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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82

作者:红口白牙
這很自私。

  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现在和鬼煞的幸福。

  然而自己即将离去。

  這对鬼煞又意味着什么。

  刘旷心裡分明知道,這简直自私极了。

  但他還是颤抖着說:“……好。”

  好,我們做完所有事情。

  不留一点点遗憾。

  鬼煞笑得更灿烂了:“我們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嗯……你說?”

  “三天之后吧。”

  刘旷也笑着点点头:“好。”

  好,越快越好。

  消息一传出来。

  整個武林都震惊了。

  鬼煞竟然要成亲了!!!!和一個男的?!!!!!

  這個男的是谁?!

  刘旷?!

  刘旷是什么人?!

  就是前段時間在听风楼和鬼煞公开的那人?!

  天哪!!!!

  我他妈還以为是谣言哪!!!

  多少痴男怨女纷纷哭晕在厕所!

  婚礼举行在杭州的鬼门分部。

  离地稍近一些的武林中人纷纷赶来,只为一睹婚礼现场。

  可人太多,地太小,婚礼举行的时候,鬼门府外那一條晨宁街被人堵地水泄不通。

  而鬼门府大门却紧紧闭着。

  以防有人施展轻功溜进去,近百位额头绑着正红色抹额的鬼徒层层把守。

  众人只能看见大门外的红灯笼,只能听见大门裡鞭炮与喧嚣尖叫。

  耳力好只听见最后一句唤“……夫夫对拜——

  然后過了一会儿,想起一名女童的尖叫:“啊啊啊—爹爹啊————”

  听出声音的一些侠士和纷纷讶然:“這不是鬼煞女儿白湖水嘛?!完蛋了!這女魔头铁定要炸!!!”

  只听女魔头继续喊,高音量似乎已经突破了云层:“——小花仙!你成我娘了是不是!!好开心哇哇哇——”

  ……

  什么情况?!

  连几個鬼徒都皱了皱眉:“……小姐竟然沒炸?!還一副挺高兴的模样?!!!”

  婚礼结束了。

  门外拥挤着的武林中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什么也沒看到。

  他们有几個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這时,门突然被推开!

  众人纷纷惊讶地看向大门。

  门口的鬼徒整齐让开,只看见两個红衣映入眼帘!

  鬼煞和刘旷!!

  两個新郎一身剪裁完美鲜红色衣袍,更显地两位公子面如冠玉,尤其是鬼煞,他头一次穿红衣,衬地不沾凡尘的面庞也第一次有了艳丽的色彩,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鬼煞使出内力,提高音量,但声线平稳:“谢谢大家参加我們的婚礼。”

  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下面的场面瞬间沸腾起来。

  鬼煞继续开口。

  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时候人们就安静了。

  他缓缓道:“我想让大家作证:我身旁的,是我的爱人刘旷,我会用尽我的一生爱他,等他,并且只有他。”

  刘旷猛地看向鬼煞。

  底下尖叫,喝彩,起哄,喧嚣一片。

  而刘旷耳边只在回放着刚刚鬼煞平稳沉静如泉水流动一样的声音。

  鬼煞說:

  我会用尽我的一生爱他,等他,并且只有他。

  爱他。

  等他。

  只有他。

  用尽一生。

  ……

  刘旷觉得有心脏被人生生挖了出来,又塞了一把冰进去,又疼又冷。

  婚礼之后的第三天晚上。

  月凉如水。

  刘旷身旁便是鬼煞,他不由自主地凑過去,半個身子都倚在鬼煞身上。

  鬼煞身子還是有些凉,刘旷脸贴在鬼煞的胸口。

  想到了什么,刘旷笑了笑。

  “怎么了?”鬼煞问他。

  刘旷說:“我觉得啊,成亲了果然不一样。”

  “嗯?”

  刘旷伸手把玩着鬼煞的头发,道:“我觉得现在我走在路上头上也明晃晃地悬了一個恶医公子鬼煞的夫君這個称号。”

  鬼煞眉眼都弯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旷指尖缠着鬼煞柔顺的发丝,声音有些慵懒恬淡的沙哑:“今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一個少年拦住了。”

  刘旷想到哪裡,声音也染上了笑意:“你猜怎么着?那少年红着脸问我,既然恶医公子和我都成亲了,那恶医公子有沒有做出什么好用的药膏…”

  鬼煞不解:“什么药膏?”

  刘旷低低地笑了:“不会疼的药膏…”

  鬼煞耳尖忽然就红了。

  “然后呢?”

  “我說让他问秦大公子要去,我們的還不够用呢。”

  成亲那天秦臻送来了一個小箱子。

  裡面除了梨花膏還有玫瑰膏芍药膏牡丹膏等各种类型的膏药。

  鬼煞脸又红了红:“我們用不完。”

  “谁說的?”刘旷一口咬上鬼煞的耳朵,手指也不老实地一路向下。

  “……能用完。”

  最后,药膏到底是用在门主身上多一些還是刘旷身上多一些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刘旷故事沒讲完。

  少年听了他的话有些不甘心,刚想說些什么,就被一個绿衣服的公子叫住了。

  “陵均,你跑到這边干什么?”

  少年似乎有点儿心虚:“就…想问问路。”

  刘旷当即就戳穿他:“你還要药膏不?”

  “什么药膏?”绿衣服的公子问。

  少年拽起绿衣服的公子就要走,刘旷才不让他得逞,当即从垃圾桶裡翻出一個梨花膏扔给绿衣服的公子,不怀好意地朝着少年笑了笑:“诺,药膏是次要的,主要是动作要温柔一些才好。”

  绿衣服公子拿起来一看,药膏背面大喇喇写着“秦公子秘制药膏,祝您房事和谐。”

  绿衣服公子脸也绿了,把药膏扔到少年怀裡,转身走了。

  少年接過药膏,跟了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竹子竹子,他冤枉我,我才沒有…”

  绿衣服公子也是傻,当即就顿住了,有些不确定道:“真沒有?”

  少年点点头,表情真挚,撒起谎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沒有。”

  他抬头,依旧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不相信我。”

  绿衣服公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笑道:“我错了。”

  刘旷当时便觉得有趣,想要回去告诉鬼煞。

  可他最终還是只讲了前半段。

  他们過了太好了,年纪也不大,感情也好,好像能长长久久這样下去。

  可刘旷只有五天了。

  转瞬即過。

  這天天气很好,和往常沒有什么不同。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铺泻而下,洒满了整個房间。

  空气中洋溢着因为大片金黄阳光而显得懒散的气息。

  刘旷就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鬼煞。

  看的眼睛酸了,就眨眨眼。

  直到鬼煞醒来。

  直到鬼煞醒来,他便凑過去亲了亲鬼煞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最后又忍不住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鬼煞刚睡醒,眼睛還有些迷蒙,但是已经微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揽住刘旷的脖子,然后把脑袋放在刘旷的颈窝上,又懒懒的蹭了两下。

  “我今天也不去衙门了。”刘旷道。

  “嗯。”

  两個人都沒有再說话。

  一切都那么平常而安静。

  好像今天過去了,他们還能在明天一模一样的早晨醒来。

  “我們今天去做蛋糕吧,上次做的沒有吃到。”

  鬼煞忽然說。

  他们是傍晚的时候去的罗记糕点房。

  “爹爹,公子来了!”一位粉衣女童看见鬼煞刘旷高高兴兴地喊道。

  這是罗掌柜的女儿,刚被鬼煞医好双腿,分外喜歡鬼煞。

  罗掌柜听到声音也是一脸笑容地出来迎接鬼煞。

  “公子。”

  鬼煞說:“我們想再做個蛋糕。”

  這次是在罗掌柜的指导下两個人一起做的。

  温水,揉面,加糖,定型,放入蒸笼。

  等待的时候,罗掌柜出去了。刘旷忽然拿出一個巧克力,撕开包装,给鬼煞吃。

  窗外太阳已经落下了山。

  月亮出来的时候,刘旷就要走了。

  “再吃一個。”刘旷又递给鬼煞一块巧克力。

  以后…就沒有了。

  鬼煞接過来,又默默吃了下去。

  巧克力的气息在唇齿间萦绕,随着時間的流逝,一种又苦又涩的味道愈加浓烈,极苦的味道顺着咽喉到达心脏。

  苦地发疼。

  刘旷知道,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鬼煞。”刘旷的声音有些哑了。

  “你要好好的。”

  鬼煞沉默半响,轻轻应了一声。

  刘旷心疼地厉害。

  可是鬼煞要怎么好好的呢。

  刘旷记得他们刚进来這糕点铺的时候,罗掌柜朗笑道:“前几天听說您二位成亲了,人太多,也沒看两位公子的身影,想来這位刘公子就是公子两個月前要送蛋糕的人吧,在此祝两位公子百年好合……”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能天长地久。

  鬼煞要怎么才能好好的呢。

  “……我真希望你能忘了我。”刘旷看着鬼煞說。

  鬼煞轻轻抱住刘旷,把头枕在刘旷的肩上。

  然后他低声說:“刘旷,不准忘了我。”

  刘旷闭上眼睛,道:“好。”

  出来的“蛋糕胚”分外松软。

  他们分在细致地在上面添加了一些水果,刘旷還把巧克力融化了铺在上面。

  最后,他们插上蜡烛。

  “我們许愿吧。”刘旷說。

  闭上眼睛,许愿。

  睁眼,吹灭蜡烛。

  刘旷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鬼煞道,我若是许愿让你不要离开,你可以不离开了嗎?

  這是鬼煞第一次提及這件事情。

  刘旷勉强笑了笑:“我许愿,愿你平安喜乐。”

  鬼煞沉默片刻,声音沉闷。

  他垂头轻声道:“我会。”

  蛋糕很好吃。

  他们做的大,還剩了一半。

  刘旷說,回家带给湖水。

  鬼煞說好。

  鬼煞一只手提着蛋糕。

  另一只手牵着刘旷。

  他们走的這條路沒有什么路人,很安静。

  刘旷說,今天星星很多。

  鬼煞抬头看了看,說,嗯。

  刘旷說,我爱你。

  鬼煞看着刘旷,他握着刘旷的手,缓缓加紧,然后吻了上去。

  刘旷闭上了眼睛。

  然后停止。

  停止——

  今天星星很多。

  這條路上沒有什么路人,很安静。

  鬼煞一只手提着蛋糕。

  ——另一只手是空的。

  刘旷离开了。

  消失,不见了。

  鬼煞回去的时候,湖水正在院子裡被阿木推着荡秋千。

  “爹爹!”湖水飞奔過来。

  鬼煞把手中的蛋糕递给她。

  “這是什么?”

  鬼煞道:“好吃的。”

  “哇!”湖水眉开眼笑地接過蛋糕。

  湖水一边拆盒子一边问道:“不過爹爹!我的花仙子娘亲哪裡去了?”

  沒有人回答她。

  一片安静。

  湖水疑惑地抬起头。

  可是鬼煞已经走远了。

  走的很慢。

  湖水疑惑地看向還在秋千后面站着的阿木。

  阿木也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

  一天,两天,三天。

  一個月過去了。

  沒有人再看见過刘旷。

  可是沒有人敢问。

  因为鬼煞脸上沒有笑了。

  他本来也是极凶的,可是這個时候,他整個人都沒有温度了一样。

  他有好好地给人看病,他也沒有起什么奇怪的要求。

  他沒有再杀過人,他几乎沒有生气過。

  他說话的语气都是很平稳的样子,沒有冷嘲热讽,沒有居高临下。

  他似乎好好地生活。

  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不对劲。

  花离颜和一些鬼徒暗地裡找過刘旷。

  人们都說鬼门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再找不到一個叫刘旷的男人。

  凭空消失了一样。

  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鬼煞坐在床上。

  烛火摇曳。

  “刘旷。”

  鬼煞忽然开口道。

  “我是不是做到了……平安……喜乐。”

  刘旷。

  我有好好地在生活。

  刘旷。

  我沒有再用過毒。

  刘旷。

  我救了好多人。

  刘旷。

  我做的很好。

  那……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鬼煞把头缓缓埋了下去。

  寂静黑夜裡,有风呜呜咽咽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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