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带刺的玫瑰
若在从前,這或许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举动,可是此时却沒人计较這些。
军兵们迅速扑向宫内每一個角落,搜查重点就是屋顶房梁。毕竟空旷之地即使有硫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想要放火,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烧毁木质的宫殿。
军兵纷纷爬上房梁屋顶,刚刚搜索盏茶工夫,就听梁上有军兵喊道:“這是什么?”
曹昂正陪伴天子以及朝臣站在殿门口,众人勐的一抬头,就见房梁上有個军兵,手裡拿着一個油布包。
“拿下来!”曹昂命令一声。
话音未落,就听又有几人在远处喊道:“這裡也有。”
“我也发现一個。”
“都拿来,”曹昂板着脸道。
很快军兵们把七八個油布包摆在了曹昂以及众朝臣的脚下。
赵云上前把其中一個油布包割开,探头一闻,随即皱着眉头道:“是硫磺。”
众公卿听了顿时一片哗然。
這油布包些都是在皇宫大殿顶上找到的,可想而知,但凡有点火星把它们引燃,便会燃起熊熊烈火,想要救都救不灭。
与此同时,不停的有军兵前来报告发现油布包的消息,发现位置竟然涵盖了整座皇宫的每一座宫殿。
此时大家心裡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在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谁人有這么大的能力,布置下這么多硫磺?
赵温咬了咬牙,愤然奏道:“陛下,硫磺安置如此密集,如非羽林军配合,绝无可能做到。
臣請陛下下旨,立即拘拿所有羽林军审问。”
自从刘协迁都许县之后,虽然皇宫外围警戒由曹军负责,但是宫内的安全则由刘协亲信羽林军负责。
而且羽林军的首领,正是伏皇后的哥哥伏典。
伏典是跟随刘协从长安东归的旧臣之一,当初在黄河岸边曾手持一把单刀,杀出一條血路保护刘协和皇后上船。
那伏典是当朝国舅,也刘协最为信任的臣子,沒有之一。
可是如今宫内布置下如此多的硫磺,沒有伏典麾下的羽林军的配合,显然做不到。
刘协铁青着脸,指着周边几個羽林军头目对曹昂道:“曹卿,把他们给朕拿下!”
曹昂使個眼色,太史慈典韦等人各自带人上前,迅速把羽林军按倒在地。
羽林军還沒来得及反抗便已经束手就擒,高声喊道:“冤枉啊,陛下!”
太史慈单臂提着一個羽林军来到曹昂跟前,宝剑搭在那人肩膀上,那人惊慌失措道:“为何抓我們?”
曹昂指着那油布包冷笑道:“证据确凿,還有什么可抵赖的?”
羽林军兵惊奇道:“這是驱蚁虫的草药啊,放在殿内又有什么干系?”
“草药?”
曹昂上前,拿出一個火折子,随手扔在一個油布包上,“彭”的一声,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你管這叫草药?”曹昂厉声道。
那团大火把羽林军兵也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怎么会這样?
明明告诉我們這是驱蚁虫用的,怎的如此易燃?”
這时候,曹操眯缝着眼问那军兵道:“是谁告诉尔等這是草药的?
又是谁下令布置于皇宫之内的?”
羽林军兵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伏都尉,如非有伏都尉之令,谁敢妄自把东西拿进来?”
在场众人闻言,全都神情愕然,面色都变了一变。
這個结果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若說其他人想要烧毁皇宫,暗杀皇帝皇后或许還有人信,可伏典是国舅啊,又是皇帝最信任之人,他有什么理由杀自己的妹夫?
杀了皇帝,对他伏氏家族能有什么好处?
接着又押過来几個羽林军审问,大家众口一词,并沒有多大出入,都說是奉了伏典的命令,安放中草药以驱虫蚁。
刘协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刮下一层霜来,沉声问道:“伏典在哪裡,为何不敢来见朕?”
众人這才意识到,如今皇宫之中闹出這么大的动静,曹昂麾下的军队已经将宫内搜了個天翻地覆,可是身为皇宫防卫统领的伏典却并未出现。
“今日有谁见過伏典?”曹昂问众人道。
在场所有人,无论羽林军還是众公卿全都摇了摇头。
有個羽林军军兵小声道:“昨日晚间,小人曾在营房之内见過伏都尉。”
“去营房看看,”曹昂說着,带领赵云太史慈等一众军士向羽林军营房行去。
羽林军作为负责宫禁的军队,在后宫以及外宫墙之间有独立的军营,也有统领办公之所。
刘协以及众公卿都感到好奇,全都跟在后面,准备看個究竟。
這浩浩荡荡百十人径直来到羽林军军营之内。
在军兵指引之下,曹昂走到伏典的廨舍门前,只见房门紧闭,太史慈上前推了推,回身对曹昂摇了摇头道:“从裡面闩着。”
随即他拍了拍门,沒有任何动静,又去推了推窗,也沒有推开,显然也是从裡面闩着。
曹昂心中感到不妙,回身对皇帝以及众臣道:“恐怕只能撞开。”
“撞门,”刘协命令。
曹昂冲着太史慈点了点头,太史慈抬脚便把门踹开,陡然闻到一股血腥气从裡面飘了出来。
众人隔着门望去,只见屋内伏典仰面瘫躺在毛毡上,胸前還插着一柄匕首。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低声纷纷议论起来。
“這门与窗都从裡面反锁着,伏典死在裡面,显然是畏罪自杀。”
“這不对啊,伏典要烧毁皇宫,然后再畏罪自杀,他這么做是图什么?”
“依老夫看,這伏典必然是被人胁迫,然后又被同谋之人所杀。”
“再說一遍,门窗都从裡面反锁,难道凶手杀人之后,能变成烟雾飘出来?”
“总之伏典不可能自杀……”
……
众人议论纷纷之中,曹昂捏着鼻子,在赵云和太史慈的护卫之下进到室内,只见伏典身前的血迹已经凝结。
赵云稍微粘一点血,放在鼻尖闻了闻道:“至少死五個时辰以上了。”
曹昂随便看了看,這是一個非常简单的房间,仅有一桌一几一榻而已,大约平常伏典只在当值时在此稍事休息。
看伏典的死亡形态,也的确是自杀的动作。
他走出房间来到皇帝面前道:“看不出端倪,請陛下传午作验尸吧。”
刘协头脑已经发懵,木然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朕不曾亏待与他,他为何要如此?
他要杀朕,却又自杀,這到底是为什么?”
這件事实在令人不解,沒有人能给出答桉。
……
两日之后,司空府书房之中,曹操曹昂父子相对而坐。
這两天裡,伏典之死桉依然沒有什么眉目。
伏典到底是自杀還是他杀?
虽然看似门窗都从裡面反锁着,但是对见识過后世诸多密室杀人桉的曹昂来說,他心裡非常清楚,所谓的密室根本就不存在。
伏典沒有自杀的动机,更沒有焚毁皇宫,谋杀皇帝皇后的动机,他這么做一定有未曾查知的秘密。
只不過這個秘密现在却沒人能够解开。
同时另一桩疑桉,贾诩为什么明知道王旦的话不可信,依然谋划了宛城之变?
他跟贾诩无冤无仇。
贾诩這么做,到底听命于谁?
可是曹昂派人前去审问,贾诩却一问三不知的装湖涂。
曹昂准备派郭嘉前去审问,到时候,让這两個洞悉人心的聪明人過過招再說。
书房裡,曹操把一封信推到曹昂跟前,微笑道:“刚刚接到徐州送来密报,袁术已派韩胤为使者,前去迎娶吕布之女,吕布也已经答应了。
现在你怕是后悔,当初在兖州轻易放走那吕布之女了吧?”
“我已有妻室,也有了儿子,還怎会在乎别人?”曹昂急切的抓起那封迷信,扫视了一眼,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看你這言不由衷的样子?”曹操嘲笑了一句,亲手给儿子倒上一碗茶,笑道:“喝杯水,去去火气。
一個男人,难道還嫌自己女人多么?
当年始皇帝灭六国,把六国数万美女都迁入咸阳,他岂是为了色欲之心?
只是为了占有而已。
你与那吕布之女曾独处月余,为父就不相信你对她沒有好感。”
“都被阿父看透了,”曹昂垂头丧气的說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断然道:“所以坚决不能让吕玲绮嫁给那姓袁的。”
“這就对了,”曹操哈哈大笑道:“抢女人的事,咱们父子岂能输?
再說,若让吕布与袁术成功联姻,徐州扬州结为一体,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到时再想征伐,便更要难上加难。
只不過,你想要陈元龙前来许都,此事恐怕要失算了,吕布已经回绝。”
此前曹昂曾让天子下诏封赏吕布,并让吕布派一個人前来许都朝贡。
其真实目的就是通過曹氏在徐州的内线运作,让吕布派遣陈登作为使者前来许都。
此时徐州的形势是,吕布让刘备驻守小沛,扼守住徐州北方门户,同时委任沛相陈珪监视住刘备。
同时吕布又把陈珪二子,陈登陈应二人扣留在徐州治所下邳,名为重用,实则做人质。
所以陈登主动前去請求要出使许都,吕布虽然有勇无谋,但也不至于把其中一個人质给放走,所以此事算是落空了。
曹昂哼了一声道:“想不到這吕布竟然有所防备,那就只能借助他人之力,破坏這场联姻了。”
“我儿想要借助何人之力?”曹操看了曹昂一眼,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显然是想考验一下儿子。
“父亲应当知道,并非只我一人想破坏這桩联姻,”曹昂道:“当初徐州牧陶谦病死,徐州士人集团所选徐州之主为刘备,只不過后来被吕布巧取豪夺,强行占据了徐州。
所以吕布在徐州并不得人心,至少不得士人豪绅之心。
想要破坏這桩婚姻者,必有陈氏父子那士人领袖,同时還有暂居于小沛的刘备。”
“妙哉,”曹操抚掌大笑道:“我儿之见地,确如当世一流谋士。
這封密信正是陈珪所写,他請为父择地,并派人前去会盟,共同商讨此事。
为父想来想去,還是我儿前去最为合适。
至于会盟之地,就选在我兖州济阴郡单父县吧,那是我曹氏地盘,你子孝叔父又屯兵于近前,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曹昂看了看舆图,济阴郡的单父县与刘备驻扎的小沛并不远,但那裡毕竟属于兖州,此时曹仁率数万军马驻扎在附近,所以并沒有任何风险。
而且此去单父,由他所代表的曹氏,再加上陈珪所代表的的徐州士人集团,再加上刘备代表的刘氏集团,三方共同为了一個目标行事,所以可以称之为会盟。
曹昂沒想到,這件事上竟然跟刘备成了盟友。
当然,在這诸侯纷争之中,沒有永远的敌人,也沒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此时破坏袁术与吕布的联姻這件事情,对他们三方都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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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儿這就启程去往单父,”曹昂起身道。
“看把你急的,”曹操沒好气的笑了笑道:“放心,那吕布与袁术各怀鬼胎,互相利用,姻缘沒有那么快谈成的。”
“那也不行,万一有所闪失怎么办?”曹昂站起身道。
虽然他也清楚,吕布和和袁术這纯属政治联姻,吕布想要袁术提供粮草,袁术想要吕布武力支持,双方互有所求,必然要讨价還价,可对曹昂来說,却不敢拿這事冒险。
也许他完美遗传了父亲的血脉,对女人這方面当真是多多益善。
虽然他已经有了甄姜那样的绝世美女做妻,又有郭小妹那等温婉世家女做妾,但她依然对那飒爽的吕玲绮念念不忘。
吕玲绮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或者像一匹带有野性的小母马,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征服欲。
可不能便宜了袁术的儿子。
出了书房,曹昂当即回到自己军营,叫来赵云太史慈典韦徐晃四将,又吩咐侍从道:“請郭军师前来,咱们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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