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门遇刺!
运河之都,九省通衢。
此地毗邻京杭大运河,被誉为“天下运河之都”。
靖难之役中,朱允炆派遣梅殷为总兵官镇守淮安,拥兵四十万,作为金陵帝都北面的屏障,防守长江防线。
淮安处于在长江以北,其地域包含淮河两岸的众多战略要点,是金陵帝都以北的重要屏障。
朱棣想要南下攻打金陵帝都,淮安就扼守了重要的南下通道,是长江防线上最重要的一环。
在朱棣企图劝降梅殷从淮安過江时,梅殷严词拒绝并堵住了這條路。
然而谁都沒有想到,朱棣這只是缓兵之计,直接绕道扬州,用偷袭突破了扬州防线,最终得以渡江南下,紧接着长江防线上的水陆南军纷纷投降,朱棣顺利兵临金陵帝都城下,最终一战破城,覆灭了建文朝廷。
如此一来,梅殷這四十万淮安军,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只是谁都不清楚,为何在朱棣突破长江防线后,建文帝朱允炆急召天下军队进京勤王,淮安军却始终按兵不动,梅殷也丝毫沒有带兵回援的迹象。
若他梅殷当真是建文死忠,为何会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朱棣攻破金陵帝都呢?
若他梅殷不是建文死忠,那为何他又一直严词拒绝朱棣招降,摆出一副为朱允炆效忠的架势呢?
梅殷啊梅殷,你究竟在想什么?
這也是李弘壁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他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還需要实际证据来驗證。
所以李弘壁才会提出跟随李景隆冒险出使淮安军。
他想要亲眼看看,這淮安四十万大军,問題究竟出在哪儿。
李景隆一行人进入淮安军的范围后,当即就被敌军给围了起来。
不過他们并沒有动手,虽然這些南军将士一個個恨不得将李景隆抽筋剥皮,生吞活剥了去,但是他们终究還是沒有动手。
不是因为纪纲那一千羽林禁军精锐,而是因为李景隆手裡面握着天子旌节!
所谓“旌”,是指旌旗,双旌包括代表天子使节的龙旗,和表明使节個人身份的门旗。
所谓“节”,则是一根半丈长的节杖,杖上饰以金铜叶片,以红绸裹之。
千古流传的“苏武牧羊”图,苏武手执一根缀满叶片的木杖,那根木杖便称作“节”。
旌节,就是以旌为符信,多以竹为杖,上饰以旄毛,這是国威与皇权的象征!
执旌节而使,才是名正言顺的使节,纵是敌军见此旌节,亦不敢轻犯轻辱,更不敢动刀兵,這是战场上的大忌。
节为信物,故有节者权重,无节者权轻,失节矫制者有罪。
這個旌节,不仅仅代表使节的身份,同时還有调度本国边境军队的权力,可以算作调兵虎符,這也是使节的权力之一。
李唐中后期所谓的“节度使”,顾名思义,便是以节为凭,统领一方军政的意思。
而大明设有行人司,职专捧节奉使,凡颁行诏敕、册封宗藩、抚谕番夷、征聘贤才及赏赐、慰问、赈济、军旅、祭祀叙差等,皇帝派行人持节为使。
李景隆作为永乐朝廷派出的正使,自当有行人司持旌节而行,代表着永乐皇帝的威严与永乐朝廷的国威!
正因为如此,他们一行人才能够畅通无阻,无人胆敢动什么歪心思。
不過李弘壁還是注意到了李景隆的苍白脸色,忍不住打趣道:“爹啊,你怂什么?”
“吾儿,這些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些!”
李景隆這不是怂,而是選擇从心。
不管到了哪儿,一個個南军将士都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睛都红了布满血丝了,這换谁看了心裡不犯怵啊!
“爹你别担心,他们沒别的意思。”
“那他们這凶恶眼神是啥意思?”
“想砍了你的意思!”
“……”
李弘壁成功把天给聊死了。
纪纲在一旁看着這对父子,觉得有些好笑。
一個老纨绔,一個小纨绔,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偏偏李景隆這個当爹的,還唯李弘壁马首是瞻,這就更不正常了。
难道說,皇帝陛下命他追查的人,那個站在李景隆背后的男人,正是李弘壁?
一想到這儿,纪纲就忍不住多看了李弘壁两眼。
纪纲确实是羽林前卫的千户,不過他還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锦衣卫正千户。
此行奉旨随李景隆出使梅殷军,除了监视李景隆這個草包国公外,纪纲還有一项重大使命——找出李景隆背后的那個人。
纪纲微微一笑。
或许他现在已经找到答案了。
一路无言,在淮安军友好“护送”之下,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淮安城外。
這座天下运河之都,就矗立在不远处的地方。
李弘壁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进了淮安城,任务就算完成三分之一了。
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就看他们父子二人接下来的造化了。
正当這個时候,前方却隐隐出现了骚乱。
李弘壁心头一紧,于是喝令禁军将士上马备战。
禁军的战斗素质确实无懈可击,闻言立马拔出兵器,目光凝重地注视前方,在千户纪纲的指挥下,将士们迅速集结成了防御阵型。
而李景隆父子与行人司持节使则处于战阵中心,一千羽林精锐将他们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
沿途护送的淮安军将佐上前查探了一番,片刻之后骚乱這才平息。
“无事!”
“一群流民作乱罢了。”
淮安军将佐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李景隆。
那杀气腾腾的眼神,让人很难不多想。
“继续前进吧!”
“送尔等到了城门口,某家的差事就结束了。”
危险解除,队伍继续前行。
但李弘壁心中却生出了些许不安。
這不安来得很沒道理,但让他整個人都警惕了起来。
掀开车帘一看,沿途果真见到不少流民,携家带口地沿路乞讨。
一场靖难之役,打烂了整個北疆地区,不知多少百姓遭受战火荼毒,沦为了无家可归的流民饥民。
李弘壁长叹了一声,眼瞅着到了城门,也沒有多想。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入城的时候,一伙流民却突然冲了上来,跪倒在李景隆身前。
为首者是一個魁梧汉子,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模样颇为凄惨。
“大帅,您還记得小人嗎?”
“小人当年随大帅出征,是大帅帐前亲兵啊!”
李景隆听到“大帅”二字,当即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看了過去。
“你是……”
“大帅,兄弟们過得惨啊!”
魁梧大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头跪倒在了李景隆身前。
李景隆见状心中不禁一阵悲凉,快步上前将這汉子给扶了起来。
“好汉子,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凄惨……”
“還不是拜你李景隆所赐!”
李景隆话音未落,骤然间听到這话,瞬间脸色狂变。
魁梧大汉也撕破了伪装,从怀裡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狠狠朝着李景隆心口捅了過去!
电光火石之间,变故发生得太突然,纪纲和禁军甲士都還沒反应過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捅向了李景隆的心口!
霎時間,李景隆,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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