有所瞭解。
這也算是多學了一項技能吧到時候回到現實當中,說不定kaho和六沼看到他居然能繞着操場跑一圈,估計驚訝地連下巴都能掉下來。
想到這裏,五更夜見的心情也不免好了很多。
一天的課程早已結束,黃昏的淺金色也逐漸將天空染上了一層顏色,然而這樣的色澤卻混入了一絲灰暗,讓人莫名感到不安了起來。
就在五更夜見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將其歸類之後,卻忽然聽到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喂五更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啊我還以爲會有人刻意等你呢”
是陌生的聲音。
五更夜見的心頭微微一動,審判之槍也在他的手中逐漸凝聚。
他微微彎腰,將槍藏在了懷裏如果那羣人之中有需要擊斃的目標,那麼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只是印象裏他和這些人好像不是很熟悉的樣子,他們找自己幹什麼
黑髮青年看向了身後,有些困惑地看向了那羣陌生的人。
“有事”
他的語氣相當冰冷,透露着一股生人勿進的疏離感。
“別那麼兇嘛。”爲首的男生對五更夜見笑了笑,道
“聽說你打算參加萩原那傢伙舉辦的聚會怎麼終於打算融入集體啦”
“沒想到啊,我還以爲你打算一直秉持着高冷人設,不打算和任何人相處呢。”
“是被強迫社交的嗎這種強制性社交對你而言也很頭疼吧”
“五更,你和他們關係這麼好的話,爲什麼不能和我們也親近一點呢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麼好疏遠的,對吧”
“聽說你和降谷零的關係一直不太好,既然你也看他不順眼,那麼要不要和我們合作一起整他一次”
“”
什麼啊,搞了半天,找他居然是爲了這麼幼稚的理由嗎
五更夜見緩緩起身,他隨意地側過身去,恰好將手中的槍用身體遮擋住。
不得不說,他現在的心情糟糕透了。
各種方面上的糟糕。
“是的,我確實不太喜歡降谷零,並且也沒有和他親近的想法。我想你們應該都看得出來。”
當五更夜見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羣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可下一個瞬間,五更夜見的語調卻驟然一變
“但是,雖然我不喜歡他,卻不代表我一定會親近你們。”黑髮青年挑起眉頭,眼中透露着相當明顯的輕蔑,
“尤其是你們這種只會在背後捅人刀子,且極爲卑劣下等的人。”
這種話如果放在平時,五更夜見或許不敢說。
但是於現在,他卻能夠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沒有顧慮,也不必擔心任何事情。
倒不如說,這樣刻意的激怒,或許能夠看出更多的繆端。
果不其然,那些人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顯然,五更夜見的那一番話冒犯到了他們。不過這些人可能也不會想到,五更夜見居然會對他們擁有如此之大的敵意。
“喂,你到底是什麼”
其中一人的話尚未說完,爲首的男人則攔住了對方,對他搖了搖頭。
“算了,就這樣吧。畢竟呢,我們也不想傷害脆弱的五更同學。”
男人揚起下巴,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惡劣的笑意,
“但是總得有點懲罰,對吧”
說完,男人便忽然向後退了兩步,不等五更夜見反應過來,對方便直接關上了門,伴隨着咔嚓一聲,倉庫的門就這樣鎖上了。
“這裏可沒有監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門外的男聲格外得意地笑道,
“你就在裏面待一個晚上好好反省吧要是真的有人關心你的話,不如等他們來救你好了。”
“別忘記了,明天可是週末,如果沒有人發現你的話,那麼你接下來兩天都會待在這個地方哦”
伴隨着那陣笑聲逐漸遠去,偌大的倉庫也只剩下了五更夜見一個人。
他默默地注視着那扇結實的大門,不知道爲什麼,整個人卻忽然放鬆了下來。
還以爲他們要幹什麼呢,結果就這
你們是初中還沒畢業的學生嗎威脅人的辦法也太低級了點吧他以爲起碼有放學後小樹林見或者單方面暴力的行爲呢這樣他的槍還有點用處,而且還能不留下罪證,咳咳
倒也不能往犯罪那方面想,畢竟處理屍體還是蠻難的啊。
只是五更夜見的揹包還在外面,手機則放在揹包裏,他也沒辦法用手機聯繫其他人,暫時還真的出不去了。
他試着推了下門,果不其然,門絲毫不動。
沒有記錯的話,這間倉庫所在的地方還蠻偏僻的,一般人根本不會接近這個地方。
他該不會真的要在這裏待上兩天吧
雖然說松田他們邀請自己參加派對,可實際上五更夜見和他們也並不算很熟悉,就算他忽然翹掉了派對,估計他們都不會覺得奇怪。
五更夜見看了看手中的審判之槍,開始沉思。
他能直接用槍強行突破嗎
倒也不是不行但到時候他好像也不好向着教官解釋
畢竟偌大的倉庫只有他一個人,而子彈是從內部向外射擊的,到時候他要和誰解釋
更何況審判之槍雖然不能被常人看到,但是子彈打穿鎖的聲音必然會被人聽到,如果這附近有人的話估計會很麻煩。
等晚一點再開門吧。這樣也好,等到他晚上回去的時候,應該也遇不到降谷零他們
五更夜見在門的旁邊坐了下來,他倚靠着牆壁,半托着臉,思緒漸漸沉澱。
漆黑的,安靜的環境,有時候反而會更讓他感到安全。
起碼相比起宿舍,他其實更喜歡待在這種地方。
想起來在很小的時候,他總是喜歡睡在櫥櫃裏。黑暗和狹小的地方會給他帶來安全感,只是在遇到了朋友之後,他也漸漸改掉了這樣的習慣。
雖然從未對其他人表現出這種感情,但五更夜見確實很需要有感情的依託。他拒絕着其他人的接近,卻又渴望着能夠擁有朋友。
那樣矛盾的心理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五更夜見卻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錯。
矛盾有時候也是可以共存的,就好像他待在這裏,分明信任着他們每一個人,卻可能要親手殺了他。
真糟糕啊
五更夜見的雙手緊緊抱着小腿,他將臉埋入了膝蓋之中,思緒卻亂成一團亂麻。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kaho見面的時候,似乎也是在一場邀請之中。
那時候的他還很小,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六沼和他不在一個班級,而且更多的時候六沼的身邊總是圍繞着相當之多的人,想找他總是很費勁。
而五更夜見又相當被動,因此在班級中也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裏。
也是那一次小組遊戲,銀髮的孩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對他微笑着伸出手,詢問道
“你是五更夜見嗎說起來,我們小組剛好還差一個人,你要不要來我們組”
那大概就是的開始了吧
“咔嚓”
就在五更夜見抱着膝蓋沉思的時候,身側的門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開鎖的聲音,直接將五更夜見從那陣混沌的思考之中驚醒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幾乎立刻提着槍依靠在牆邊,瞄準了門口的方向。
是誰開了門
基本上不可能有人會發現他所在的位置,爲什麼有人會接近這裏
五更夜見的心臟跳得飛快,那扇門被緩緩打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逐漸逼近他,幾乎要將他逼到瘋狂的角落裏。
可就在那人的身影出現的前一秒鐘,熟悉的聲音卻驟然響起
“yoi你在這裏嗎”
松田陣平
五更夜見的心臟頓時跳漏了一拍,但依舊穩住了心。
“我在。”
五更夜見壓低了聲音,他依舊藏匿在黑暗之中,幾乎要緊張到窒息。
“在的話幹嘛一聲不吭啊你”松田陣平惱了,他一把推開了門,月光伴隨着他的動作傾灑在地面上,而捲髮的青年也就此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五更夜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警惕地注視着松田陣平的眼睛,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了對方的手。
沒有槍。
但是也不難保準,對方的槍是不是被他藏起來了。
他還是不能相信他。
“你”
松田陣平的話說到一半,卻發覺五更夜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便頓時停下了腳步。
“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裏的”
五更夜見的聲音有點顫抖,絲毫不掩飾他的牴觸,
“還有,我們之間的關係有親密到能直接叫名字的程度麼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是誰”
“你在說什麼啊”松田陣平愣了一下,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你瘋了關注這種事情幹什麼你難不成懷疑我是開槍的兇手喂喂餵你懷疑的對象也稍微正常點吧”
“別多話我在問你”
五更夜見的聲音幾乎要失去音調了,他知道自己正處於緊張的闕值附近,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
他的手指緊緊扣在槍上,而槍口則對準了對方的眉心只要他扣下扳機,松田陣平就會死在他的面前。
這是很輕鬆的事情。
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息逐漸安靜了下來。
松田陣平沉默地看着五更夜見,那雙眸子在這一刻似乎凝聚了很多想法,卻又變得晦澀了起來。
“你要殺了我嗎五更夜見”
他緩緩擡起頭來,再一次看向了五更夜見的雙眼。
可這一次,五更夜見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雖然只有淺淺的一瞬間,像是兩股意識在互相壓制,一方卻隱約勝過了另外一方。
熟悉的感覺逐漸浮起,幾乎驚恐地遍佈了他的整個心臟。
“你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
五更夜見下意識地再一次後退,可他的腳卻不經意地踩到了滾落在地上的槓鈴,整個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頭部狠狠地撞擊在了一堆器材之中,尖銳的疼痛感自後腦勺浮起,也讓他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他忽然間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松田陣平之所以會主動和他說關於聚會的事情,爲的就是降低他的不安感,讓他覺得自己足夠信任。
可實際上,甚至聚會本身都可能是不存在的。
而剛纔那些人的所作所爲,明顯就是烏丸蓮耶故意讓他們過來這麼做的。
想要讓一個人處於極端的不安當中,就能夠通過救贖的手段讓其信任,如此惡劣的欺詐手段,烏丸蓮耶自然是使用的相當熟練。
當五更夜見陷入了困難之中,松田陣平大可用之前聚會的理由找到他,得到他的信任只要做到了這一點,那麼他就能輕而易舉地趁着自己最放鬆的時候殺死自己。
但烏丸蓮耶還沒能完全奪取松田陣平的意識,因此他表現的有時候像是正常人,有時候卻是烏丸蓮耶的意識佔據上風。
比如說現在。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也沒辦法了。”
望着艱難地在一堆器材中掙扎的五更夜見,的目光也驟然發生了變化。
漆黑的槍於他的手中浮現,男人一步步逼近了五更夜見,壓迫感掐住了他的喉嚨,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動啊動起來啊
五更夜見抓住了那把槍,可烏丸蓮耶的動作卻更勝一籌,比他更快地舉起了槍。
黑色的槍口對準了五更夜見的眉心,手指微微扣下。
“這就是你信任他們的結果,五更夜見。”烏丸蓮耶的輕笑聲響起,
“一開始就把他們全都殺了不好麼你明明有那個機會的,是你自己放棄了。”
“糾結那種軟弱無力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呢你能拯救誰五更夜見”
“你誰都拯救不了啊。”
手指驟然扣下扳機。
“砰”
清晰的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五更夜見絕望地閉緊了雙眼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卻並沒有隨之而來。
“滴答滴答”
殷紅的血向下滴落,五更夜見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卻看到了松田陣平的一隻手正在不住地向下滴血。
他喫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左手,面部快要扭曲了起來。
“該死那玩意居然真的選我下手了啊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頂了”
松田陣平喫痛地低吼道,而五更夜見則攥着槍站了起來,眸子微微瞪大。
“你是”
這個熟稔的語氣他難道認識自己
他是松田陣平那個認識自己的松田陣平
他壓制住了烏丸蓮耶的意識
“還不快動手”松田陣平對着五更夜見吼道,
“你以爲我們匆匆忙忙進入遊戲是爲了什麼不都是爲了救你嗎”
“快動手啊我可不能壓制他太久五更夜見”
五更夜下意識地擡起手,思緒卻在這一刻震驚了。
他們進入了遊戲
也就是說,kaho找到進入遊戲的方法了
眼前的這個松田陣平真的是他熟悉的那個松田陣平
他的朋友們真的來找他了
一時間,一股熱流似乎涌入了他的心臟,那股久違的溫暖感也讓他的思緒頓時清明。
沒有人放棄他。
大家都在努力地幫助他。
既然他們都沒有放棄自己他又有什麼資格放棄自己
如果有機會,五更夜見甚至想擁抱對方,可時間不允許他繼續猶豫,黑髮青年只能一咬牙,對準了松田陣平,猛地扣下了扳機。
“砰”
又一聲清晰的聲音響起,而這一次,子彈卻精準地擊中了松田陣平的心臟。
捲髮青年的身體下意識地向着後方傾倒而去,他瞪大了眼睛,一絲憤慨於他的眸子中恍過,可更多的卻是勢在必得的笑和嘲諷。
笑容是送給五更夜見的,而嘲諷卻是爲烏丸蓮耶準備的饋贈。
“真棒啊五更夜見”
松田陣平擡起頭,那雙帶着鼓勵和笑意的眸子看向了五更夜見,
“不要猶豫下一次可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松田陣平”
五更夜見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他的手,然而就在下一秒鐘,四周的環境頓時扭曲,而松田陣平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不要
明明好不容易纔看到了熟悉的人
爲什麼爲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
五更夜見奮力向前伸出手,妄圖想要抓住對方,彷彿黑暗中瞄到了火苗的飛蛾,幾乎奮不顧身地想要抓住那一絲希望。
可他沒能抓住。
無垠的黑暗將他擁抱入懷,而松田陣平眼中的笑意也終於宛若雲霧般散開。
“啪”
一切宛若被戳爆了的氣球般炸裂,夢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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