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煽动
和在慕容寒冰面前不同,现在的她随心所欲得很。
坐在她身边的那個秀女姓袭,身份不高,却能跟随在秀女之列,倒是奇怪。
“开芍姐姐,我心裡一直憋着一件事不知道当說不当說。”袭暮色手上攥着帕子,红唇微微张开又合上,一副与欲言换休的模样。
梅开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什么事?”
袭暮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左右看了看,才俯身在她耳边道:“今日妹妹我去的早,亲眼看见咱们坐的那辆马车是太颜小姐故意使的绊子。”
梅开芍的眸一紧,脸上却是不动神色:“不可妄言。”
“是真的,我怎么敢污蔑太颜小姐!”袭暮色见她不信,脸上都赤了红艳。
梅开芍笑笑:“权当妹妹說得是真的,那妹妹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反倒来告诉我?”
“皇后娘娘亲近太颜小姐,我若是說了,哪裡有人会信,還不得落個死无全尸的下场。”袭暮色咬着薄唇,倒有几分可怜的模样:“想必太颜小姐是看你我二人不顺眼,想借着去法华寺的路上,除掉我們。”
“是么……”梅开芍勾了下薄唇:“你和她结過怨?”
袭暮色别有深意的看着梅开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开芍姐姐還不懂么,即便是无仇无怨,但凡是和殿下们亲近過头的,都会被嫉妒!”
“确实。”梅开芍顺着袭暮色的话下来:“那妹妹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袭暮色看了看周围,确定车窗都关好了,才神神秘秘的悄声說:“法子是有,就是太過阴毒了。”
“什么法子?”梅开芍配合的也底下了身子。
袭暮色犹豫了下,一字一顿道:“巫,蛊,之,术!”
啪嚓……
马车裡暖炉内的茶火又被烧的断了一截。
梅开芍手指一顿:“你怎么会信這些的?巫蛊一說向来是虚妄之谈,怕是不能动人根本,更何况這术法不是谁都会用的。”
“若非太颜小姐想要害我与姐姐,我也不想动這個念头,這法华寺裡有我认识的一位师傅,前不久我得了一個妙方,只要取人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符纸上,连续三日夜半焚烧這样的符纸百张,被诅咒的人便会血虚气短,再也存不了害人的心思。”
梅开芍略皱着眉:“那每日如此……万一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开芍姐姐,你尽管放心,這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传到第三個人耳中去,你只管做你的,外围的事,我替你把风。”袭暮色說的义气,那语调中甚至带了些煽动的意味儿。
梅开芍若有所思的笑了:“好,就按照妹妹的方法试试。”
既然有人挖了坑让她跳,她不去探探路,岂不是太可惜了。
只不過倒时候被瓮中捉鳖的,恐怕会有另有其人……
……
又做了大约一個时辰的山路,马车才停下。
“阿弥陀佛,贵客莅临,有失远迎,還望诸位恕罪!”众人刚刚脚跟落地,就见那寺庙大门前站着一人,花甲年龄,白须白眉,一身的方丈纱衣,正是流云大师。
他声音洪亮,细听之下竟震的山涧嗡嗡作响。
梅开芍双眸一亮,心道這和尚的武功肯定很高,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武气几段?
“大师客气了!本宫此次来,多有打扰处,還望大师见谅!”皇后說话虽然谦逊,但举止言行却始终是高高在上,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流云大师微微一笑与皇后含蓄了一番,便引领着众人入了寺庙,一路上也沒和慕容寒冰說上一句话。
等到庙堂逛得差不多了,引路的小沙弥走上前来,俯身在流云大师的耳边說了几句。
流云大师摆弄着佛珠,笑声阵阵:“老衲得知皇后娘娘要来,早在寺后备下了素斋,就由我這徒儿引着娘娘過去可好?”
“阿弥陀佛。”皇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经:“有劳大师。”
流云大师朝着那小沙弥点了点头,而后把目光放在了慕容寒冰的身上:“三殿下,老纳与你多日未见,有些佛法想找你讨教讨教。”
瞬间。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慕容寒冰的身上。
他却是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掸了掸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邪笑:“想找本皇子比武?”
“是讨教佛法!”流云大师不动神色的纠正他的說辞。
慕容寒冰嗯了一声,浅笑如魔:“那算了,本皇子不懂佛法。”
流云大师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
梅开芍觉得她能明显的看出来,两人之间那霹雳巴拉的火花。
一老一少相对而立,最后流云大师蔫了耳朵:“是比武。”
“喔。”慕容寒冰懒懒的打了個哈欠:“山上冷的厉害,本皇子懒得动手……”
小沙弥一见情形不对,刚把皇后送进斋房,就立马掉头,两手抱住了流云大师的裤脚:“师傅,师傅,你老人家不要冲动!”
流云大师粗鲁把袖子一橹,脸上的气焰哪裡還有半分在人前的仙韵:“老子今天不把這個臭小子打的屁滚尿流,老子流云两個字就倒過来写!”
慕容寒冰身形不变的站在那,一脸认真:“云流這個名号也不错。”
梅开芍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心道,殿下你就别在刺激大师了,你沒看见他都快被你气的吐血了嗎?
“這個小丫头是谁!”流云大师突地扭過头来,看着梅开芍:“女施主,听老衲一句劝,不要和三殿下交往過甚,也不要爱慕他,会减寿二十年。”
梅开芍听的一笑,带了几分痞气:“這是大师您的经验之谈?暗恋的滋味不好受。”
流云大师:……
“喂,慕容小子!”老和尚一把将慕容寒冰的袖口拽住:“你从哪找来這么一個小痞子,怎么连說话都是和你一個德行!”
慕容寒冰慢條斯理的将他的手拿开,语气淡淡:“她是入宫选妃的秀女。”
“喔!”流云大师那声喔,喔的语调颇长,摸着白须看向梅开芍:“不错,长的倒是個旺夫富贵相,命中带慧,事事都能逢凶化吉,眉眼出挑酝着正气,倒是個练武打仗的奇才。”
本来大家已经被流云大师疯癫的行为惊的掉了下巴,此时听他這么說梅开芍,每個人心中的感觉不言而喻。
要知道流云大师从不轻易卜卦,想从他這裡讨上一两句箴言,便是难上加难。
可如今,他竟一见梅开芍就给算了面相。
梅太颜恨的一方帕子都捏皱了形,牙齿狠狠的咬着薄唇,一双眸子像是湛了毒的砒霜,变得越发的阴狠……
然而,流云大师算到一半,脸上溢出了說不出的光彩:“老衲這卦只卜了一半,這位女施主若想知道后面一半,可来老衲的禅房,我好用五行之术帮你认认真真算上一边。”
梅开芍笑笑:“多谢大师的好意,是开芍沒有佛缘。我這人随性惯了,一向只认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朝着慕容寒冰看了過去。
只见他身形一顿,嘴角弯出了一道浅浅的弧。
梅开芍对大家的反应很是不解:“怎么了?”
慕容长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三哥曾经也說過這句话……”
梅开芍一呆。
唯有流云大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在耳畔久久不退:“能說出此话者,确实不多。這位女施主,你莫要着急,金鳞岂非池中物,日后的你,可真真让老衲期待!”
“借大师吉言。”梅开芍做了個礼,姿势帅气,不卑不亢。
流云大师虚扶了她一把,朝着身侧的慕容寒冰望了一眼,那眉眼嘴角裡处处写着深意。
慕容寒冰却不看他,双眸低沉,叫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梅太颜嫉妒着一颗心都拧了,可她脸上却還是娇羞的笑意,就连走路也都是落落大方的样子。
只是在无人之处,她压低了声音,阴阴的对着离她最近的那個人說道:“让你做的事,你可做好了?”
“小姐放心,一切妥当。”
梅太颜点了点头,捏紧手指间的帕子,梅开芍,你逍遥得意不了多久……
你现在被人捧的高。
很快,很快,你就会明白爬的越高,跌的就越惨!
啪嗒……
翠竹上的水滴垂下,打在了宽大的香蕉树叶上。
吃過素斋众人都在忙于和流云大师套近乎,唯有梅开芍伸了個懒腰,信步走出了殿堂,呼吸着山涧裡的新鲜空气,连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她走得漫无目的,姿势却十分优雅,冻的手冷了,就凑进嘴边哈哈气,双眸裡跳动的神彩,倒是让跟在她后面的男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梅开芍猛地住了步子,朝着身后一抓,柳眉微皱:“怎么是你?”
男子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了挺拔的鼻梁和一双過分好看的眸子:“是我如何?难不成你期待是别人?呵,你期待是大皇子還是……三皇子?”
“和你无关!”梅开芍精明的双眸一寸寸的从他的脸上划過,最后落在了他披着的裘毛外套上,這衣服好眼熟,从哪裡见過?
這样想着,梅开芍勾唇一笑,伸手就朝着他的面具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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