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70
刘旷似乎是忽然反应過来自己刚刚說了什么,他手心中都沁出了汗。他知道鬼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但刘旷却不敢看他。
刘旷只是看着门外的树,竭力冷静地狡辩道:“…是啊,這块玉不是已经在我心口上放…”
可他說着說着就自己停住了。
——這样的狡辩未免太過于牵强。
比当时在绫香楼不小心說出了:“我喜歡你。”之后的辩解,說是只是欣赏什么的,還要苍白可笑。
空气安静地两秒之后,刘旷咬牙开口,声音有一些紧张:
“玉石公子…我忘了一切原来的事情…但我总是会变得有些奇怪…有时候說出来的话,都不经過大脑一样,希望公子可以忽视掉…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既然什么都忘了…自然…自然也不记得对你的感情。”
他的眼神一直沒有看向鬼煞,自然也看不到鬼煞如利刃般,锋利的眼神,和眉宇间几乎无法抑制的怒气,刘旷只是继续道:
“如果我原来对你有什么不妥当之处,還請你能够把现在的我和原来的我区分开,我现在真的只把你当做朋友,還請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鬼煞站直身子,他的眼睛犹如深潭,幽冽而又深沉,他开口,声音冷地可怕,在夏日裡让人从脊椎深处生出一股寒意:
“…你发誓。”
刘旷愣了愣,缓缓举起了右手:“…我刘旷发誓,我现如今对玉石公子沒有非分之想,若有不实,天打…”
“——闭嘴!”
鬼煞忽然怒喊一声,忽然伸手把刘旷的的举起来的手狠狠拽下来,刘旷疼地闷哼了一声。
鬼煞眼神冰冷到可怕,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說什么,却又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他面色铁青,手還微微地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眼前這個人掐死。
他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說。
“刘旷,我真想杀了你。”
說罢,他转身离去。
只留下刘旷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中一片空白。
可是這次鬼煞并沒有回来。
第一天沒有回来了,第二天沒有回来了,第三天也沒有回来。
晚上刘旷睡觉的时候,他在想,明天早上鬼煞会不会回来,正在后院浇水?
然后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再慢慢的走到后院。
他总是会站在空荡荡的后院愣上一会儿,然后拿些水和给药草浇水。
最后再一個人,回到房间。
他起床,吃饭,出门,回家,吃饭,睡觉。
然后有一天,家裡来了一個鬼徒,把鬼煞的东西都拿走了。
他這才发现,鬼煞的东西少地可怜,他還能看见箱子上那個巧克力的空包。
啊,对了,玉石喜歡吃的巧克力…
“等一下。”
鬼徒顿住,皱眉道:“怎么了?”
刘旷看着那個巧克力空包,道:“你能不能先把那個袋子给我,我换一個新的過来?”
鬼徒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冷冰冰地:“门主只說了让我拿他的东西。”
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刘旷愣愣地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视线裡。
他過着自己不曾遇见鬼煞的时候那已经過了三年的生活。
但他每天早上起来越来越不想睁开眼睛。
后来也不想再做饭吃了。
他明明已经一個人吃了三年,此时此刻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饭桌上却莫名觉得凄凉。
還有一天,他吃饭的时候听见店家指着他悄悄对一個人說:“這個人啊,他总是丧着一张脸,僵尸一样。”
刘旷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总是很丧气嗎?
真是個差劲的评价。
但他什么也沒有說,又低头继续吃饭了,吃完饭便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他在心裡默默想:“以后不再来這家吃饭了,本来也只是因为這家店离衙门近而已…一点儿也不好吃。”
但他好像真的变得很丧气了。
因为他觉得鬼煞好像不会再出现了。
這明明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的,明明是当鬼煞的知己好友,和鬼煞在一起。
到底是哪裡错了。
为什么鬼煞会生气。
刘旷隐隐觉得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可他又不明白。
他觉得现在就在似乎蒙着眼,一個人在冰上走着,他不知道前方是怎样的障碍,不知道脚下哪裡有冰窟窿,也什么时候冰会化开。
他就一步步地走着,看不见未来,看不见過去。
他不敢妄加猜测。
因为他一无所知。
“垃圾桶。”刘旷忽然开口。
“……我想…恢复记忆。”
他不愿意再蒙着眼走路了。
他至少要明白。
他和鬼煞到底是哪裡出了错。
“复原我。”
刘旷重复了一句,他声音沙哑地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多天的疲惫旅客。
垃圾桶亲眼目睹的刘旷在這些日子裡的极其糟糕的表现,它沉默了半响,道
:“我也沒有办法。”
刘旷听了,他抬起头,看着垃圾桶,眼神中布满血丝充满痛苦,他执拗地重复道:“...帮我。”
垃圾桶犹豫道:“可是我从来沒有做過選擇性复原,苪桐仙子当初给我施的法术就是以你穿越過来的時間为界限……”
它忽然想到了什么,音调颓然便高,有些激动道:
“我想起来了,你的手机裡当初复原的时候一直把内存卡抠出来。三年前你失去记忆之后就沒有那么干過了,所以裡面的照片痕迹什么的,全部都被清理干净了,我就先复原一下你的手机试试,看能不能恢复之前那些相册裡的图片。”
“好。”
刘旷话音刚落,手机便同时附上一层蓝光。
過了一会儿,刘旷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点开相册。
成百上千张图片,映入眼帘。
成功了。
刘旷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相册裡,只有鬼煞。
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的鬼煞。
鬼煞在前面走的背影,鬼煞思考的侧影。
刘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拍照水平這么高。
傍晚,残阳如血,羊肠小道,一身黑衣的男人在前面走着,突然转過身子来看他,侧脸的轮廓布上了一层暖暖的金光,好看地不像是真人。
走着的,坐着的,醒着的,睡着的,每一個鬼煞都好看地要命。
刘旷觉得每一张照片拿去参赛都是能获奖的那种。
不知道是因为照片中的人過于惊艳绝伦,還是因为拍照的人倾泻的太多情感。
看到下一张,刘旷的手指顿住了,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這一张是鬼煞在吃巧克力,正是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微微垂着头,眉眼弯弯的,一副十分满足的模样。
刘旷看了這一张好长時間,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种类似于眷恋似的情感。
過了好大一会儿,刘旷才往后翻了一张。
還有一個是個小视频。
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录下了鬼煞练剑的模样。
黑衣,竹林,长剑。
他的招式似乎十分随意,却又感觉如同劲风一样,让人无从遁形,但是那表情又微微带了些散漫,练完的最后一下他看了下镜头的方向,唇角微微的勾起。
帅爆了都!
刘旷一脸痴汉笑地重复看了十几遍。
這一张……
刘旷转過头,面色有些绯红,结结巴巴道:“我...我還亲過鬼煞啊...”
垃圾桶一看,是一张合照,鬼煞看着镜头瞳孔微微放大一副惊到了的模样,而刘旷凑過去亲吻了鬼煞的脸庞。
這就把你吓住了?!
垃圾桶瞥了一眼刘旷,发出一声冷笑。
手指再往后面划。
“這這這...”刘旷整张脸红的简直能滴出血来!
他看到了什么?!
黑夜,篝火,鬼煞在画面中□□着上半身,似乎在熟睡,而他裸露出来的地方,是深浅不一的吻痕!
看到垃圾桶似乎要往這边瞅,刘旷慌忙把手机翻過去不让它瞅见。
垃圾桶啧啧了两声。
刘旷顶着一张仍然滚烫的脸,几乎大脑一片混沌,他问垃圾桶:“我...我們是不是已经……睡了?”
垃圾桶冷静道:“三次。”
刘旷:“!”
刘旷彻底惊呆了,连话都說不出来了。
只剩下脸,越来越红,简直要爆炸!
“我……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咳了两声,面色通红,又傻呵呵地笑:“我和鬼煞……其实…已经发展到這种地步了嗎?!”
“刘旷,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事实要残忍的多……你确定你要记起来当初让你那么痛苦的事情嘛。”
刘旷一愣:“什么事实?”
垃圾桶一咬牙,想到刘旷马上就要恢复记忆,提前告诉他還能给他以缓冲,它道:“鬼煞他当初与你多次欢好,只不過是为了利用你。”
“……利……利用?”
“对,鬼煞中了一种囚月的毒,而又因为這毒对你来說是无效的,鬼煞便以欢好为途经把毒转移到你的身上,你知道后大受打击,因为和鬼煞之间连着一個解不开的金链子,你甚至为了离开鬼煞砍了自己的手,后来囚月在你身上发作,我就是在你快死了的时候复原了你。”
刘旷脸色煞白。
他踉跄了一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巨大的冲击感让他的脑子都有些转不過来弯。
……利用嗎?
那個明明是個很厉害的人物却有时会有小孩子一样稚气的男子這般利用過自己嗎?
“你确定了嗎,复原?”垃圾桶低声问到。
刘旷脑海中浮现的還是鬼煞双手拿着巧克力,专注又满足,像一只啃着小鱼干的猫。
刘旷手握成拳。
怎么可能……
他不信。
“开始吧…复原记忆。”
刘旷声音沙哑。
垃圾桶看着刘旷,深呼吸了一下。
好,還给你我当初擅自给你弄丢了的记忆。
垃圾桶闭上眼睛,准备开始施法。
就在這时,只听“嘭——”地一声。
刘旷随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垃圾桶被惊了一跳,赶紧一看,顿时心底泛起悚然寒意——
只见刚刚還好端端的手机竟然自己爆炸了!残骸崩了一地!
而拿着手机的刘旷整只右手都被炸伤了,乌黑一片,手心溃烂,鲜血飞溅!
垃圾桶惊叫一声:“——刘旷!”
刘旷脸色惨白地望着它。
垃圾桶看着地上的手机残骸,也是被吓得不轻。
他结结巴巴道:“刘……刘旷,看……看来是不能复原你了……”
手上的剧痛让刘旷整张脸都扭曲了,但他煞白着一张脸吩咐垃圾桶:“……快,再复原一次手机试试!”
地上的残骸被蓝光包裹,然而蓝光逐渐消失,地上,仍然是一地残骸。
手机,再也无法复原了。
刘旷感到一阵后怕。
差一点,他就会如同這手机一样...
看来记忆,也是不可能恢复了。
垃圾桶目光定在刘旷不停着血的手上:“刘旷,你的手...”
刘旷扯着嘴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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