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同行 作者:未知 马车进了云阳县,季云菀才开口问他,“我到了地方,你要去哪裡?不如去重新雇一辆马车?” 祁承挑开车帘往外面看,见是云阳县,皱眉问道:“你来這裡做什么?” 见他面色還是有些不大好,季云菀乖乖回答道:“我祖母要過大寿了,請了一位先生雕琢玉佛,我過来看看。” 祁承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傅先生跟他說的话,他问道:“請的那位先生可是姓方?” 季云菀点头,“嗯,是的。”她心中有些惊讶,祁承竟然這么早就认识方先生了? “我也好久沒瞧见他了,正好去看看。”放下车帘,祁承靠着车壁道。 ……你自己的事情呢?季云菀在心裡嘀咕,然而她看出祁承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惹他,只把话咽进了肚子裡,吩咐车夫继续往方先生家去。 到了方先生家门口,院门是开着的,方先生又不在家。春桃扶她家姑娘下了马车,替她家姑娘理了理身上的披风,說道:“我去河边找找,外面风大,姑娘就在院子裡待着。” 春桃出去找方先生,季云菀吩咐车夫把马车上的几坛酒搬到院子裡,她和祁承站在正屋的屋檐下。 寒风一阵一阵的刮,方先生這院子漏风,季云菀裹着披风站了一会儿手就凉了,看见她粉白的小脸被风吹的有些红,祁承往她前面站了站,帮她挡住了一些寒风。 他這一站,两人离得有些近,季云菀抬头看他,想起来问道:“你怎么认识方先生的?” “之前請他帮忙雕琢過玉器。”祁承简略解释了一句,见她露在外面的耳朵都被寒风吹红了,皱眉转身就推身后的房门。 季云菀见了,在旁边說道:“你要做什么?這样随便推别人家的房门不好吧?” “是他自己不锁门。”房门沒锁,祁承打开房门就把季云菀推进了屋裡。 屋裡還燃着炭火,茶水也還是温的,想来人沒出去多久。季云菀站着搓了搓手,祁承已经找了两只干净的茶杯出来,倒了杯茶递给她,“暖暖身子。” “多谢。”季云菀伸手接過,冰凉的指尖触到祁承温热的手掌,祁承想也未想就反手覆了上去,皱眉道:“這样凉?” 季云菀一呆,只感觉自己握着茶杯的那只手,手心手背都被温热包围着,祁承手掌的温度甚至比杯裡的茶水還要高。 “姑娘呢?”门外响起脚步声,春桃在院子裡问车夫。 “嚯,這么多的酒,我要好好谢谢你们家姑娘。”方先生乐呵呵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祁承收回手,季云菀也急忙握紧茶杯转身看向门口,方先生抱着酒坛推门进来了。 “這位是……?”见屋裡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方先生先是愣了愣,才想起来,皱着眉头愤愤道:“哦,是你啊,你又来做什么?我上次跟你說過了,三年之内别想我帮你雕琢玉器了。” 也不知道他上次怎么把方先生惹了。季云菀看了一眼祁承,笑着对方先生道:“他是和我一起来的,不是来請先生雕琢玉器的。” “那便好。”方先生冷哼一声,转過头抱着怀裡的酒坛眉开眼笑看季云菀,“姑娘,你送来的這酒不错,玉佛已经已经雕出来雏形了,我带你去看看。” 說完,他把酒坛宝贝似的放到桌子上,往旁边的房间走。 天气冷了,方先生把院子裡的玉料都搬到了旁边的房间,最干净的一张桌上放着季云菀拿過来的玉料,已经有了浅浅模糊一层玉佛的雏形,方先生信誓旦旦,說不用一個月就能完成。 看完从房裡出来,季云菀正想和方先生道别,上次给季云菀带路的小姑娘突然从外面惶急的跑了进来,站在院子裡呜呜直哭,“方大叔,方大叔快去瞧瞧我妹妹,我妹妹她不小心掉进河裡,救起来后一直昏迷不醒。” 方先生听了急忙跟她往外面走,季云菀迟疑片刻看了看祁承,祁承眉梢微微一动正要說话,她已经跟着去了,祁承只好跟上。 隔壁院子裡两個小姑娘的娘亲正焦急的等在小女儿的床前,见到方先生来了,焦急的道:“方大叔,快看看我家囡囡。” 小女孩儿已经换過了衣裳,包裹在干爽的被子裡,眼睛紧闭,嘴唇青白,方先生上前探了探额头,果断道:“要送去老傅那裡,叫辆马车来。” “我送你们過去。”她的马车正好在外面,季云菀出声道。 方先生把小女孩儿匆匆抱上马车,然后和车夫一起坐在前面带路,季云菀坐在马车裡,小女孩儿的娘亲抽泣着跟她道谢,“谢谢姑娘。” “沒事。”季云菀微微颔首,有些担忧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儿。 到了地方,方先生跳下马车就急忙抱着小女孩儿踹开了院子的门,大声朝院子裡叫道:“老傅老傅!” 人很快就推开房门出来了,双手拢在袖子裡不高兴道:“這么大声瞎叫什么?” 季云菀看了来人一眼,发现是那天在河边看到和方先生一起钓鱼的男人。 “囡囡掉河裡了,你快看看。”方先生把小女孩抱紧房门裡,焦急的道。 傅先生听了忙把手从袖子裡拿出来,走到床边认真给小女孩儿检查。 “去马车上等。”季云菀几個在院子裡等,见寒风把她白玉似的耳垂吹的通红,祁承皱眉說了一声,示意春桃带她先回马车上。 傅先生正好从房裡出来,听见他說的话,忍不住扬了扬眉,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旁边季云菀的身上。 “先生,小姑娘怎么样了?”见他出来,季云菀忙问道。 “救上来的及时,沒什么大碍,吃几服药就能好了。”傅先生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說道。 “既然沒事,我們可以走了。”祁承淡淡看他一眼,伸手拉住季云菀的手臂大步往院子门口走。 看着几個人上了马车离开,傅先生摸着下巴思索,怪不得上次催他和孙莹莹的婚事,他有些迟疑,原来是身边有了這样一位美貌出众的姑娘,也不知道究竟是京城哪家的小姐,竟然能引得他那样冷硬的人都动了心。 从云阳县出来便是回京城,直到快进城门了,祁承都一直安稳的坐在马车上,沒听他說要下车。季云菀纳闷地问他,“你不是有事的嘛?怎么一起回来了?” “小事不要紧。”祁承随口說了一句,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又迅速放了下来。 “怎么了?”季云菀疑惑问他。 祁承绷着脸看她,“莹莹在外面。” 季云菀瞪大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女子的叱责声,“是他自己冲過来撞到马车上,如今躺在這裡是想讹我們不成?也不打听打听這是谁家的马车,再拦路当心把你们抓进大牢!” 前面的路被孙莹莹的马车堵住了,他们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季云菀小心地挑开车帘往外面看,就见路中间躺着一個男子,捂着腿似乎疼痛至极,旁边跪坐着一個妇人,抹着泪满脸惊慌,两人都是粗布衣衫,看得出只是寻常百姓人家。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孙莹莹马车上挂的徽记,小声在路中间两人耳边耳语几句,就要帮忙把那個受伤的男子移到路边。许是听說了马车裡主人的来头,妇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让到了路边。 “算你们识相!”孙莹莹的丫鬟碧水冷哼一声,放下了窗口的车帘,马车快速的离开了。 她的马车刚走,围观的人群都纷纷安慰那路边的妇人和男子。 “你们今天运气不好,碰上了這国舅爷家的大姑娘。這位大姑娘仗着宫裡的孙贵妃宠爱,平素最是嚣张跋扈了,這京城裡谁敢得罪她。你们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我們啊,平日看到這位姑娘的马车,都是要绕道的,就怕出什么事。” “是啊,虽說明明是她那马车太快,才冲撞到的人,但谁叫她是国舅爷家的姑娘。我們這些平头百姓,得罪不起,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前面有個济慈医馆,你快带着人去看一看,腿撞得严不严重。” 那妇人连声道谢,扶着男子便走了。围观的人群一边议论一边散了。 “這孙家大姑娘命可真好,這般的嚣张跋扈,都沒人能管呢。” “可不是,听說她以后還会是安王府的世子妃,以后更沒人能管了。” “那安王世子眼瞎了不成,京城裡那么多美貌的世家姑娘,为何要娶她为世子妃?” “嘘,小声些,当心被人听了去,這般說安王世子,你想被抓进大牢不成?” 季云菀原本蹙眉听着,听到這裡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祁承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伸手要掀开窗口的车帘。 “你做什么?不就說了你一句话,真要把人抓进牢裡?”季云菀忙抓住他的手臂,示意春桃快让车夫离开這裡。 “妄议皇亲贵胄,当然该抓。”祁承冷哼一声,话是這样說,但他還是任由车夫赶着马车离开,沒有掀开车帘。 “又沒有說错。”季云菀小声咕哝,双手仍是抓着他的手臂。 祁承眉头一跳,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嗯?你刚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